第123章 所谓美好
“小白，小白，醒醒，小白。”
谁？是谁？
“再不快点就要迟到了哦。”
珠儿？是珠儿！他迫不及待的睁开眼睛。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珠儿的笑脸。这是一个单看外表觉得极为温柔的女孩子，留着一头极为柔顺的金色头发，头发的尾部微微卷起。柳叶似的眉毛下藏着一双大大的如水纯净的眼睛，而这双眼睛正温柔的看着他。珠儿是半跪在白兮的身边的，手放在膝上，阳光毫无保留的打在她的身上，她的周围有一圈温暖的光晕。
白兮缓缓的坐起身来，擦了擦眼睛，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身处在雪落的草原上。阳光尚好，温度尚好，更关键的是他爱的人都尚好的活着。而他，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自己似乎也回到了孩提时代。
“在发什么呆嘛！你父亲可是在等你哦！”
“啊哈？”
“你忘了？”珠儿插着腰，嘟着小嘴说道，“今天可是族长大人传授刀术的日子呀。”
是了，他的刀术还是父亲传授的。印象中，他父亲的刀术是极为有名的。只是为什么心中总是缠绕着不安呢？他甩了甩脑袋，或许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选择。他看了看珠儿，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趟血迹。
白兮下意识的拉住了珠儿的手，“这一次，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在失去你的！珠儿。”
珠儿困惑的看了白兮一眼，然而很快又温柔的笑着，“安啦安啦，我会一直在的。走咯，赶紧去找族长大人吧。”
珠儿欢快的起身，他们要去的地方离此处并不远，只要轻轻跑动一会就可以到了。牛羊在路旁的草地上咀嚼着嫩草，老实的牧人无聊的吹着简易的笛子。笛声悠远绵长，白兮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了，他微微停下脚步。
在白兮的心灵中出现了了这样的场景，一群欢乐的蜜蜂缓缓的穿过春日的山陵，山陵后的小土坡上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朵，荆棘花，蔷薇花，牵牛花。那些蜜蜂欢乐的在每一朵花上停留，然后一群甲虫也加入了，他们欢快的飞舞着，跳动着，似乎这世间就没有能让他们停止欢乐的事物。
然后彩虹出现了。五颜六色的、绚丽的彩虹出现了。
“喂，小白，小白？”
“啊？怎么了？”
白兮这才从那美好中挣脱出来，珠儿已经气鼓鼓的看着他了，她的小手指着他的脑袋，“我说，你今天好奇怪哎！干嘛老是在愣神嘛！”
“没！没什么！”白兮慌忙摇着手，心虚的说道，“我们..。我们还是赶紧走吧！毕竟要开始了不是！”
“哦哦哦！”珠儿拍了拍脑袋，“对哦，要开始了呢！”
路旁的年迈的牧人笑着说道：“哎哟，小珠儿和小白兮好般配呢！看来以后是要在一起咯！”
珠儿羞红了脸，拉着白兮赶紧跑着。牧人的笑声更大了，“噢啦噢啦，小珠儿害羞了呢。哈哈。”
他们很快就把牧人甩在了后面，珠儿脸色绯红的说道：“小白。”
“哈？”
珠儿的眼睛微微有些红肿，泪如梨花，“你..你别听他瞎扯。我..我是配不上你的..。。你是族长大人的儿子，总将是这个部落的首领。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
白兮这时候真的很想把她拥在怀里，轻声告诉她没有关系，这些都没有关系，只要他们在一起就好了。然而他终究还是不敢，白兮能干的只是在心里唾骂自己是懦夫！连一个女孩的安全感都给不了的懦夫！他的另一只手已经伸在空中，依然没有伸过去。
珠儿很快的擦干了眼泪，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让你见笑了，我们走吧。”
珠儿还像刚才一样拉着他跑，只是白兮总是觉得现在珠儿的背影很落寞很孤单很惹人恋爱，而他，他注定只是一个看客，一个懦夫。
这是一个可以容纳百人的练武场，场地的正中央搭着一个台子，而他的父亲——一族之长白星河就站在台上，他的身边放着一根木桩。台子的周围站满了孩子。白族的男子极为善战，尤其善刀。这样传统他们当然希望下一代可以继承。
于是每个达到七岁的孩子都会被强制性的送到此处学习，而老师则是族中最为强大的族长大人。身为族长的白星河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大多数时间这群孩子是由白星河的弟弟白云河来教导的。
而今天则是每个月一次的族长亲临指导。
白兮和珠儿终究还是迟到了。
白星河皱了皱眉头，“回到你该站的地方，白兮。”
实话说，白星河还是很疼这个小儿子的，只是在外人面前他还是要装作一副严父的样子，“迟到了你该知道怎么办，等一下对着木桩挥刀一百下。”
这样的惩罚不算轻，但对于白兮而言也不算重。他自小就是个刻苦的孩子，挥刀一百下根本不在话下。当他抬头看父亲的时候，父亲正隐秘的向他眨了眨眼睛。白兮会心的笑了，更努力的挺直身体，像以前一样。
白星河则是轻咳了一声开始了讲说。
“在你们拔刀之前，必定要想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你为什么要拔刀。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应付父亲的要求，仅仅只是杀人，那就大错特错了。对生命不存在畏惧的人不配拔刀，不懂为何拔刀的人不配拔刀。”
父亲的声音还是这么的富有磁性。
“拔刀，是为了守护啊。你们可能现在并不了解守护的意义，但是总有一日你们会了解的。所谓的守护啊，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一些人保护一些事啊。没有这样觉悟的人，我想你们还是离开吧。”
抱歉，我成了不配拔刀的人了，父亲。我..。。我已经丧失了对于生命的敬畏。
“还有，刀不是为了斩去敌人而存在的，而是为了斩去最弱小的自己。心存犹豫的人，怎么可能斩杀别人？挥刀的时候要专注，不要分心，这一刀能否杀死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认真的挥出一刀。”
斩去弱小吗？我的心还是弱小的吗？
“我们白族信奉一击必杀。我今天教你们的是居合道——一刀斩。右手正执长刀，左手垂在腰下。右手举刀齐眉，刀锋朝外，身子不要动！然后，挥刀！”
白星河的刀倏的斩下，木桩的顶端没有反应。白星河收刀，木桩的顶端出现了一道极为细小的斜斜的痕迹，然后顶端就这么掉在了地上，切面极为光滑。别说是小孩，就连白兮也看的呆了，一刀斩可以如此快速吗？
白星河环视着周围，淡淡的说道：“练刀的时候要心静。不要急，也不要气馁，要知道刀的练就非一朝一夕。那么，你们开始吧。”
小孩们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惊中，久久没有动弹。这时候，督学者（负责督促孩子学习的人，往往是一些无事可干的人。）就窜了出来，挥动着小鞭子叫人练刀。白兮则是自觉的走到了自己的木桩前，他需要先挥刀一百下。
“你看，他们都没有看你哎！小白，你可以不用这样子啦。”
白兮则是已经拔出了木刀，双手持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木桩，挥出了第一刀，“不行，我不想让父亲说我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
第二刀也狠狠的打在了木桩上。白兮的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刚刚父亲的那一刀，极快的一刀。这才是居合道，和这一刀相比他所会的一切都是笑话。如果是这一刀，大概可以打败那个男人吧。
“喂，白兮。”
珠儿也拿了一把小刀过来，她和他并肩站着，影子粘在了一起，“我也来。”
白兮笑了，怕是他这辈子都没有笑得如此灿烂过。这一刻他哪里还会去管什么荆南王什么炼金师，这一刻他只想和这个温柔的女孩一起练刀。他用点的点了点头，重新集中精神。
啪！
又是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