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三层楼
如果除去某系外围因数，这是一家很很普通的餐厅，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大概唯一能认出的标志是挂在门檐下两个酒红色的灯笼，这是一家上了历史的餐厅，或者说是沉淀了许多年的客栈。没有在门口招呼的小二，木色的大门紧闭着，甚至还有一些掉漆，这看起来有些落魄。周围很安静，即使这家店在路边，没有一个行人，连车辆也未曾看见，因为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王非尘只好推开门……
“对不起，先生，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声音平滑过渡，只待客人打开房门。
这里的风尘被一股风打散，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侍者在王非尘踏入这里的那一刻，便出现在王非尘跟前。
他勉强的勾起嘴角的一边，看起来是努力使自己微微笑着，可那样子有些可笑，多了些盛气凌人。谦和的话语只不过强硬命令的伪装，不累吗？王非尘不知叹气。侍者挺直腰更加走进了一步，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他闻出了那股味道，属于不耐烦。没有那种厌恶，
也没有那种其实是侍者自己无知踢到一块铁板之后的嘲讽因此油然而生的优越感，仅仅是不耐烦，他只是有些累了。
侍者开始认真的看着王非尘，他却低着头，然后他转过身，对着外面平静陈述道：“不让进。”那声音有些口音，侍者想笑。另一个人却直愣愣地推开了大门，这里的风尘有一次的聚集起来。她没有他那种警惕，只是很随意的推开门，然后随意的示意那个男生跟着她走，随意的无视掉侍者，随意的走上了楼梯。
这种随意是因为没把他这个侍者放在眼里，那就随心所欲。
世上有很多这样的人，路边一美女伫立远望，小瘪三搭讪纠缠，一英俊伟岸男人轻轻走出，随意道：“这是我女朋友。”小瘪三惶恐道歉，速速退去。随意的潇洒。敌军攻入城下，千军万马片刻即可屠城，一羽扇纶巾飘然坐在城头之上，目光散漫而无礼，敌军畏头不安，最终咬牙离去，随意的霸气。
王非尘眼光落在墨曦月的背后，她的长发如雀落林间，他的步伐轻快如儿童嬉水。她看起来真……没怎么在意。
侍者摸了摸鼻子，这两个人真是令人不爽。他的身形即可消失，出现在楼梯的拐角处。居高临下的看着正在登楼梯的两个人，手上的白布放在楼梯扶手上，因为他需要腾出一只手。在他眼里有些所谓铁板都只不过是靠着家里的关系，这会让某些年轻人错误的认为他们很硬。他们不是什么小说里的男女主，他也不是什么不长眼喜欢找男女主茬的笨蛋路人。若是那群自信甚至自负的年轻人就引以为傲，他们会明白有一些东西在家里是永远也学不到的。
除去你们的家族，你们什么都不是，侍者忖道。
“我们只接受当面预订位置，而在此之前我从未看见过你，现在的位置已经排到两个月之后。”侍者看着走到楼梯拐角的两个人，已经把手背在了后面。话语中带着常年累积出来的骄傲，那是呆在这儿不经意之间就能养成的，因为他本身就是骄傲的人。
“所以？”墨曦月有些错愕。
侍者握紧手中的拳头，脸色微青，从未变化过的脸开始抽动。“滚出去。”难以抑制的情绪从字之间一一吞出，随后身形便消失在楼梯的阴影处。墨曦月叹了一口气，王非尘也叹了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墨曦月认真的看着王非尘的脸。王非尘从墨曦月的身边抽离开，“我叹他所谓的骄傲很愚蠢，无论多么骄傲的鸭子始终是鸭子。我叹原来你也和我某些同学一样臭屁，这种无聊的脾气令你们自我满足。”王非尘很诚恳的在远处说道。墨曦月哑然失笑，手指在空中一握，周遭的空间变成了一团扭曲的麻线，在剧烈抽动着，墨曦月随手一抬，一个人影从墨曦月的右边倒飞而出，重重的轰在一块坚硬的空间壁上。“没想到你会把他比喻成鸭子，更没想到你会认为我和你的某些同学居然一样臭屁，而且你不相信我。”墨曦月指了指王非尘和她之间的间隔。
王非尘抿笑：“我很少相信人。”
“但是现在我改口了，你不是臭屁，而是随意。”
“换做其他人应该会不屑且带着鄙视的眼神看着那个侍者，摆出一副欠抽的表情——你们这些所谓的规矩就是被我打破而存在的；而你只是随意的把那个侍者丢在一旁。”王非尘重新走到墨曦月的身边，补充道：“你虽然骄傲到极点的随意，却心思缜密。”王非尘看着那块薄薄的空间壁，刚才侍者是被轰在了上面，而不是轰在木质的墙壁上。
王非尘一只手把住了另一只手，看向楼梯的尽头。
这的确不是一家普通的餐厅，鸿门宴吗？
……
三层楼。
“墨家的人到了？”
那是一个老者，脸上的皱纹一层层叠在一起，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脱落开来，这是一个马上就能进棺材的老人，这种时候他就应该躺在床上给自己的孙子讲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可是他依旧端坐在木质椅子上，双手平放在腿上，眼似闭似睁。身上的白袍很久没换过，能闻出那股风尘的味道，可是很干净。
你无法不注意他，因为你毫不怀疑他会在下一刻捏碎你的喉咙。他杀伐果断，他血腥沉重，他从未老去，他只会等到自己的仇人死光之后才会死去。
“到了。”在他身后，一个中旬男子半躬着腰。
“但是却是一个小屁孩，不知道为什么墨家为什么会派这么一个人来。”
“我当初也是这么看墨之后。”
“可是墨之后是墨之后。”
老人缓缓的提了一口气：“你了解他吗？”
“不……”中年男子顿了顿，思索片刻。
“全了解。”中年男子补充道。
“他是墨之后的儿子。”老人那惺忪的眼睁开，刹那中年男子惊恐的后退一步，突然发现自己后背很湿。
“学生愚昧了。”
“我闻道了那股臭味，和墨之后一模一样的味道——那腐臭的内心，就像从尸体堆里刨出来的。”
“先生，那学生就去准备这次青会的事宜，静等墨家公子的到来。”中年人起身轻声退去。
“墨之后，你的狼藏了这么多年，终于要放出来了吗？”
……
二层楼，王非尘站在楼梯尽头处，身体靠着墙壁，一只手抵着墙壁，这是长年养成的习惯。他在等墨曦月，墨曦月离开了，墨曦月没说，他也不会问。
……
王非尘脚踝扭动着，离开了墙壁，顺着走廊走着。这里是二层楼，和刚才一层楼完全不一样的装修风格，装修这栋房的设计师一定是一个精神严重分裂的天才。二层楼相对于一层楼没有广袤的空间，而是一条走不到尽头直线，这是一条笔直的走廊，一条墨色的块线直铺到底。两边门上挂着普通的木制门牌号，王非尘没走一步，都会认真的看着。听不见任何的声音，连落地的脚步声都没有，听不见门里面，也听不见们外面。
王非尘看着脚下的墨块线，低呐：“线吗？”王非尘停下，又再度看了一遍两边的门牌号，没有奇数的门牌号，楼梯拐角的那间房的门牌号是2。他抬头看着天花板，细数着那些繁复的花纹，突然落声：“这里有第三层楼。”这里真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