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嘲讽应该比青菜更青
她躺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印花,手指在空中来回的划着,另一只手枕着自己的头,“56朵牡丹,78瓣梅花……”然后自嘲的摇摇头,偏过头朝向墙壁,黑白色的手机静静地躺在那里。“在这么数下去,估计自己都快成疯子了。”手再度摸向手机,手机的余热依旧还未散去。手机都已经握了这么久,可是还没打个电话回来呢?她把头埋进发里,手指缓缓地划着手机屏幕,嘴唇一张一合,丝丝的细语在自己而不回响着。厚重的眼皮不知觉的开始闭合,“你怎么还不回来。”梦呓声沉重的飘着。手机屏幕闪过一道光,那边转来的震动却如同地震般惊醒羽姐,她翻滚起身,抓起手机,手机上写着一个简洁的“尘”字。
“非尘?”羽姐手抓紧了手机,电话那端的喘息声有些不稳,还带着轻微的咳嗽,他总是这样,他总是会刻意压抑自己,即使你知道他受伤,可是他不愿意不让你知道,所以你只能永远装作不知道。
“羽姐,我需要大量的热水,在我床边右手第二个抽屉里面,把里面所有的东西全放进热水里。”羽姐迅速放下手机,冲进浴室,打开水龙头,手握住水龙头,“热的,还好。”羽姐踢掉拖鞋,光脚踩在冰凉的木板,羽姐却感到上身的衣服穿的有点多,羽姐边走边脱掉外套,随意扔掉,打开王非尘的卧室门,抽开抽屉,那里有个白色的方便袋,迫不及待的抓起,再度冲向浴室,一股脑将里面的东西扔进浴缸。
……
窗帘被一阵风刮起,羽姐冲出浴室,推开房门,刹那……
羽姐咬下舌头,剧烈的刺痛感压迫神经,羽姐强行回过神,颤抖道着身体,“没事吧?”那个仿佛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人,浑身被鲜血包裹着,他依旧低声的喘着气,强行忍住痛苦的咳嗽,眼已经被血遮住大部分视线,他背着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在他背上痛苦的蜷缩着。他张开了口:“接下来麻烦羽姐把她放进浴缸,顺便找点绷带。”
羽姐指甲陷进手里,羽姐低下头,大声吼道:“那你呢!你不是那种同情心廉价的好人,装什么圣人!”
王非尘踏进屋里,声音因为受伤而低沉:“死不了。”伴随着剧烈的咳嗽。
“那你最好去死。”羽姐愤然握着手,手慢慢张开,从王非尘背后接过墨曦月,小心翼翼的走向浴室。王非尘慢步退出去,关上门,面对着墙壁的镜子,默默的脱掉身上的外衣,透过镜子里看着自己身上的伤,手指从伤口慢慢地划过,然后猛地手指****伤口,血顺着手指流下,本是血迹遮盖的脸,变得异常苍白,王非尘闭上眼,嘴里透着气。
羽姐站着背后就这么望着,那副画面很和谐,因为存在了多年,双方做这个动作已经变成了习惯。
“你疯了?”羽姐第一次,愤怒的站在背后大吼。
他转过头,眼神没有任何的起伏,脸很平静,若不是脸上的苍白出卖了他,羽姐以为这只不过是往常普通的对话。开口:“为什么人类会要回避痛苦,忘掉悲伤的回忆,总是追寻着幸福,难道开心就那么重要?”
羽姐发现原来说话这么难,和他交流更是在如同泪咽,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自己处在何处,当熟悉与陌生交换,原来自己不知自己为何物。那时候,羽姐认定了一个事实,王非尘是疯子,是一个精神极度错乱的正常人。经验被蛮横的打散,过去的概念全部被面前这个叫王非尘的人所偷换。羽姐笑了一声,笑的有些森然。
“这是人类的本性吧。”羽姐说着大家都认可的事实却是那么慌乱和不确定。
“哦。”他再度面向镜子,“原来这么无趣,不知痛苦之人却在逃避痛苦,按照所谓的本性的活着,只不过是工具而已。”羽姐背对着他,看不清他的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就是距离。
这个动作伴随着他们多年,他会受很多伤,喜欢面对镜子看着满是伤口的自己,然后亲手感受那份痛苦,自己就会在后面看着他,就这么看来许多年,只到今天,羽姐离开了那个位置,走了上去,开口道:“不顾自己去救别人,这真是为难自己。”语气里那股小女人的嘲讽比青菜更为青。“逃在半路时,突然想救。”王非尘穿上衣服,回答的很随意。
“你会失去理性?”羽姐的讥笑带着难以置信。“在那种情况你应该是毫不犹豫的抛弃她。”
王非尘低垂着头,沉默了许久,似乎是为当初自己的愚蠢行为感到丝恼怒,“我只是想救而已。”真是毫无逻辑,可笑却令人无法反驳,他的思维永远是这样,不是一块行走精密的手表,而是错乱不堪,如同从棋盘里掉下的棋子被随意打落在地上。
“当初你也是这么想的。”羽姐咬着自己的指甲,目光很散漫,她又想起那个午后,有个学生穿过人群。
“好像是。”他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冷漠的眼神,无数冷漠的眼神,向无数人投过渴求的目光,可是他们依旧冷漠,带着些厌恶和低俗的期待,他们就这么看着,如同看着戏剧中的人生,不悲不喜。然后自己把目光换做了乞求,甚至含着奴婢似的求救,丢掉自己的人性和女人的身份,只要被救,自己可以为他奉出一切,可是他们还是那样,只不过裹紧了身上的衣袍,只不过有的人因为不堪而逃离。有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生从那里走过,随意的看了一眼,空空的,目光里什么也没有,他直接走开,他只是过客……
离开的他却折回,然后推开了人群。
“我还以为你当初看上了我的姿色。”羽姐有气无力道。
王非尘认真的想了想,最终缓缓道:“我不太……喜欢女人。”羽姐眉梢一挑,“对不起,但是……我尊重你的想法。”羽姐极度的认真,一字一言。“我……”王非尘想开口,对上羽姐戏谑的目光,还是选择明智的闭上嘴。
“她怎么样了。”
“身上伤的虽然很重,但是外伤基本没有,既然连你都选择明智的逃了,那对方应该是先生。”
“很强。”王非尘补充道。
“那么这种伤就不是我们所能触及到的领域,所以……”羽姐的语气慢了下来。
“她能活下来的。”王非尘善是肯定。
“其实吧”羽姐突然把手伸向王非尘头里,胡乱的弄着。“我刚才给那个姑娘洗的时候,她身材很好,皮肤很白,模样也挺好看,最关键是我听人说屁股大好生孩子,反正你没女友,将就一下呗。”羽姐依旧在弄着王非尘的乱发,引起王非尘脸不断抽搐的话语是那么无常。王非尘呆了许久,缓过神,从这种稀松平常的聊天里和对方神经回路中查找一些戏谑的信息,可是她说的那么诚恳,那么自然,最终王非尘无言以对。羽姐继续说着:“你难道不是看上人家的姿色?这种大小姐从未经过什么险恶,对社会了解都是从书里知道的,你也知道那些穷酸的学生总是写这么些小说,什么俏丽佳人醉爱河,我的妖孽人生等等。她抠心躲在被窝里一看,被这种狗屎的情节吸引,保不定就吃这么一套,对吧?”
王非尘想了许久,这么说来的确很有道理,他竟然没办法反驳。他只好点了点头,羽姐笑靥如花。
“这种浓厚的臭味比贫民区那条烂河还腐臭,发什么痴气。”他这么说。
羽姐讶然,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王非尘,可是他脸上还是那副样子,总感觉他是在得瑟,他是在装**,只不过看着他实在是让人无法往那方面想。羽姐面色柔和起来,摸着王非尘的脸,:“我烧了几壶热水,你去外面把身上洗洗,我去给你找衣服和绷带。”
“谢谢”
羽姐身体怔了一下,声音有些含糊:“能别说谢谢吗?”
“对不起。”王非尘带着不安的歉意。
熟悉的三个字,手变得有些重,羽姐把手放进后背,看着地板踱步走向衣柜在,这个人真是一个混蛋!
也许他真的只是喜欢说谢谢和对不起吧,无论对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