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永夜荒芜

骨狞背后的四道黑色符文化作黑雾被抹去，他的喉咙咕隆着……似乎在酝酿着什么。红色的气浪扑打在了骨狞的的黑翼上，随后被一阵潮水般的怒鸣震散，似鬼在原野里哀嚎，瘆人不绝。千万根骨头剧烈的重组，打散，以一种难以置信的模样在替换重置，人类的下身顷刻间便被黑色的鳞所覆盖，浓雾遮住那一切。黑雾和红浪撞击在一起，唐玉扬起那把红色的巨刀，从天斩下，风声呼啸，黑雾尽数消融。

唐玉俯冲的身形直立立的停在了半空，红色的刀刃如同陷入了时空静止之中，戛然而止，一股气透过刀刃传透她的全身的骨骼，发出怪异的声响。黑雾里，那只股妖露出了它真正的獠牙，沉厚的气息蔓延着。

青色的鳞片反射着黑色的乌光，那是一条蛇尾，盘成一条巨大的圈，上身挺立，青黑色的骨头暴露在了空中，有的倒立如钩，有的直挂冷锋，有的流着。。滚烫的鲜血，唐玉则以一个很柔小的人类姿态突兀的在那双黑翼下，手握紧了那把刀，苍白的手融进了刀柄，提刀，后滑，动作美如画。骨狞胸间的符文流淌着滚滚的黑流，就像肮脏的下水道管突然间受到巨力猛的裂开，污水遮天，污物随地，终秽云集，红色的火焰翻腾，欲之咆哮。

……

“就是现在。”谢东立马扔掉手里的烟，身形跃下，黑衣被风刮起，猎猎做响，那个老头矫健的一如30年前，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次的行动，总是会让黑暗里敌人不安。谢东嘴里含着一把约莫两寸长得小刀，阳光下，刀柄上隐约可见刻着一条龙，黑色得庄重，更不如说容易让人想到墓地和死亡。“黑龙”大多数是做一个胆颤的名词而出现，这个名词往往意味着与死神并行。老唐愣在了原地，嘴里断断续续的吐出“滚你妈的滚犊子。”这是一出伟大的戏，观众永远也不可能知道戏的发展，你唯一可做的就是选择跟着导演，做之该做。老唐的手却毫不含糊的从兜里拿出一只毛笔，鼻尖松开不成样，甚至还夹带着一些白色柔软的灰屑，昨晚老唐吃掉盘子里的面包，老唐果断拿出那只脏兮兮的毛笔涮着面包屑弄进兜里。

林子深处，连鸟也不愿意停留的一颗树上，阴影间。那显然是一道娇小的身体，才能将整个身子藏在树枝间，只是“娇小”的难以置信。那人发出嗤嗤声，“暴殄天物。”手在兜里摸索着，摸出一个黑色的手机，拨通号码。“老家伙们撕碎了条约。”不是询问，只是在叙述某件事实，声音带着慵懒，估计是刚刚睡醒。握住手机的手机明显颤抖了一下，呼吸停了一下，不是对方的判断，而是每当听见这声音，就会想到第一次的见面，既死难忘。“嗯，这两个活宝是从来不会遵守条规的，那帮老家伙此时应该暴跳如雷，这部戏从未有剧本，剧本是由上天书写的。”

“既然主角没戏，那就让配角死吧。”轻巧巧的，应该是吃早餐是发出的声音。

“我明白了，我会让那个小伙子后悔自己是一只妖，然后把这份礼物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挂掉电话，平缓掉自己起伏的内心。手熟练的逃出一张红色的符，微薄的蓝色覆盖了一小段。下方一跟红色的线直连远处的战场。

“历史伟剧才刚刚开始呢”或许是惊悚，曾经的古妖，如今被戏剧的车轮轻松碾过，但更多的是敬畏，对力量的敬畏，站在了顶端俯览众生的力量。

唐玉抬起刀，刀刃停在了半空，因为一道风骚而又高大的身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面前，一把刀扛着肩上，那是无形的刀气，却锋利的切断身后唐玉飘扬的每一丝长发，双方隔着一米。“我不想让老友戳我脊梁骨，说我居然看着你就这样去送死。斩妖剑不是用来送死的。”谢动动了动手，“你要留着自己的命去记住那个人，这么说有些煽情，但是总的说是……”

“该死的，说的我跟一个文艺青年似的。”谢东歪歪趔趔的骂着，身体挡在唐玉前面，那把无形的刀随意搁置。

谢东爆发出了与他那个年纪不相符合的爆发力，一刀整齐的劈开骨狞的那道黑膜，唐玉的斩妖刀只能停留在表面，就是因为那道黑膜的阻隔，那是领域的所在地，那只妖所创造的，几乎接近了一种“自然规则”。可就被谢东轻松的一刀，然后身形直接没入骨狞的范围内，一刀滑下，就像刀从大雨里割过。骨狞攻击的骨刺尽数切断，绽开。谢东就这样在骨狞的攻击范围内，从容不迫，一意孤行，从不退后，刀随意挥洒，每一次都带起肮脏的黑流喷洒。没有任何的计划，没有任何的支援，没有任何的术，只有欣然挥刀，独步缓走。

唐玉呆了，惊呆了，目瞪口呆了。闲暇的时候她很喜欢某个星际争霸2的解说比赛，他有一句经典台词是：“如一头蛮牛般拱死对方！”她觉得这贴切极了，那是一种霸道的碾压，不需要任何计划，不需要半招半式，只需要手的发力，信手拈来，挥刀即可。她从她爷爷那儿听说过谢东的铮铮事迹，那是一段传奇，甚至认为我是传奇这句话就是用来形容谢东这样牛逼的人物。如果现在的谢东正值风华正茂，那么在这个世界将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因为那些女孩们会为他癫狂，主动献身。

他强大到离谱，或者说。。叼爆了！

唐玉嘴唇微微蠕动，战斗的呼啸声只能让人隐约的听见，“牛逼又有气质。”

骨狞每次都发力往前冲，可是每次的结果就是战线被往后拉长了几十米。他不断地冲击都似乎遇见了一块礁石，结果是潮水的攻击慢慢退去，简直就是半夜遇鬼了！一只被封印的古妖居然被一个人类死死的压住，甚至不用打任何招呼，所谓妖的力量和孩童的力气一样可笑。

骨狞停下了身形，他绝对不是放弃，那是最后的一搏，黑翼只留下了半边，蛇尾上遍地伤痕，黑流肆意横流，他的肩骨被整齐的劈开了一半，那是谢东提起那把刀，随意劈下造成的。胸口的那道符文终于亮了起来，骨狞的身体缓缓升空，谢东仰望天空，一如那副画里面的人仰望上帝，却是带着嘲笑，嘴角深深的勾勒着，不屑，他生来就是为了嘲讽这些高高在上的东西。没有任何的阻止的意思，带着欣赏那副画的心情去看骨狞的升空，然后在那里巨大的黑色符文停留在了谢东的上方，缓缓凝聚，黑色的气流将包裹着骨狞，和黑色符文融为一体。谢东扬起刀，那把刀瞬间扩张到了说4。8米长，他不是一把刀，就像是活着的另一个谢东，他的刀里封印了一个远古的灵魂，这把刀名曰“龙牙”，三大邪刀之一，这是一把至邪之刀，不屈服于任何的主人，他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人类的卑微，可是如今他被谢东稳稳的握住，轻松之至。黑色符文大亮，谢东的身形却更快，忽如风刮面，你感到的只是一刹那，然后即逝，唐月只感到风的一阵掠起，再无然后。

那只古妖围绕着符文起舞，巨大的身形遮住了太阳，仿佛末日，天边的云被绞碎，一圈圈黑色气流涟漪般散开。那只巨大的妖在空中飞舞，灰尘四散逃逸，一个个反复精妙的舞蹈动作令人类汗颜。那是一种庄严的宏美，属于一只古妖，他发出愤怒的嘶吼，不知道在为什么而咆哮。

上空之中，谢东踩在一符文之上，七道符文浮在谢东四周，那把龙牙立于他的胸口，缓缓的旋转。谢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骨骼碎裂的声音咯咯作响，红色的鎏金光流淌在他的四周。两道符文飞舞在他面前，他随手而拿，双指并着符文，擦着刀锋而过，仓健有力，符文刺啦一声伴随着雷光崩裂。谢东提刀而上，他凭着人类的身体，把速度提升到音爆，难以置信的力量涌现在他全身。

“兵者无形！”

雷光从那把龙牙之上涌出，黑色的雷击碎那些涟漪般散开的“膜”，雷力疯狂的鞭打着。谢东刀锋一刺，一道符文从中划开，空间仿佛割碎。

“皆为荒芜。”冷漠的声音从刀后传出。

时间开始如同泥地般难以行走，有什么强大的力量拖缓了这一切，那把刀缓慢而又迅速****那个域之中，谢东反手旋转，玻璃般的碎片从空中剥裂，哗哗落下，鲜血如注喷出。那头古妖被硬生生的击退，所有的动作都被强行阻止，他朝着谢东愤怒的嘶吼。

四道符文悄无声息的停在古妖周边，锁链片刻伸出，绑住古妖，没有任何的停顿，只听见了一道如同僧侣的低吟——“何其谬误！”

一切都崩溃，纷纷坠落，谢东掠空而起，双手握住龙牙，毫不在意的劈下，坚强如铁的鳞片开裂，连同骨翼一同劈开，黑色的骨翼无力坠落，伤口中血如岩浆般喷涌。双脚猛的踏在古妖身体之上，龙牙彻底没入，发出金属的蜂鸣声。

龙牙伴随着古妖的哀嚎被抽出，谢东踏在古妖的肩上，他的翼无力的垂下。巨蟒般的尾巴疯狂扭动，末端的骨刺泛着刀刃般的惨白色，谢东只是朝着后面随手画圆，又是无声的切开，切碎他所有的希望。他体会了绝望，来自于人类身上的绝望，他相信那个男人将令他们种族颤栗，并为之憎恨。

龙牙切进了黑符里，发出痛苦的哀嚎声，黑符支离破碎，黑色的水倾倒而下，那是一场黑色的大雨。谢东之所以不阻止，而是因为自己的速度够快，快到能在术发动的瞬间，将其斩杀，最强的牛仔总是在对方拔枪之后掏枪。在那里，地面上覆盖着美丽的骨文，由碎掉的黑色骨头所卑劣的铺盖着，乌鸦盘旋着哀叫。谢东摸出烟袋，慢慢的裹着，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响声，谢东低着头点燃。火焰背后一道黑色的气流如同蛇一样快速爬行，转眼间便到谢东背后。谢东的打火机掉落，谢东立马侧身，黑色的气流死死的停在了他的眼前，然后散去，那是一道微薄的光将其刺穿。

谢东狠狠的踢开了火机，目光望向了树林，“戏剧开演了啊。”

不知的乱石堆里，一个人用风衣裹着自己，背后背着一个旅行袋，拉链半拉着，那里是一排整齐的刀剑。

这是一场仿佛亘古漫长的荒芜。

“真是可怜！”老唐悲悯的说道，然后他开始低声说：“这是历史的战争，苦涩，怨恨，我们行走在死亡的原野之上，看着彼岸花开。血从这里流出，淹没了世界，在黑夜里，没有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