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倒戈
不过他也没有多余的思考时间，那方白镇国已经接着说道：“还想当年，明贪狼司人才辈出，虽后来遭受重创，但根系仍在，只因祖训使然，这凤凰玉阙才交由我五人保管。白晏姑娘身为天机公嫡传弟子，身负明贪狼一司重任，今日回归六宗，这凤凰玉阙也当完璧归赵。”
说着他朝白晏示意，自己则郑重将那锦盒捧在手中。白晏似早就有所准备，平静地走到祭台跟前，朝白家先祖和六灵雕像行了一礼。司溟湖畔，众白家弟子俱是议论纷纷。而凤凰宗众弟子的神色则更加难看起来。
白晏起身，正要从白镇国手中接过那锦盒，却听身后一人凉凉说道：“大宗老，凤凰玉阙乃是我凤凰宗至宝，最后交接给谁，至少也要问问我们凤凰宗的人吧？”
说这话的正是白肃。之前听白镇国说凤凰宗无人执掌凤凰玉阙的时候，他就已经面有怒色，此时见他直接将凤凰玉阙交给白晏，忍不住出声阻止。而白溟面无表情地看着白清三兄弟，既没有开口，也没有阻止白肃。
“没错！”明破军司众弟子听了，皆是高声附和，显然司内早就打过招呼。其他几司的人窃窃私语，他们眼中，除了愤怒和仇恨，在祭台上的诸位当家人还没有发话之前，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白肃扫视一圈，然后皱着眉看了白溟一眼，心中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白肃贤侄似乎有其他意见？”白镇国微笑着看着他，言语中并没有任何指责意味，反而隐隐透着一种默许的态度。这不由让白肃松了口气，看来其他几宗也不希望看到白晏回归白家执掌凤凰玉阙。
他正了正身形，盯着白晏说道：“没错，凤凰玉阙事关凤凰宗的盛衰，应由我们凤凰宗自己选择御灵人，这事千百年来皆是如此，我想几位宗老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某些有心之人破坏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吧。”
白镇国神色未变，笑着抚着胡须，看向白晏。白晏敛着眉目笑了笑，旋即眼波一转，点头说道：“白肃说的没错，选择谁作为凤凰玉阙的执掌者，确实应该尊重凤凰宗众位的意愿。”
这下连白溟都忍不住皱了皱眉，白肃跟他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想到白晏居然这么轻易地就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了，如果不是有意相让，那想必她早就埋下了厉害的后招。会是什么呢？白肃不着痕迹地瞥了明宗其他几司的人一眼，这一眼看得他心中更加不安了起来。这些家伙居然都沉默了。难道他们……
白肃心中一惊，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但他的思绪很快就被白镇国的话打断了：“既然如此，那就请明宗诸位当家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湖心祭台上，除了白溟和白肃以及附庸破军一司的其他掌权者，都沉默不语，但眼神却在周围的人身上打转，显然是在衡量什么。白肃有些沉不住气了，朝身边一人打了个眼色。
这人名叫白耀，是明禄存玉阙的执掌者。他身材矮小，估摸着四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有些市侩狡猾。他原本是明禄存司的人，后来枫叶林一役，整个凤凰宗的精英体系瞬间崩溃，导致宗内各司飞快瓦解，不仅凤凰宗群龙无首，就连各司也是一团混乱。而这白耀本身只是明禄存司很偏一支的弟子，但却因为这事浑水摸鱼捞到不少好处。那时候凤凰宗内各个势力每天都在变化着，他是个聪明人，最后带着手下的族人和玉阙投入到已经崭露头角的白溟麾下，成为后者不多的亲信之一。
看到白肃递来的眼色，白耀再明白不过。他自然也看到了其他几司异常的反应，但这时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他先朝几位宗老抱了抱拳，然后却是面朝众凤凰宗弟子开口道：“宗老一位，于一宗至关重要，自古以来都是能者居之。想当年，我宗在天机公带领之下，御灵除恶何等风光。奈何后来遭遇枫叶林一役，天机公殒命，我宗在精英尽殁、群龙无首之下，不得不静养生息。这事皆由原执首、贪狼司司祭白殊而起，不管当年他是否叛逃白家，因他之过殃及明宗已成事实。这二十多年来，我们明宗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大家想必非常清楚，若是我们依旧无所作为，我明宗恐怕最终将成为一盘散沙，再无辉煌可言。而破军司在白溟司祭带领下，俨然已是明七司执牛耳者，如果由他统一掌管明宗，或许是明宗走出低谷的一个契机。”
白肃一边听着，一边观察着其他人的神色，心里满意地点了点头。白耀这一席话说得恰到好处，他就不信其他几司没有反应。果然凤凰宗众弟子听了，都不由露出几分或是哀伤、或是愤懑、或是期待的神情。这正是趁热打铁的好时机。他朝白缈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这小子向来为白溟马首是瞻，这时候肯定会说些什么。
白耀话音刚落，白缈果然走出几步，朝众人抱了抱拳，高声道：“白溟司祭不仅御灵修为高深，而且多年来其管理能力也是诸位有目共睹的，我觉得他更适合凤凰宗宗老一位。”
白肃心中一笑，正要添油加醋几句，却听凤凰宗队伍里一人嗤笑道：“此言差矣，白溟司祭能力确实不错，但终究只是处理一司之事，若放之一宗，恐怕力有不逮。我看还是白晏姑娘当担宗老一职再合适不过，至少她不会对任何一司有所偏颇，大家说是不是?”
说话的乃是明武曲司的司祭，他素来与明破军司不和，见他如此反应，白肃倒也没有多担心。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紧接着其他几司的人也接二连三地附和起来，这顿时让他心中的不安又翻滚起来。
“没错，我也觉得白晏姑娘更适合。”
“我支持白晏姑娘！”
“我也支持白晏姑娘！”
仿佛收到某个信号，祭台上众掌权者纷纷表态，人数之多，竟占了七司的多数。其他凤凰宗弟子大部分都有些不知所措，即便对白晏并无好感，但此时也不敢公然反对，只得暂时沉默了。白耀何等精明，心里虽然觉得不妥，但却没有白肃那么慌张，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念头。他悄声对白肃说道：“台上这帮家伙，恐怕已经被那娘们收买了，但是普通弟子并没有，他们才是当年枫叶林的最大受害者，如果要想敲打白晏，这必然是个突破口。”
白肃眼珠一转，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心里不由安定不少。他悄悄朝明破军一司的人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会意，正要煽动几句，却听白晏这时候终于开口道：“诸位，我非常赞同刚刚白耀阁下那一席话，不管是整个白家还是凤凰宗，我们所信奉的理念，以一言蔽之，不过是‘能者居之’四个字。况且，大家都是一家人，吵吵嚷嚷多伤和气。不如这样，今天就请五位宗老做个见证，谁能最大程度地激发凤凰玉阙的灵力，谁就做这凤凰宗的第一把交椅，怎么样？”
这下，不仅凤凰宗的弟子议论纷纷，就连其他几宗的人也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宾客位上，方凌一挑柳眉，低声笑道：“这女人有恃无恐，恐怕要放大招了。说来奇怪，她离开白家二十年，竟然还能把其他几司的当权者都拉拢过来，真是不简单啊。”
方瑾轻轻摇了摇头，沉声道：“这些白家人虽不算唯利是图，但肯定也是因为白晏给了他们什么好处，他们才站在她这一边。而且明面上，白晏一方虽然一直流落在外，但谁知道她有没有回过白家、暗中插下自己的势力？”
方珣点头：“三弟说的没错，这白晏肯定暗地里搞了不少动作，如果她在白家早有内应，要想悄悄地、一点一点地拉拢其他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俗话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搞不好，白溟原本积累起来的优势早就被这女人不知不觉地瓦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