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入门测试
时已入夜，吴馨儿依然未归，李寻天一个人在房间里待得久了，不免有些沉闷。他感觉身上伤势似是好了许多，腹中又甚是饥渴，便想出去走走，顺便找些吃的。只是，李寻天刚踏出房门，便是发觉自己根本不认识路，眼下天已俱黑，他又该往哪个方向走？
前方是一个宽大的椭圆形庭院，院中林木茂盛，树影重重，似是没有道路；左右两旁是宽阔的长廊，长廊的尽头处一片黑暗，不知通往何处。
李寻天正犹豫着该往哪个方向走时，黑暗中，长廊的尽头处却是忽然传来了人声。
“爹，再过两天是不是天道门的新入弟子入门测试啊？”吴馨儿脆如燕莺的声音传来。听到这声音，李寻天只觉心中忽然踏实了许多。
“怎么了？突然问这个……”一个佰生的中年男子话声紧接着传来，想必便是吴馨儿的爹了。
“我在想，能不能让李寻天也参加……”吴馨儿似是犹豫着道。
李寻天心中暗暗一紧。他自小便羡慕那些传说中高来高去的仙人，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可以与他们一样，如今听吴馨儿这么一说，心中却是起了波澜。
“李寻天？……”中年男子先是一怔，继而才是明白过来，“你是说我们在山下救的那个小子？……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是笨头笨脑的，哪行啊？”
听到中年男子如此评价自己，李寻天心中不禁微微一痛，有如针扎一般。他黯然低下目光，看着脚下地面，深心深处，一股浓浓的自卑感悄然无声地漫了开来，有如涛涛江水，将他湮没其中。
“爹，您不是常常教导我们修道贵在坚持吗？怎么现在又说人家笨头笨脑的？资质不行不是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来弥补吗？”吴馨儿似是争辩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中年男子接道，“不过若是资质不行，修炼十年二十年才相当于人家修炼半年的成果，那又有什么用？人生有几个十年二十年啊？”
“爹，看他那么可怜，您就好人做到底，再帮帮他嘛。只要您这个姑苏阁主写一封推荐信，他就可以去参加测试了……”吴馨儿微微求情道。
中年男子思忖了半晌，才是勉强答应：“好吧，那我就再帮他一次，不过，如果他到时过不了关，可就不能怪我了……”
“嗯，谢谢爹！那女儿先回去了咯……”
长廊上又渐渐回复了平静。
李寻天侧耳倾听，感觉到黑暗中那脚步声已经不远，顿时赶紧转身进了屋里，回到床上躺好。
不一会儿，那脚步声便是到了屋外，继而越来越近。
“李寻天……”吴馨儿在床前大声喊道，脸上笑若桃花。
李寻天缓缓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的样子仿若刚刚苏醒。他看着吴馨儿近在咫尺的清丽面容，只觉一颗心又是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直跳了起来，脸上亦是胀得通红，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吴馨儿似是没有察觉到他脸上神色的变化，自顾自地道：“刚才我跟我爹说了，要天道门收留你，不过你要参加两天后的入门测试，你……行不行啊？”
想起刚才中年男子对自己的评价，李寻天便觉心中有些黯然。但转念想到刚才吴馨儿有替自己求情，他心中便是一暖，就算再无把握，也要坚决一试。
“我一定会尽力的！”李寻天认真地点了点头，坚定地道。
看着他如此坚定的模样，吴馨儿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正欲开口再说什么，忽听得“咕咕”两声，不禁微微一怔，待看到李寻天脸上尴尬的模样，才是有些明白过来，嘻嘻笑道：“我都差点忘了，你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你先等一下，我去弄些吃的……”说完，也不待李寻天答话，便是走出屋去。
看着吴馨儿的背影，李寻天只觉心中又是一阵莫名的感动，那颗被人情冷漠冷却结冰的心，仿佛又找到了那种久违的温暖感觉。
不多久，吴馨儿便是弄来了一只烤鸡，一壶酒，还有一些包子、馒头、蔬菜等，李寻天看着这些，只觉腹中更是饥渴难耐，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君子风度，风卷残云一般便是把能吃的都吃了，直到腹中微微感觉到饱意，他才是停下身来向吴馨儿道谢道：“谢谢你，馨儿，你真好……”
吴馨儿惊讶地看着李寻天吃完了所有东西，微微张大了嘴巴，有些咂舌道：“原来，你不只是块木头，还是个饭桶……”
李寻天自是知她话中并无恶意，当下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忽见吴馨儿似是收拾东西要走，他顿时有些不舍道：“你要去哪？”
“当然是回去休息啊……”吴馨儿答道，“你伤还没好，就先住这里好了，我去我娘那儿睡……嗯，刚好也很久没有和我娘好好聊聊了……”
李寻天见她说得毫不介意，心中更是有些歉疚。女子香闺，向来是男子勿入的。今日之事若是传将出去，恐怕必然会影响到吴馨儿以后的声誉。若不是自己如今确实有伤在身，李寻天也断然不愿如此。他看着那个静静收拾碗筷的窈窕背影，只觉心中有一团萦绕的温暖，久久不散。
李寻天没有注意到的是，吴馨儿在说最后一句话时，眼中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失落一闪而过。
……
……
两日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是到了天道门新入弟子入门测试的时候。
测试的地点乃是在天道门正门前方的广场上，这一日，李寻天一大早便被一名天道门弟子带到了这里。当他到来时，那里已经有数十人在等候了。
此次参与测试的共有二十几人，有男有女，男的居多。
虽然早已经从吴馨儿那里打听到了天道门新入弟子入门测试的内容和情况，但如今只身来到这里，看到如此多的佰生面孔，李寻天心中依然有些紧张。
正门前方，负责此次测试的天道门长老余沧海眼见人已到齐，顿时轻轻“咳”了两声，道：“所有人排成一队，测试现在开始！”
他突然发难，声若洪钟，广场上数十个新人不禁都是被吓了一跳。但见余沧海神色严肃，不怒自威，看着新人们老老实实站成的队伍，接着往下说道：“首先是第一轮测试，被点到名字的人就站到我前面来。如果看到我点头，就站到我的左边；如果看到我摇头，就站到我的右边，明白了吗？”
李寻天等人都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测试，一个个心中好奇又紧张，听到余沧海问话，反而忘了回答，直到他问第二遍，才是齐声答道：“明白了！”
余沧海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开始！”
只见站在余沧海身旁的天道门弟子从怀里拿出名册，率先念道：
“赵先聪……”
听到“赵先聪”三字，队伍中的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旋及便见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一脸憨厚笑容地从队伍中走了出来，在余沧海面前站定。余沧海看到他的年纪，便是眉头一皱，等到他站到跟前来，已是准备摇头。忽见那年轻弟子在他耳旁小声嘀咕道：“余长老，这人好像是掌门的远房亲戚……”
闻言，余沧海脸色立时一变，旋及又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只见他伸出手去，隔空在那人头上摸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正色道：“不错，灵根充沛，是块好材料！下一个！”
闻言，那精壮汉子脸上憨厚一笑，看了一眼队伍中的其他人，转身走到了余沧海的左边站定。
“陈海昊……”
那名年轻的天道门弟子又报了一个名字，紧接着便见一个十五六岁的瘦个子从队伍中走了出来。余沧海看着他瘦弱的模样，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正欲摇头，忽然想起刚才自己差点闯了大祸，不禁偏头低声对那名年轻弟子道了一句：“他有什么背景？”
见那年轻弟子摇了摇头，余沧海顿时放下心来。待陈海昊走至跟前，余沧海才是伸出手去，如之前一般，隔空摸他的头，一会儿，亦是准备摇头。忽见陈海昊从怀里掏出一块精铁，低声道：“小的早就听说过余长老的大名，对余长老的仰慕之情更是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今日幸得一见，不甚荣幸！这块精铁乃是小的偶然所得，留之亦是无用，不如送予长老，还望长老不要嫌弃……”
余沧海看着那块精铁，顿时两眼放光，当下收进怀里，转头望向一旁的年轻弟子，道：“小何，你觉得此人如何？”
那年轻弟子自然明事，当下道：“此人灵根充沛，是块修道的好材料，余长老好眼光！”
闻言，余沧海亦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也觉得如此！下一个！”
陈海昊回头看了一眼队伍中的其他人，像是得意地笑了一下，紧接着便是站到了余沧海的左边。
“刘汉民……”
“张栋梁……”
……
测试一直进行着，还没有一人站在余沧海的右边，剩下的人都在暗自祈祷自己不会那么倒霉。
“陆寒霜……”
忽听得那年轻弟子念道，队伍中顿时走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来，粉嫩的脸颊，清丽的面容，只不过一身粗布麻衣，看样子应该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女子似是有些羞怯，站在余沧海面前之后便是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
余沧海亦是像之前一般，隔空摸她的头，一会儿，却是摇了摇头，道：“可惜，可惜，灵根有所欠缺啊……下一个！”
闻言，那女子似是全身一震，泪水也是在眼眶里打转，然而她没有哭，只是默默地站到了余沧海的右边。
看到那名女子站到了余沧海的右边，队伍中不禁一阵骚动，但很快便回复了平静。随着测试继续进行，渐渐地又有几人站在了余沧海的右边。
“刘力……”
“袁世浩……”
……
眼见队伍中只剩下自己一人，李寻天心中不禁又兴奋又紧张，忽见那名年轻弟子念道：
“李寻天！”
李寻天赶紧抬起头来，快步走了上去，在余沧海面前站定。
“余长老，推荐人没有在名册上写下名字，这人应该没有背景……”那名年轻弟子在余沧海耳旁小声嘀咕道。
余沧海会意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李寻天，旋及便是伸出手去，隔空在他的头上摸了起来。李寻天只觉仿佛有一道柔和的光芒从自己脑海中闪过，旋及便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疑惑地抬起头来，却见余沧海对他摇了摇头，道：“可惜，灵根匮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