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过往与遗忘〈六〉

第二十一章遗忘与过往〈六〉

「凯斯，我知道你不习惯这儿的环境，可是也不能一个人躲在这儿呀。」这个顾盼之间俱是风情的女人微微蹲下，眉目之间的慈爱表露无遗。

梓聿心中隐隐有些羡慕，她看着女人的脸，目光变得比往常柔和了一些。女人的鬓角有着明显的汗意，看起来在找到她以前，她就已经寻找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了。

按照他们掳走凯斯的时间看来，这个女人应该很快便发现了儿子不见了的事实。能在这麽短的时间便反应过来，可见他们也不是全无防备，看来她的动作得快一点。

女人看着她木然的表情，说道：「来吧，不用害怕，我们先去找爷爷。」说罢，女人便带着她走进宴会厅。

衣香鬓影的宴会厅内，打扮端庄的男女来来往往，长桌子上放满惹人垂涎的食物。然而，这些都不是她所关心的。她注意到，甫一踏入这个宴会厅，人群中便有几人隔着人海对她身旁的女人点头示意。想来，是这个女人示意让他们不用继续找凯斯了吧。

这样看来，他们的人数倒在她的预计之上。光是融入宾客之中的人，就已经有六丶七个，而且还没有将装扮成侍应或其他角色入场的人计算在内。

「来吧，凯斯，我们走这边。」柔和的声线又再自她的耳边响起，梓聿微微地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女人带着她经一旁的回旋楼梯走往楼上的隔间，沿途梓聿开始注意和比对各个出口和窗户的位置。宴会厅内的出口除了正门之外，算上侍应的通道应该有四个，至於宴会厅的那两面大型的落地玻璃大概都是用映像投影技术造出来的，真正的窗户只有八个。

这次的行动要成功不难，关键却是之後的逃走路线，她不可以给抓住。恐怕到得她完成任务的时候，军方早已将这里的出口和其他的通道连结。那时，如果她想要从这里逃走的话，透过不是投影出来的窗户要比较保险些。

随着女人的脚步，她来到楼上其中一个隔间的门前。女人优雅地叩了叩门，这个时候，梓聿悄悄地在门边的盆栽抓了一把放在袋中。

隔间的正中央，那个坐在古雅长椅上的男人，就是她这次行动的目标──雷克斯.尤尔，一个普通的商人。

才刚走进隔间，身旁的女人便对她说：「凯斯，妈妈先出去一会儿，你和爷爷说说话吧。」说着，便要转身离开隔间。

她抬头看了看那个女人，却看到这个温柔的女人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她心下一凛，分别对站在她身旁的这个女人和坐在长椅上的男人各扔出一片叶子，便往一旁的窗户奔去。

幸好，还能在这里找到不是投映出来的窗户。在往下跳之前，她在窗边回头往隔间一看，二人的神情还定格在她扔叶子的那一刻。一片叶子正中男人的咽喉，另一片则正中女人的心臓，由於切口非常完美，他们的伤口连一丁点血也没有溢出来。

一个普通的商人背後能养着这麽多的伪装好手，其中想必大有文章。不过，她不关心姚正生要杀他们的原因是什麽，她只要完成任务便好。此刻，这两个人离死已经不远了，她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在他们的心跳停止之前，完全脱身。

这样想着，她便纵身跃下了窗沿。接下来的善後工作，自有其他人来接手。

在行动结束之後，她来到位於军政大楼顶层的时空旅行仪练习了一整个晚上，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的日子，她又恢复成为一个寻常的实习生。一号很快便如期而至，毫无悬念地，她又一次以高於水平的表现通过考核。

她毕业的这一年，是二三三三年。

因着她在军校中的出色表现，她被破格授以少尉一阶的军衔。据说一般从军校中毕业的实习生，大多都是授以二级准尉以下的军阶，少数的是军校生，少尉更是少之又少。其中，一阶最尊，二阶次之，三阶最末。她以为，这个军衔是对她的一种肯定。

毕业之後的数个月，军方都没有发出委任状，只是让她留在军校的宿舍中待命。少少年纪的她不明白，为何军方认同了她的能力，却又将她投闲置散。若不是每隔一段时间，她依旧会被送到那个放满了大瓶子的房间，她会以为她早已被这个世界遗忘。

她知道，那是例行检查。随着她的生日越来越接近，例行检查的次数也变得越发的频繁。只有她知道，每次收到例行检查的通知後，一向沉着冷静的她总会在心里升起一丝丝恐惧。不管练习多少次，她也无法改变每次例行检查的时候，那濒临被溺毙的经过。

而每一次，姚正生也总会等到她的意识开始涣散才放掉瓶中的液体。他那让人寒心的眼神让她心悸，彷佛她的痛苦挣扎在他眼中是让人回味无穷的表演。

在她七岁以後的第一次例行检查结束後，姚正生对她说：「你的身体状况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异常，以後可以不用再来。」

听到这句话，她有点不敢置信，她只感觉喜悦的情绪在她的心湖中荡漾开去。

他没有理会她眸中闪过的喜悦，径自往下说道：「你不久之後将正式成为军中的一员，不需要再执行我指派的任务。接下来的时间，你便待在宿舍等候军方的正式委任状罢。」

好事接连而至，在一个星期左右之後，她便接到军方的正式委任状，她获分派到执行部。长久以来无所事事的她，也终於接到了她成为正式军人以後的第一个任务，那就是到二零零三年位於珠岛的时空站区任守门人一职。

守门人这个职位的任期很长，虽然传闲危险系数相当高，能够待到任期届满回到地下城的人也不多，可是於她来说却是难得的历练机会。她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她一定是能够返回地下城的守门人之一。

她一直没有名字，但是在这一个委任状上，军方终於给她起了一个名字──方梓聿。而委任状上面还提到，这次的任务同行的还有两个二级准尉──方硕和吴佩芝。

那正是梓聿父母二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