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是我，是那只猫。”云风认真的答道，无功不受禄。
“猫？”琦娅微惘，然后明了，“对鱼过敏的猫？”
“是的。”云风很认真的点头，“对鱼过敏的猫。”
然后他两一起笑了起来，对于这种默契的在背后说坏话的行为感到愉快。
有些幼稚，有些恶劣。
但真的蛮愉快。
云风想了想，认真的说道：“等裁判员破坏了阵法，外面的援军就可以进来了是吧？那么我等一下就去大厅，人质都在那里，我总得做些什么。”
琦娅摇头：“不行。”
云风不悦，疑惑道：“为什么？我妹妹在那里！我得去救她！”
“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我们需要您的力量？”
云风何止惊讶，简直惊悚：“我的力量？！”
“蜘蛛小队没有人能完成狙击。”
“裁判员不会用枪？”云风认真的问，“你是在逗我么？”
“基础射击自然是会的。但是他们当中并没有人专修狙击。”
射击与狙击，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云风想了想，他们的确没有哪个随身带着枪，于是他觉得心里咯噔一声。
“你是说……”
琦娅微笑的看着他，眼睛灿若星辰。
云风脸色一僵：“……不会吧？”
“那只猫虽然嘴馋，傲娇，死倔，臭脾气，好为人师，目中无人，甚至对鱼过敏。但是算准的事情就不会错。”琦娅认真的说，“它既然把东西交给了您，便是料到您能解决问题。”
云风沉默了片刻，无奈说道：“好吧，我承认。命中算是我乏善可陈的优点之一。若不是这样，我估计早就在森林里饿死了。”
“但是我从未试过这么远的距离。”他站在落地窗前对外眺望，远处的花坛看上去像是个火柴头。“而且这柄枪的有效射程只有2300m，就算我瞄得再准，打不到也是徒劳。”
琦娅从基因大厦上拉出一条弧线，落在界塔中部：“有效射程并不是最远射程。2300m指的是能够发挥最大杀伤力的距离。我们不需要发挥最大杀伤力，只要能把子弹送进界塔顶端的能量场中。”
“即便这样，平行射距也没有那么远。”
“所以只能是在界塔升起的过程中射击，以高度换距离。”琦娅说道，“界塔的标准流程是在升到顶端之后才会打开护罩，我会给模块主机植入一个错误逻辑，让它提前打开护罩。但是至少得等它完成自检流程……”
琦娅上下移动弧线的位置：“极限情况下，你至少要在七十二层开枪射击，才能达到必须的射距。”
云风想到了什么，脸色凝重：“我们上的去么？”
门外传来的声音渐渐减弱，但是浓重的血腥气沁满了云风的口鼻。黏稠的鲜血沿着走廊缓缓流淌过来，如同在地面上生长的血色枝桠，又如同这栋大厦的伤口。看来战斗已经快要结束了，云风相信蜘蛛小队获得了胜利，因为能在这种危急关头临危受命的必定是精英中的精英。
更重要的是，云风不敢想象他们失败的后果。
琦娅没有说话，但是全息图中的基因大厦突然从九十层开始变得一片赤红，如同鲜血在水中缓慢的散开。
“开物重工违背了基因法，在这里进行危险的特种生命研究。在三十三分十七秒之前，监禁实验体的楼层意外断能，大量的变异生物脱离了控制。开物重工的保镖全部投入防守当中，节节败退，目前战线稳定在第四十一层。”
“会继续向下层蔓延么？！”云风心急如焚，没等琦娅说完便抢问道。
“保镖关闭了所有的通道，短时间之类变异生物是无法突破的。”
云风松了口气，奇怪的问：“意外断能？他们会这么不小心？”
这个理由实在是太****了，搞这种听起来就超危险的实验，弄个七八十套预备能源不应该是常识么？云风甚至怀疑实验的设计师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这里配备了五套冗余系统，但是所有的备份设施和能源同时失效。日志显示实际设备停摆时间只有零点五秒，这本应只是一起小型事故，但是当时正好在进行某种高危实验……结果导致封闭闸门全面瘫痪……他们用了一个词：杀死……这是一起人为事故。”琦娅静静的说道，眼中的数据飞速的刷新。本来按照法律规定，她无权监管创世神教管辖之外的基因大厦，但是现在对方已经违反了法律，所以能够光明正大的入侵这里的系统和数据库。琦娅似乎有些……兴奋。
云风觉得这一刻琦娅简直像是个不良少女，享受着光明正大做坏事的快感……当然他不敢说出来。
“找到了，事发时刻的录像。”琦娅眼神明亮，兴高采烈的一拍手。
圆形的大厅，人员忙碌，一副紧张气氛。
“怎么回事，牧场的安全装置为何突然离线了？！”这声音又惊又怒，云风看见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中年人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跟着两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中年男人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斜着从额角刻到喉结，显得极为可怖，他的身上散发出血腥的杀气，哪怕是隔着屏幕也让人心神凛然。
“公主失控了，她杀死了所有的拘束走了出去，顺手杀死了牧场的安全装置。”瘦弱的男人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袍，应该是负责的工程师，眼神中充满畏惧。
“立刻封锁第六十七到九十八号隔离区！派哨兵和清洁队过去！快点！其余的去守卫加冕厅，通知司正先生……你说什么？公主失控了？！饭桶！”男人急促的下达命令，听到工程师的话勃然大怒。
“我申请过提高安全级别……但是司正先生……”工程师畏惧的说。
中年男人暴怒的神情僵在脸上，生硬的转化为平静，让人看着相当难受：“公主为什么会失控？”
工程师眼神蓦然间炽热起来，全息屏上显示出一个少女的轮廓：“同化已经进入了脊椎，整个中枢神经都被接管了，所以公主已经失去了脖子以下的身体控制权。她的行动已经不再听从自己的意志，而是更多的受到来自永亡净土的感召。”
“也就是说进入了最危险的阶段？”所有人的脸色都很凝重。
除了工程师，他仿佛看见了奇迹。
“本应该是的，在之前的实验中所有的样本在这一步都会失败！但是她不一样！她是特殊的！一般人这时候应该惊慌不已，但是她的脑波非常平稳，情绪十分稳定，她发现自己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却像是在看戏一样。”
“听起来不太好。”
“恰恰相反，简直好极了！”工程师满眼狂热，“恐惧惊慌的情绪会对同化的过程产生干扰，如果产生了反抗的意识干扰就更加剧烈。霜咬的碎片受到刺激就会狂躁化，会瞬间将她转化为死灵，就像之前的失败品一样。她的生命力强的像条龙，内心却空旷的像一块冰，真是完美的素材。”
“但是现在她失控了。”
中年男人的话像是冰水当头浇下，熄灭了工程师的热情，冻得他浑身发抖。
“大人，我们找不到公主的行踪，她一路上杀死了所有的监控设备，甚至连相连的数据库都被清空了。她还杀死了许多建筑结构，这样下去更多的试验品会冲破隔离间！还有可能引发地震！”正在操作屏前忙碌的工作人员回过头，满头大汗。
“混蛋！寻找失去信号的监控设备，她一定就在附近！派虎牙队过去，把她带回来！赶快去清除变异生物，控制局势！DX4Z就要完成合并了，创世神教很快会注意到这里，在那之前封锁出口，那些社会名流将是我们争取时间的筹码。”中年男人气急败坏，还是有条不紊的下达命令。
“立刻将这里的情况通知司正先生！我们这里需要支援！”
“诸位，我们的大业即将达成，决不可在这最后关头出现丝毫的纰漏！”
“赞美我主的回归，赐予万物平等的死亡。”大厅中所有人齐声唱诵，满面虔诚。
影像到此结束。
“邪教徒？”云风疑惑的问。
“死者之国，崇拜七百年前引领着霜潮席卷世界，将三分之二的土地转变为死域的亡灵君主，属于在宗教局注册过的合法宗教。”
“当然，是在今天之前。”琦娅脸上带着微笑，语气森然。
云风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突然间，琦娅的身姿变得模糊，开始出现杂音。
“看来城区主机已经发现这里的问题了。”琦娅摇头叹息。“真是有够笨的。”
她居然不因为自己被发现而沮丧，而是为对方反应迟钝而感到悲哀……云风不知道应该使用什么样的表情。
“那个蠢货无法屏蔽我的信道，于是开始尝试切断这个房间的能源。只不过手法太笨拙，反应也太迟钝。”琦娅不喜的皱起眉头，“这么重要的地方，使用这么落伍的主机，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云风有些无语，打断了琦娅。
琦娅一转头，对着他露出一个甜度十个加号的笑容：“请您不用担心，我已经将一部分裂生体植入到城区网络当中。就算被迫中断通信，裂生体也能完成既定的任务。我会为您清出一条前往上方的道路，祝您武运昌隆。”
全息图上无数的闸门、通道被封闭，许多支撑梁和墙壁被琦娅以最直接的手段去除了锁定，轰然倒塌。
轰隆隆，一瞬间地动山摇，云风几乎站立不住。他看着全息图只觉得心惊肉跳，要是琦娅一个不小心弄塌了这栋楼，他们全都死定了。
好在他所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
一条安全的通道出现在了全息图上，可以将他们送到第七十层。
“工程的架构看似脆弱，但精密的计算会让它坚不可摧。”琦娅盈盈行礼，“请您相信我的计算。”
无数的光辉从她的身躯中分裂出来，散到四面八方的屏幕中。屏幕上出现无数色彩斑斓的斑点，大多数光辉都被它们吞噬了，但仍有一部分逃逸了出去。
就像是病毒进入人体，只要有一个存活，转眼间就会复制出成千上万。
云风看着身影越来越模糊的琦娅，脑中不由自主的出现这样的想法。
“我的裂生体不能进行思考，只能执行既定的命令。为了避免我们的意图被洞悉，我将界塔升起的时间定在二十分钟之后。”
云风的眼镜上出现一个鲜红的秒表，开始倒数。
琦娅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向着云风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我将略备薄酒。”
“待您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