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焦龙急道:“若是这样,我焦龙便不知你的行动了。讀蕶蕶尐說網万一有事,谁也找不找谁,皇甫大人的话,你莫非没有听见吗?”
高沛叹了口气,沉声道:“现在时机紧迫,我也并非不重视阁下。不过希望阁下明白,在此城中,我到底还是个人物,你在旁边,非但不能替我出谋画策,恐怕反而要坏了事情。”召来两个狱卒,道:“快把他送出城去,要秘密行事,若有闪失,便自己割了脑袋来见我。”那两人领命扶着焦龙出地牢。焦龙只好道:“那你一切保重,高将军,望你能平安出城。”
两狱卒走到牢外,大声呼喊同伴。片刻便有一队士卒前来,极是齐整,可看得出高沛平日深得练兵之道,连牢狱之内,也丝毫不加松懈。心道:高沛放我焦龙,实在出于不得已;此时他匆忙地送我焦龙出城,自己独断计划,便可看出,他根本不信任我焦龙。可话说回来,这也不能怪他,我焦龙不过是他们眼中一群土匪的头子罢了。心中连叹,又不免对俞翠儿、段颎等生出抱歉之意:看来只有等到我焦龙伤势渐好后,才能想办法挽救他们了。
那些人得了命令,分头行动,一会儿便将马匹、大车统统备齐,将焦龙扶上车,分作左右两队,严严实实地往城外行去。于路听到街市的喧嚣,亦不能不让焦龙提心吊胆:若是让南郑守卫知晓重犯正被私自护送到城外,恐怕这两队士卒也立成肉酱,连骨头也找不到。
走到城门,便有城卒叫嚷道:“你们是上哪儿,太守大人严命我等守城,非有他的令牌,队伍不能开出。”
焦龙凝神屏息,听一人老声老气地叫道:“该死的东西!老子们乃太守大人贴身手下,去城外训练,凭你也配管吗?”啪地一记耳光,打得城卒哎呦地叫起来。然后便是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和兵刃拔出的声音。静默了片刻,大车嗄地一动,又往外开去。焦龙出了一身冷汗,亦感太守与郡尉间的矛盾已趋白热:连手下都干得热火朝天,那两人还用说吗?唉,但愿庞义对高沛之心还蒙在鼓里,则高沛先下手为强,定能予其重击,而使我焦龙化险为夷。
行走了片刻,忽地车帘一掀,一名军官样子的人探进头来,道:“兄弟,高大人只说送出城,还有什么吩咐吗?”焦龙抱拳笑道:“多谢众位相护,送我焦龙出城。南郑穷山恶水,能够生出,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呀!”军官哈哈大笑,道:“阁下在监牢里受尽苦头,发出这番感慨,也是情理之中。我先回去复命,阁下在此稍待,恐高将军就来了。”转头道:“王服、齐英、灌雄,你们三个留下来保护这位兄弟。其他人跟我回去。”
焦龙抱拳致谢,那军官笑笑,径自率队去了。焦龙掀开帘子,挥手召来一人,道:“这儿离城已远了吗?”
那人手上拿着长予,虽全副武装,样子仍极是散漫,笑道:“你放心,这儿离南郑已有数里,莫要害怕。现在就是有兵掩上,也是顺大路追去,绝不会来此偏僻之地。”
焦龙微微放心,环顾四周,确是山高林密,绝好的藏身之处。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高将军能否生离南郑。庞义狡猾,听到风声,决不会轻易让他得手。那时少不了一场苦战。”
那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道:“太守玩女人还行,提起行军打仗,真是一蹋胡涂了。上回若无高大人舍命护城,南郑早成黄巾手中之物,太守的脑袋也早已悬在城上了。太守之所以迟迟不敢对高大人下手,一着原因,也是出于性命考虑。”
焦龙点点头,心道:到了紧要关头,虽是两人平日里如何如何窝里大斗,也顿时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同仇敌忾了起来。人都是这样,我焦龙若是不考虑老命,不考虑翠儿、段颎,此时哪会和汉兵在一起聊天,还想着怎样利用他们,达到目的。道:“原来如此。兄弟,你怎么称呼。”
那人柱矛于地,随便拱拱手,笑道:“不客气,我叫灌雄,因得罪了太守大人,只好屈居人下,当一个小卒子。”焦龙听出他语气甚为不满,大笑道:“阁下未得其时而已,假以时日,前途无量,何必抱憾不悦呢?”
那人也大笑,提矛离去,一边自言自语道:“不用客气,我知自己是什么人,不劳阁下拍马屁。”
焦龙触了个软钉子,不禁自叹倒霉,见他走开,便忍着疼痛,将鞭子打烂的破衫扒了下来。血液凝结,与皮肤早已粘在一块,撕将起来,痛得咬牙切齿,手抖抖地,心里竟有些奇怪,自己怎能熬得住那般毒打。
待撕了一条布料,粗粗绑了伤口之后,焦龙才喘了半天气,重新将破衣穿好。此时,一直在丛林旁了望的哨兵,突然打手势叫了另两人过去汇合,几人俱是伏在地上,往林外仔细观看。焦龙心里一动,忍痛慢慢溜出车去,猫着腰也奔到林边,轻轻伏在地下轻声道:“各位,有什么动静么?”
一个戴铁盔,满面是汗的黑汉子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另一只手向林外左侧一指,只见那边晃荡着二三十名士卒,正从大路向东开去。焦龙心道:他们肯定是来捉我焦龙的,高沛这家伙,现在还没逃出,一定是身临险境,有杀身之祸的了。
“高将军……会没事罢,若不及时逃出,南郑城龙潭虎穴,可由不得人哪。”
灌雄皱着眉,喃喃道:“‘龙潭虎穴’,嗯,这词用得好。高大人猛则猛矣,只是有勇无谋……”才讲得半句,另两人已是怒眼相向,不由急停,道:“好好,有勇有谋……我不说了。”悻悻地又观看起来。
那路上二三十个士卒俱都携刀带枪,领头一名军官,穿着锃亮的铠甲,手拿一把新近打好的宝剑,显得气度不凡,心里暗想:若庞义得知高沛背叛他,定会调集全部兵力,和高沛硬杀一场,哪有空暇顾我焦龙?看来高沛还未动手,庞义既便疑他,也没有料到他会反叛罢。
灌雄忽用手一指,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只见远处林中突然窜出一骑,上面之人全身黑衣,闪电般驶向那支队伍,手中长刀猛挥,顿起一声惨叫。那高大军官竟硬生生被连人带甲劈成两半,当即软瘫在地,血液、肚肠,肝脾,随尸而淌,士卒俱都惊得呆了。
焦龙的心卟嗵一跳,仔细揉了揉眼,太远,看不真切。那帮士卒开始叫骂,抽出兵刃向那人攻去;可来人身手极为姣健,下得马后,所出招式更是闻所未闻,片刻间,已砍瓜切菜般杀掉数人。其人衣上,浴满鲜血,看起来极为刺目。
焦龙左手卧着的汉子对边上人道:“齐英,你在看吗?”
齐英眼睛瞪得大大的,道:“你没看见我在看吗。这小子是谁,我焦龙从未看见一个人对三十人下手,还敢这样打的。”
焦龙猛然起动,蹑手蹑脚向那边爬去;灌雄拉了拉焦龙,焦龙全没会意。
眼见那黑衣人杀得性起,一刀下去,又将一兵连人带盾砍成了两截;其余的俱是吓得傻了,声嘶力竭地大叫着,四散狂奔。黑衣人窜起几尺,一脚踢去,将一逃跑士卒蹬翻在地,踏住其胸,叫道:“你们要找的人在哪儿?说,你们要找的人在哪儿?”
焦龙伏在林中,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都傻了。足有二十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那人警觉回头,便突然爬起来,疯狂大叫道:“翠儿,翠儿!”向林边跌跌撞撞地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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