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焦龙用力一挣,皇甫郦立刻会意,过来解开绳索;方自松开,焦龙已软跌在地。讀蕶蕶尐說網“妈的,这两个人下手这么重。”焦龙破口大骂道,“假如破此囚笼,当将此二人万刃剐死。”心道:竟有这么好的事情?方才被打昏送入来,现在又不明不白地被放出去……定了定神,放低了声道:“这儿离南郑庞义的府堂近吗?”
皇甫郦用力搀起焦龙,道:“这里是东门大狱的地牢,只要能打通高沛的关节,想来保你一命不难。”
焦龙喘着气,活动了一下筋骨;求生的欲望又浮上心来,暗道: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逃出去,区区南郑庞义,能耐吾何?眉头一皱,望望皇甫郦,道:“高沛与你熟悉?”他点了点头。焦龙心下大放,忖道:此人既能混得进地牢,想来再带一个走也非难事。焦龙又道:“你是当朝待中,为何如此害怕庞义呢?”
皇甫郦将焦龙扶到门口,恨恨道:“庞义此人,一向骄横跋扈,上卿、三公都不放在眼里,自恃掌郡中兵马,动辄便给人难堪,上一次朝廷派遣督邮巡察境域,因不合他意,竟将人暗暗杀死在栈道上,谎称落崖致死,其残忍如此。我此来也为说服他反对刺史郤俭,不想此人甚是顽固,想来也曾得了他不少好处,而害怕有人治他的罪罢了。”
“刺史大人如何?”
皇甫郦不解焦龙意,想了想道:“此人横征暴敛,谣言远闻;近观成都百姓,面有菜色,大人已奏了好几本了,皇上却顾不上看一看。”
方才焦龙还怕错杀好人,此时意解,笑道:“那便好,那便好。杀几个贪官污吏,正好能使大人振一振官威,到时候民心向背,可有利得很了。”
皇甫郦恍然大悟,喜道:“原来阁下已有熟谋。”
言谈之中,焦龙已知皇甫郦与高沛有交情,他曾劝高沛另投别处。高沛此人极能训练士卒,体贴手下,所以士兵们都愿意为他效死;庞义年前整得他够呛,性命差点丢掉,因为士卒群起反对,他才终未得逞。
虽是如此,其人的境状也是岌岌可危了;走出石牢之时,狱卒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焦龙,皇甫郦笑道:“烦劳哪位将高将军请来。”
地牢的外头是一个小厅,有宽大的阶梯直通地上。一人在上面哼了一声道:“勿需烦劳高将军,汝擅闯地牢,有无太守令牌?现在又欲私携重犯出狱,必是同党!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将此二人拿下!”
众人一齐扭头看去,皇甫郦脸色一变,在焦龙耳边轻道:“此人乃庞义亲信,治中冷苞。”
那些狱卒本是高沛手下,见此情形,只得立刻上前,取绳索欲缚住二人。
焦龙猛听阶梯之上又有一人叫道:“慢着!”一个穿着相当严肃的高个子大汉傲慢地出现在门口,两眼环视下面,已知究竟,不由勃然大怒道:“冷苞,抓不抓犯人是我的事情,由不着你来管;更何况皇甫大人乃我的朋友,谁人不知?既便太守亲到,也不敢这般胡来!你究竟是奉了谁的命令啦?”
冷苞冷冷一笑,阴阳怪气地道:“我当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私放重犯。原来是得了高大人的谕旨,难怪有恃无恐。哼哼,太守这么亲重你,你却私自放了重犯,可对得住他吗?”
高沛暴跳如雷,道:“老子干什么事,还要你这小子来教我不成?你口口声声太守,太守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子要放人,难道还须那老贼批准?”
冷苞若有深意地“哦”了一声,眼光里尽是得意,“原来太守是这般的不值钱,高大人一口一个老贼,在下已听得清清楚楚。昨夜太守盛宴召你,你却百般推脱,称说病体未愈;现在众人都看到了:谁在此上窜下跳!”
高沛的一张脸,越来越涨得发紫,最终又变得铁青。焦龙心道:姓冷的小子要糟。念头还没转完,只听得众士卒一齐惊叫,那冷苞已像个口袋似的,沉重地倒下去。高沛手握一剑,兀自向下滴血。
焦龙和皇甫郦面面相觑,暗忖道:此刻正是说服高沛的好时候,其一怒之下,杀了郡中权臣,若再不起事反庞,形势便极为不利。眼角一挑,皇甫郦会意。走上阶梯,向正神色不属的高沛一揖,悄声道:“张将军激于一时之忿,却惹下大祸啦。庞义这厮,早欲对将军下手,只是苦于没有借口罢了;现在你杀了冷苞,而平常庞义又极倚重此人,必要寻你报仇不可。”径自走向高沛面前,又回头望了望焦龙。
两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众士卒都不敢动,却也不愿轻易把焦龙放开,仍是用刀抵着,围在身边。焦龙听见高沛长叹起来,随后问:“阁下有何良策……”心中顿感忐忑。
焦龙忖道:康明为了“将功赎罪”,什么狗屁事情干不出来。他原指望我焦龙死在地牢里罢,哈哈,应该不会想到我焦龙竟还能重见天日!这就叫做命不该绝……而他的命,在出卖我焦龙的那一天,就已经绝了。我焦龙会用最狠的手法,最毒的招数,让他尝尝,什么叫做死亡的恐怖!心下一阵快意。
高沛和皇甫郦两人走下阶梯,径自奔焦龙而来。焦龙这才仔细地看了看高沛面貌,却是一张平得有点凹进去的脸,俱是麻麻点点,颈中一条长长刀痕,甚是恐怖;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凝视之时,便有坚毅果敢之色闪现。走到焦龙面前,生硬地一抱拳,道:“请谅手下粗暴,太守庞义,向以酷刑威压重犯,我是本郡郡尉,自不能不按他指令行事。”
“无妨。”焦龙客气地道,高沛左右看看,吩咐狱卒退下,严嘱其等不得妄言。皇甫郦上前搀起焦龙,道:“为今之计,当速离此地。焦兄为朝廷重犯,庞义定会遣兵来追。”
高沛来回踱了几步,冷笑道:“追我是真吧。庞义睚眦必报,何况我与他不和,由来已久,他早存杀心。法大人也不知甚么时候来益州,否则庞义也不致仗着刺史牌头,横行霸道到如此地步。”
焦龙勉强一笑,道:“只要生出此牢,再有一支千人部队,那小小庞义,能奈我焦龙何!将军,你一直统兵,手上可有兵马?”
高沛怒道:“庞义鼠辈!黄巾一起,他便假借公命,调我的人马去讨寇。我的身边亲随,现在不过五百人、二十骑而已。最近益州马贼叛乱,众已万数,法大人若不早些动身,恐难治大局了。”
皇甫郦叹道:“看来益州艰险重重,我还是马不停蹄地先往京师,说动大人求到益州再说。将军,焦兄胆识过人,军法精熟,以后便是自己人了。你若信得过他,便依其计从事。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两人俱报拳道:“望大人速去速回,化解益州兵戎。”
待皇甫郦离开,高沛缓缓道:“我已和皇甫郦商议妥当,他去京师,我们先离益州,避一避风头,待法大人到了,再作打算。”
焦龙说道:“那这段时间怎么抵挡庞义呢?”
高沛恨恨道:“士卒可不乐意为他效死。他不得人心,治军苛酷,慢待兵士,他们早有不满。若能让他们为我所用,则情况又是不同。”
焦龙默默点头,心中却始终挂着另外一事。憋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高将军可知我焦龙的家小、兄弟在什么地方?我焦龙怕他们被庞义拿了,则不免分神。”
高沛抬头,诧异地看着焦龙,道:“你还顾念着家小?唉,现在时间紧迫,若要生还,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越快出城越好。我先派人护你出去,再点齐兵马,和庞义这厮大杀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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