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管家脸一沉,回头啪地给那人一个嘴巴,叫道:“你作死,敢冒犯我家哥哥!还要不要性命?”那人嗵地跪下,哭道:“我要命,我要命。讀蕶蕶尐說網大爷,你饶了我,我一时冒犯了大爷,你大人有大量……”
那管家眉头一皱,又狠狠对他小腹处踹了一脚,道:“要叫祖宗!”
那人被踢得倦成一团,仍是呻吟地道:“是是,祖宗。祖宗饶了我,饶了我。”
焦龙趁势收帆,拉起管家,又一颗珠子塞进他手里,笑道:“弟弟不必再打了,这小子没有礼貌,教训教训过,也就算了。”那管家心领神会地将珠子放进怀中,嘿嘿地道:“对,对。来人,把这小子先拖到猪棚里关两天。哥哥,请随我来。”
当下殷勤备至,拉着焦龙的手,就真如亲兄弟一般,嘘寒问暖,焦龙暗暗好笑,心道:这龟儿子有奶便是娘,刚刚怎地不叫他儿子哩──当他大哥?我焦龙几时有过这么孬种的兄弟?假装客气,低声笑道:“总管大人怎么称呼啊?”
那管家见问,也是低声道:“鄙姓焦富。不知哥哥名讳,所为何来呀?”
焦龙惊讶之间,差点要骂起人来了。还真有这么巧的事?这臭小子跟我焦龙同姓!妈的,真是丢我家的脸面。思忖了半晌,大笑道:“真是巧得很,在下与你同宗,单名一个龙字。搞”那人怔了一怔,突然眉开眼笑地道:“哎呀,那好极了,这边请,这边请。”
当下彼此都心怀鬼胎地大笑,一齐入厅、奉茶,客套话一讲完,管家焦富便又提起焦龙的来意。焦龙举茶润了润喉咙,道:“在下替鄙上来奉贡献,听说焦兄乃是大人身边的红人,便冒昧来投,还望焦兄莫怪。”
焦富嘿嘿一笑,举起茶杯不置可否地喝了一口,随意问道:“不知君上是何人哪?我家大人,可是有许多忌讳呀。若皇上跟前忙得紧了,脾气一发,便是乱棒打了出去,可没我插话的份儿。”
焦龙心里一提,暗道:这小子倒是有许多鬼弯弯,明着是讲规矩,暗着是伸手要银子。他的欲壑难填,别人给他这么一讲,恐怕压轴的东西都掏出来了。焦龙假意哈哈大笑,道:“焦兄真是聪明人,佩服,佩服啊……不过呢,鄙上命我焦龙来见见大人,只不过想拉拉交情罢了,倒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焦兄千万不要会错了意呀。”
焦富碰了个软钉子,怏怏地道:“那请哥哥告诉我,你家大人的名讳。”
焦龙笑道:“袁绍。”
焦富顿时跳了起来,道:“他?哦,不行不行,我家大人正发他的脾气呢,说袁家来的人一概不见。你快走罢,这事定然不成的。”伸手去掏怀里,道:“你的东西便带走罢。”手伸进去,半天也伸不出来。
焦龙不免有些着急,牙一咬,心道:凭着我焦龙的本事,今天若无功而返,就算袁绍不说话,夫人也会笑我焦龙个半死,那时我还能做人吗?急中生智,定了定神道:“焦兄何必如此,在下送出去的东西,难道还好意思要回来不成?”见他大喜若狂的样子,从怀里又取出一把珠子,捏在手里赏玩,道:“这些只不过是小意思而已,焦兄是大人身边最红的人了,连你都无计可施,以后我们这些想入府的,还怎么敢走兄弟的路子呀?”
焦富眼睛在焦龙的手上瞄了一下,不由得坐立不安,嗄嗄地咬着牙,好半晌才道:“哥哥之言,真是切中小弟的害处。若是不在此事上显些手段,倒叫别人小觑了我,日后在下人面前,还怎么讲出话来……”他站起身,突然又问道:“不知哥哥这次来带了多少礼物?”
焦龙笑道:“黄金百镒。若此事成了,便再送弟弟一半以为回报。”
焦富先听得一喜,然后又摇头道:“可惜,这并非是什么稀罕之物,也不像这珠子一般。若此种金珠有个百八十颗,那还好说说。”
焦龙心道:若有百八十颗,便直接送给皇帝啦,还用得着你这等废物?站起身,笑道:“黄金、珠宝虽有价值,但袁绍累代豪门,四世五公,其价亦是不菲啊。若他日有成,位列三公,恐怕送来的黄金就不是百镒,而是千镒、万镒了,你只须提醒章大人此点,纵然仅百两黄金,他也必会欣然接受。”
焦富搓手笑道:“那……真若成事,我可得黄金五十镒?”焦龙含笑点头,他便满面春风地去了。见他出厅,这才深吁了一口气,坐下来擦擦汗,忖道:老子当真是节省得很,还有盈余哩!有得多总比亏空好……想到这里,又省悟了一点,随口唤来一人,道:“去府门外路旁茶坊里,叫一个袁府的家人来。”那人不敢怠慢,应声去了。
只片刻功夫,立刻便有一袁绍的家丁急匆匆地赶来,有点吃惊地道:“掾属大人真有过人才干……只顷刻间,不但能够入府,还竟能支动章府家人。”
焦龙淡淡一笑,没打算把这层“奥秘”讲给他听,只听他又笑道:“原来袁大人曾派司马来送礼,却连章府的大门都没跨得进来。”
焦龙心里一动,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他那时候带了多少金银。”
家丁想了想,道:“好像是黄金、白银各五百镒,珠宝珍货足一匣。”
足足一匣!焦龙心里顿时有些愤愤不平了,袁绍试过了自己的亲信,凑足了金银,也还不成,换我焦龙,不但给得少了,连路子都要自己走。
挥了挥手,道:“且派人回府去告诉袁大人,关系能否疏通,全靠财气,现在我焦龙手里已经很是紧张,希望他能再拨一点。”又悄声道:“你可以把我现在的情况说一说,他必会高兴。”
那人喏喏地抱拳离去。小憩片刻,便见焦富又走回厅来,二话不说,先坐下来喝了口茶,道:“我为哥哥的事情,真是磨破了嘴皮呀。哈哈,章大人说,请哥哥到后堂见面。”
焦龙也是哈哈地假乐,站起来又奉了两颗珠子,道:“那就烦劳弟弟带路啦。”焦富笑得嘴都歪到了一边,道:“客气、客气。”
章尚府里,真不啻于帝王庭园。奇花异草,假山曲池,亭榭回廊,还有花园里到处蹦嗒的麋鹿,无一不显示出与众不同的繁庶与富贵。外府和内府之间,是一块极长的照壁,在高耸的松柏荫蔽之下,已是爬满了绿色藤蔓,经过内府回廊,见院内处处盛开着不同颜色的花卉,令人心下大畅。
焦富恭敬地领着焦龙来到后堂,章尚正斜倚在靠榻之上,令两名美貌女子捶腿。焦龙忙上前抱拳道:“在下袁大人府上守掾属焦龙,参见大人。”
章尚微闭着双眼,过了大半天,才阴阳怪气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袁绍这小子。邵冲他们对我说,袁绍不应辟命,蓄养死士,有叛逆之心,我见他生得仪表堂堂,还着实替他辩解了一番。嘿嘿,没想到,袁绍还真有二心,今日被我看见,他与独孤胜那帮子狐党勾结,定是要阴谋作乱哪。”
焦富退在一边,不敢答话。焦龙心道:章尚的几句话,马上便陷袁绍于不忠朝廷的大罪之中,若是被昏庸的皇帝听到了,还不知道袁家要遭什么灾呢。这天杀的。躬身笑道:“大人多虑啦。独孤胜之辈,不过草莽粗人,只有几分气力,哪配称做‘狐党’。袁大人英雄气概,喜欢与这些布衣打交道,实际是想摆出一副折节下士的气度罢了。袁氏四世五公,家门素为皇帝依重,若说阴谋作乱,难道不怕杀头、不怕灭门吗?即便他包藏祸心,也不致于公然如此。今日大人被阻龙腾阁,实是因在下而已,而与袁门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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