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失恋

1998年10月2日

当我在裴多菲楼下看着他步履轻盈地走下来，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时，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温暖了。

“我的好朋友，上次回家时你见过的，上次因为你请客，她现在要表示下感谢。”我边走边扭头看着他，断断续续地说出我的借口。

“怎么感谢呢？”他也对我微笑着，很轻松地问。

“嗯，”我低下头，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她在肯德基打工，今天是发薪日，请你吃肯德基。”

“是嘛，你这个同学还是很有独立精神嘛。”裴多菲无意的一句夸奖，听在我耳朵里，心立刻酸了。

我收敛了笑容，默默地不再说什么，带着他一直走向肯德基去。

当我们走进肯德基的营业厅时，辛禅正在交接，她走过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你等着我啊，我去转掉工作服。”

我和裴多菲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上，静静等待。当我看到辛禅换装后走出来，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的雪纺衬衫，和一条白色的牛仔裤，微卷的秀发温柔地贴在脸的两侧，还化了淡淡的妆，似乎还喷了淡淡的香水。我之前没有仔细看过辛禅，主要是她之前的打扮太落魄，如此的对比让我一时难以反应过来。她不算是第一眼美女，但绝对称得上养眼，是很腼腆迷人却不张扬的美丽。

辛禅看到我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她一定想起来了自己当初引用我们院长的名言“穿衣服99%是为别人，1%是为自己。”那么，她到底是如华教授所说的突然就成长了？还是如院长所说是为了别人穿衣服？

她莞尔一笑，用手掠了一下耳际的短发，问裴多菲想吃点什么？

我的眼睛也向裴多菲望去，那一瞬间，我看到裴多菲的眼神被辛禅的笑容深深吸引，他注视着辛禅，那份专注让我瞬间崩溃。

我很快地又扫了一眼辛禅，她的脸上泛着红晕，我凭少女的直觉能感应到她此刻必定是春心荡漾。

“怎么会这样？辛禅和裴多菲？怎么可能？辛禅昨天才对我说她这辈子都不会谈恋爱，她可是指天发誓、信誓旦旦的样子，而且还为此流下了热泪。怎么可能今天就会恋上裴多菲？可是，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她今天会在邀请裴多菲时突然打扮得如此迷人？”我的内心翻江倒海，我再也没有先前的喜悦了，以致于辛禅连着问了我三遍想吃什么，我都没有听见。

最后是裴多菲敲了敲我的胳膊，我才终于反应过来。

“飞燕，你吃什么？”辛禅甜甜地笑着问我。

“随便。”我木然地回答。

“随便？可没有随便卖哦。”裴多菲笑着对我说。他无心的插话，让我立刻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我认为他是被辛禅的魅力迷惑了，转而来嘲笑我的不堪和笨拙。

“可是，辛禅有什么错呢？她是我唯一的好朋友，待我无比真诚。她并不知道我喜欢裴多菲，而我也并没有向裴多菲表白过。我有什么理由责怪辛禅呢？我是注定不会有人喜欢的，我这么卑微、这么笨、这么土。”想着这些，我的脸上一会儿发烫、一会儿发冷，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我的最最美好的憧憬，在这个校园里唯一带给我温暖和希望的美好爱情，它瞬间背弃了我，我感到生活黯然无光，一切都没有意义。

当辛禅端着鸡翅和草莓圣代来到我面前时，我低着头默默地吃，再也不敢抬起头来，因为泪水已经浸润了眼睛。

辛禅又和裴多菲接着上次的话题聊起武侠小说，听到他们偶尔的笑声，似乎很投机很有默契的样子，我的心一次一次地被刺痛。

当最后裴多菲先送我回宿舍后又送辛禅回去的时候，我的心一直悬着，我的神经紧张得要死，我想象着各种令我恐惧的浪漫情节：裴多菲搂着辛禅的肩膀、裴多菲拉着辛禅的手、裴多菲和辛禅拥抱在一起……

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洗刷了我的脸。好在国庆假期她们都空巢出动去玩了，我可以一个人躲在床上放肆地抽泣。

“我该怎么办？为什么命运这么捉弄我？还没有恋爱就先失恋了！为什么辛禅要和我喜欢上同一个男孩子？我到底是要友情还是要爱情？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是我该怎么办？裴多菲真的爱辛禅吗？如果真的爱他，也许我应该让他幸福。那我怎么办？我怎么面对这残酷的生活？天哪，还有没有通过的数学，还有这一屋子不友好的室友，还有班主任的沉重的人情债，我都要怎么面对？妈妈，请帮帮我，我挺不下去了，你带我走好吗？”

耳边又传来妈妈的叮嘱：“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坚强，为了妈妈，你一定要坚强！”

“啊——”我尖叫一声，堵住了耳朵。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直接绕过耳朵钻进我的大脑，我的脑袋乱哄哄的，快要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