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骑红尘妃子笑

怎么样，你喜欢A还是喜欢B还是C？你别不讲话，你总得选一个。

王乐已经暂时放弃了对娜娜的纠缠，回到他的同伴中间去了。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对我指指点点。娜娜愈发诧异，说：“瑞尼，你刚才干什么了？老实告诉我，不许撒谎。”

我说：“让我先喝口水。”娜娜一直看着我，我知道自己是个耐看的人，她越看我，便会越发喜欢我，所以我心安理得地让她看，我喝了一口水，说：“你别那么多心，我刚才去厕所时，不知道哪个家伙忘记关水龙头了，厕所里全是水，我心肠一软，就去关了水龙头，把水都清理掉，还用拖把把地拖了一遍，所以才花了这么长时间。”

娜娜一瞪眼，说：“我相信你才怪，我自己去看。”

我一点都不急，说：“去吧！不送，不过别忘了那是男厕所。”

娜娜知道我有事瞒着她，心里不免有些暗气。坐在一旁默不作声。我轻轻地牵过她的手，她颤抖了一下。但仍然不声响，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王乐很喜欢你呀！”

她总算开口了，声调里带着不悦：“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我又说：“我也很喜欢你呀，我比他更喜欢你。”

娜娜低下头，脸似乎红了，我的手被她捏了一下，“这我也知道。”她小声地说。

“我喜欢你。”

“我知道。”

“我要的不是这个回答，娜娜，我喜欢你。”

“瑞尼，我也喜欢你。”

你觉得有点酸对吧？没熟的苹果是酸的，没熟的恋爱也是酸的。

如果换一个场合，比如夜色下的海滩，海浪轻轻拂过岩石和沙丘，或者在昏暗的舞池中，随着煽情的萨克斯风缓慢舞动，又或者在一条下雨的小胡同，我用伞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再加上前面这些话，我相信我们就可以第一次接吻了，但在这个人多眼杂的酒吧，尤其是在王乐和他的同伙的虎视耽耽之下，接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于是明智地放弃了这个要求。

过了一会，PageOne重新上台表演，杀猪般的喊叫和歇斯底里的伴奏下，想正经交谈已不可能。娜娜还保持着高度的亢奋，随着音乐摇头晃脑，我的眼皮却越来越沉重，见人都双影的。很快地，我就沉入黑甜的梦乡，我象个长不大的孩子，总有打不完的瞌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朦胧意识到有人推我，听见娜娜叫我：“瑞尼，快醒醒。”我才恍惚地睁开眼睛。娜娜见我醒了，便说：“你睡得真死，叫你半天才有反应，演出结束了。”

我听见我自己居然睡着了，不禁大吃一惊，问：“我睡着了？”

“是啊？”

“那我有没有梦游？”

“没有。”

“有没有说梦话？”

“没有。”

“有没有打鼾？”

“没有。”

“有没有流口水？”

“也没有。”

我这才放下心来，没有在娜娜面前流露自己的丑态。

除了儿童，没有配升上天堂，除了儿童，没有人睡相好看，我是这样想的，我不是儿童，我不会升天堂，我的睡相也不好看。娜娜捅了我一下，说：“发什么呆呢？”

我说：“我故意的，发呆让人显得深沉。再说，你不应该管那叫发呆，科学的说法应该是沉思。”

“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好的。我听你的。”

酒吧里已经没有顾客了，同时也没有噪音了。王乐和他的同伴还坐在门口的那张桌上，正在收拾乐器，娜娜很礼貌地跟他打招呼：“王乐，我们先走了。”请注意，娜娜说的是我们，这点很重要。

王乐站起身来，搓搓手：“这么快就走，不再坐会？”

“寝室里马上快熄灯了，再不赶紧走，宿舍大门一锁，我就得哀求大妈给我开门，还要听她一通长篇大论，那滋味比坐牢还难受。”

“那你这位朋友，啊，叫什么名字，我给忘了。”

“瑞尼。”娜娜笑容可掬地道。

王乐你这个混蛋，凭什么在这冒充健忘症患者，我的名字是瑞尼，要多好记有多好记，那怕你IQ≤70，你也应该一听就记住的！少在我面前耍这套小把戏，显得你多高高在上似的，我在心里想着这些，嘴上却什么也没说。

“对，瑞尼。”他转头向我：“哥们，要不你再坐会？”

“呕，我要先把她送回寝室，只能改天了。”

“你们的音乐不错，希望有机会还能再听。”娜娜说。

“再见。”我说：“诺耶噢呀，诺耶噢呀”接着我引吭高歌。

“你也会唱摇滚？”王乐问。

“见笑，我没事就喜欢驴嚎，整个宿舍都知道。”

王乐绝望地看着我和娜娜绝尘而去，漫天星光下，我们象一对亘古相爱的传奇情侣，衣袂飘飘，几欲乘风归去。美丽璀灿而遥不可及。这就叫命运，相对而在，别无其他，始终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