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儿时心愿

巴赫鲁图曼四人驱使牯犸水兽潜入水道，离开维修站所在的山崖，寻着“乌都舍”牯犸水兽在水中留下的味道踪迹，向前方航行。

牯犸水兽天生嗅觉敏锐，海洋中方圆10公里范围内的生物气味都能闻到，德塞奇在训练水兽时又加以强化，因此这三头战兽辨识水中气味的本领更加出众。

德塞奇之前在水厅里特意让牯犸水兽辨识了“乌都舍”水兽留下的“风味”，三只牯犸水兽追随着主人指定的气味，一路跟踪前行，德吉布也驱使着自己的牯犸水兽，一同随行。

四人四兽航行了一阵，德吉布与其他三人分道扬镳，单独另走水路，先行赶赴瓦泰札摩部落预警。他对周围海况了如指掌，知道海底有条暗流经过部落栖息地。虽然迂回，但是借助洋流力量，顺流前行，却比径直的路线要快上许多，牯犸水兽也能节省不少气力。

巴赫鲁图曼三人则按照原定计划追踪“乌都舍”，尾随其后，伺机偷袭，以其之道，还至其身。

又航行了一段时间，此时太阳落入海面，天色渐渐昏暗，天空寂静无云，渐渐繁星点点，闪耀夜空。海面上风平浪静，四下寂寥，偶尔从远处隐隐传来一两声海洋巨兽的啸叫。水下已是漆黑一片，众多生物发出各种自身光，在海洋中游荡闪烁，十分热闹。三只牯犸水兽贴着海面，时而下潜，时而上浮，向前游动。

“乌都舍”们出发的时间只是比他们提前了不过半天，可一路上却无任何踪影。好在牯犸水兽远航时所处的水层不深，因此排泄物中所特有味道并未弥散消失殆尽，留下航行路线的痕迹。想必“乌都舍”们是在全速前行，并未料到后方有人会追踪他们。

从“乌都舍”们航行的路线上看，的确是通往“瓦锅”海域，证明之前的分析和预判基本正确，德塞奇心中的焦虑这才渐渐平缓下来。

德塞奇命令牯犸水兽减缓游速，注意前方情况，以免在黑暗中遇到突发状况。他向巴赫鲁图曼和克洛泽丹的牯犸水兽发出指令，让他们与自己拉大距离，跟在后面，以备出现不测。他又发出指令，三人每隔2个小时进行轮班领航，以便大家都能得到休息。牯犸水兽按照德塞奇的指示，发出一连串鸣叫，告知其他两头水兽，那两头水兽收到命令之后，也鸣叫了两声，以示回应。

原来阿都纳塔人生来就具备与牯犸水兽心意相通的能力。

在牯犸水兽的腹袋中，有两根拇指粗细的神经束，可以伸入阿都纳塔人头内与其大脑相连，将牯犸水兽的听觉、视觉、触觉等所有感知信息传输给腹袋中的主人。而阿都纳塔人天生在其脑后颅骨末端、颈椎顶端两侧生有两个孔穴，刚好可以将牯犸水兽的神经束置入其中并与自己大脑连接。

如此一来，主人在大海中就拥有了几乎与牯犸水兽一样的感知能力；水兽在水中的所见所闻、行动感受，主人便如自己亲身感受一般；假如牯犸水兽受伤疼痛，主人也能感同身受。与之对应，阿都纳塔人也可以将自己的想法和心念通过神经束传递给牯犸水兽，让其领会自己的意图，做出相应的行动，执行主人的命令。

阿都纳塔人自己也不明白为何拥有这种能力，大家都是如此这般，也就不觉怪异了，只道是造化弄人，阿都纳塔人天生就是在海洋中拼搏的命，一生都要与这牯犸水兽作伴。

所以每个阿都纳塔人从小就会选择一头幼年的牯犸水兽，然后一起玩耍成长，待到水兽长成以后便钻入其身下的腹袋中驱唤驾驭，渐渐掌握牯犸水兽的脾气习性，也让水兽熟悉自己的性格和特点。主人与水兽之间不断熟悉磨合，逐渐心念相同，达成****合一，这时便可以随同大人一同前往远处的渔场，从事深海渔猎劳作。

阿都纳塔族的青年男子，都特别注重自身的锻炼和水兽的驯养，以便让心爱的姑娘关注自己。而驭兽能力和驯兽水平的高低，更是阿都纳塔姑娘们择偶的重要指标，只有成为部落中的牯犸高手，才会获得姑娘们的芳心，才能让她过上富足的生活。因此阿都纳塔人不论男女都十分地呵护和珍爱自己从小豢养的牯犸水兽；日久天长，牯犸水兽与主人感情深厚，也愈发地亲近默契。

卡塔人却不是这样，头部没有孔穴，无法与牯犸水兽的神经束直接相连，所以卡塔人都不具备驾驭牯犸水兽的能力，但是巴赫鲁图曼和克洛泽丹两人却除此之外。

巴赫鲁图曼从小就对阿都纳塔人驾驭牯犸水兽的本领非常感兴趣，总是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像阿都纳塔人那样可以自由地在大海中遨游，长大以后，对这个小时候的心愿仍然念念不忘。

后来德塞奇来到特兰巴特亚城堡，组建牯犸战队，帮助巴赫朗杰管治部落、守护海疆。巴赫鲁图曼更是高兴激动，经常找德塞奇，看他如何训练牯犸战队，后来提出想学习驾驭牯犸水兽的本领。

德塞奇结识巴赫鲁图曼以后，两人逐渐关系熟稔，但就是不交他如何驾驭水兽。其中主要的原因就是卡塔人无法与牯犸水兽实现信息交流，因此即便钻入牯犸体内，也不过是像钻入一个闷口袋而已，毫无驾驶乐趣而言；倘若再出个闪失，伤了巴赫鲁图曼的性命，德塞奇就难以向堡主交代了，因此推辞了好几次。

可是巴赫鲁图曼却为此事纠缠不休，德塞奇实在拗不过，就让他体验了一回；想的是让这公子哥吃点苦头，也好死心作罢。没想到，巴赫鲁图曼非常聪明，明白自己与阿都纳塔人身体上存在差异，无法与牯犸水兽实现信息互通，但是他也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以后就一直琢磨着如何实现自己与牯犸水兽的讯息交流。

卡塔人在很早以前就拥有十分先进发达的科技文明，可是在班卡纳塔星球上曾发生过一场巨大的灾难，“大灾难”将以前的科技成就毁于一旦。特兰巴特亚是在“大灾难”中幸存下来的一座深海城堡，到如今成了班卡纳塔星球上为数不多的还保留着史前科技成果的“七大城堡”之一。

特兰巴特亚的巴赫家族是掌握卡塔史前科学技术的重要世家，世代执掌特兰巴特亚城堡领主的大权，因此巴赫家族的子孙从小就接受到良好的教育，学习保存下来的卡塔文化知识，以便将来继承家传的科学技术。

巴赫朗杰和巴赫鲁图曼两兄弟也是从小开始学习科技文化，但是兄弟二人打小性格上就有所差异。兄长巴赫朗杰性格文儒和善，脾气随和，喜欢学习和研究科技知识。相比兄长巴赫朗杰，弟弟巴赫鲁图曼性格上却要顽劣许多，喜欢和城堡里的小伙伴们打打闹闹的，不爱专心学习；成天不是在城堡里到处玩闹，便是与其他小孩打架，为此母亲没少责罚他。

巴赫鲁图曼和小伙伴们还特别喜欢到城堡守备军的驻扎地去，看部队训练演习，然后一帮小孩模仿玩耍，进行训练、演习打仗。后来，巴赫鲁图曼的母亲认识到他天生不是一块搞科技研究的料，便让他加入到城堡守备军，做了一名少年士兵，开始培养他的军事指挥才能。

兄弟二人渐渐长大成人，巴赫朗杰专于科研理政，巴赫鲁图曼则擅长结交朋友和军战指挥，但在家传的科技研究方面自然不如兄长下的功夫大。再后来，在母亲的安排下，兄长巴赫朗杰担任堡主，治理内政；兄弟巴赫鲁图曼主管军事和外交，兄弟二人齐心协力，共同治理特兰巴特亚的海疆，这都是后话。

巴赫鲁图曼驾驭牯犸水兽虽然一时受阻，不过驱使牯犸水兽，是自己长久的心愿，因此并没有放弃这件事。

虽然遇到难题，但总算搞清楚了关键所在，于是巴赫鲁图曼为此开始技术攻关，并全身心地投入到技术研发中去，解决卡塔人与牯犸水兽之间实现信息交流的难题。他查找资料，设计方案，寻找部件，成天耗在实验室里，遇到自己实在难以解决的问题便找兄长巴赫朗杰请教。

母亲和哥哥难得见到巴赫鲁图曼如此在科研上下功夫，大为惊奇，得知是要实现驾驭牯犸水兽，却又哭笑不得。总算巴赫家族对于科技研究向来支持，也就不加阻拦，由着巴赫鲁图曼自己乱搞。后来还是母亲和妻子给予支持和帮助，借助娘家海布城堡的科学技术和实验室的设备仪器，做出了一件实验样品。

巴赫鲁图曼自然大为兴喜，拿着做出来的信息交流装置找到德塞奇，又好说歹说，做通工作，选了一头牯犸水兽进行实验。

总算黄天不负有心人，巴赫鲁图曼的牯犸信息交流器试验成功，尽管还有不少问题，但是可以让牯犸水兽与卡塔人之间进行感官信息的交流和行动指令的传达。有了成功的实验，巴赫鲁图曼信心大增，回到实验室对样机进行改进和调整。

如此这般，经过1年多的不断实验和完善，终于形成可靠的信息交流仪器。巴赫鲁图曼也逐渐掌握了独立驾驭牯犸水兽的方法和技巧，而那头配合做实验的牯犸水兽，也渐渐习惯了这个爱折腾的主人，居然也与他逐渐达成默契。

在此过程中，巴赫鲁图曼觉得自己一人不免孤单，便又拉来好朋友克洛泽丹一起试验研究，克洛泽丹受他感染，也开始练习驾驭牯犸水兽。

两人在德塞奇的教导下，利用研制的信息交流仪器，掌握了牯犸水兽的习性，渐渐地与自己的牯犸水兽默契起来，成了牯犸战队的半个成员。经过此事，德塞奇也对巴赫鲁图曼和克洛泽丹暗生钦佩，心生好感，更将水下作战的技巧和本领倾囊相授，三人名义上虽是师徒，却成为十分要好的朋友。

巴赫鲁图曼攻克了****信息交流的技术难关，可惜无法大量制造信息交流仪器。

只因“大灾难”之后，存留下来的科技文明成果非常稀少，几乎所有的资源和设施均在“大灾难”中毁灭殆尽；整个星球上的卡塔人只能从海底打捞出来一些装备残骸，利用残骸中可用的配件对现有设施进行维护和保养，因此各种设备资源非常紧缺。

制作这种牯犸水兽的信息交流仪器只不过是实现巴赫鲁图曼心愿的一件玩具罢了，主政的兄长巴赫朗杰哪里会将此当做正经事情大量生产制造呢？于是，巴赫鲁图曼将手头有限的设备拆来补去，总算拼凑着做出了两件成品的仪器，自己一部，另一部送给了克洛泽丹，算是陪伴他做实验的犒劳。

是以德塞奇在水下用牯犸水兽向巴赫鲁图曼和克洛泽丹传递讯息，他们二人通过安装在牯犸水兽腹袋内的信息交流仪器，就能收到讯息，明白德塞奇的意图。

巴赫鲁图曼趴卧在牯犸水兽腹袋中，眼前便是那部自己研制的信息交流仪器。

仪器体积不大，固定在水兽腹袋的脂肪层上，从仪器中投射出一束光照射在水兽腹袋的皮肤上，位置刚好在他的面前。仪器安放的位置也是巴赫鲁图曼反复多次试验最终选定的，刚好既可以连接牯犸水兽体内的神经束，又能将光幕投射到面部的正前方，便于观看。固定仪器的技术和水兽大脑神经信号的转换技术就是母亲和妻子帮助解决的，是海布城堡的家传科技。

此刻巴赫鲁图曼双手向前握着牯犸水兽腹袋中的“把手”（注1），脸部向前，眼睛前面的光幕上显现的正是牯犸水兽的视觉信息。

只见海下漆黑一片，无数亮点在黑暗中闪烁，许多暗影在前方惊慌躲闪，匆匆划过。

那牯犸水兽的眼睛构造十分独特，在黑暗中可以察觉到100米以内较大生物游动的身影，影像通过信息交流仪器可以呈现出来。牯犸水兽潜在水中时会间歇性地发出声呐讯号，用来识别深海海床的地形地貌和探察深海中的生物，水兽获得的信息也被传输过来，在光幕中展示出探测到的水下环境图像。

巴赫鲁图曼这时由衷地赞叹卡塔人祖先科技文明的强大，却又感概如今卡塔人的文明已经衰败，只能依靠先人的智慧苟活残存，不知道在“大灾难”之前班卡纳塔星球上是何等辉煌宏大，还有那传说中卡塔人的母星球——卡塔行星上又是如何繁华壮丽。

正在思绪千万之际，听到仪器传来德塞奇的牯犸水兽发出的低鸣，光幕上同时转译出来文字，告诉巴赫鲁图曼前去换班领航。

巴赫鲁图曼回应说道：“知道了，马上赶过去。”信息交流仪器将他的语音信号转化为牯犸水兽可以识别的神经信号，通过神经束传送到牯犸水兽的大脑。那水兽明白主人意图，鸣叫了两声，加速向前，替换德塞奇进行领航。

注1：把手——牯犸水兽体内腹袋的前部有两处皮脂肉窝，人在腹袋中刚好可以用手抓握，便于控制自己的身体和向牯犸水兽传递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