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七具尸体
在昏暗的背景中，满屋悬尸，胡乱晃荡。
公冶亡羊心头一震，四个字就从脑海中蹦了出来：
妖种人实！
莫非……这里也有一株岐木？
无论实情如何，总得弄个清楚明白。
公羊深吸一口气，靠近细看。
一看之下，他不禁哑然失笑——这一屋子的‘吊尸’，非但不是妖种人实，甚至连人都不算，只不过是一副副类似人形的全身鳞片铠甲，全部以铁链凌空悬挂。
在四面墙壁上，还用弯钉架着一柄柄刀枪剑戟。
所有的武器装备，表面尽是斑斑锈迹，显然在此蒙尘已久。
公羊进来时闻到的，就是金属锈与保养油料混合所产生的味道。
这里，原来是一座小型的兵器库。
公羊顿时松一口气，招呼小海和百草仙进来。
他用手指去敲那些铁甲，发出铿铿脆响；这些盔甲虽然残旧，却是锈而不蚀，整体结构尚算完好。
“可惜了。”公羊叹息道，“这些盔甲材质上乘，制作精良，放在今天，每一件都是师匠级的作品。如今，却只能丢在这里朽烂……”
百草仙也伸手去掂量铁甲，却说：“这玩意至少有两百多斤，套在人身上，连转个身都困难，怎么打仗？”
“也许是穿着好看的罢。”小海说，“我家里搞仪式的时候，也会戴一些老沉老沉的高帽，就是一种装饰。”
“也有可能，是穿着这些盔甲的士兵，一个个气力异于常人。”公羊提出另一个猜测。
无论真相如何，这个地方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众人折返甬道，百草仙又打开另外一道门锁。
这一道门的后面，是一个个巨大的木桶，一叠叠腐烂的麻袋，还有许多塌作一团，疑似木箱的东西。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异味。
“这里是储存食物的地方。”百草仙抽动着鼻翼，“麦、面、地瓜、白菜、萝卜……还有豆腐。”
看着眼前一堆堆黑乎乎的垃圾，小海十分惊讶：“烂成这样，你都能认的出来？”
“应该说，是闻出来。”百草仙得意道，“老夫行医多年，辨认药草，分析火候，诊断症状，很多时候，都要靠这鼻子上的功夫。”
“真是比狗还灵。”公羊冷笑道。
“狗？狗可是好东西，全身上下，有七、八个部位能入药。”百草仙也不恼怒，拈须而笑。
一座严重过期的食物仓库，实在没有什么看头，他们马上转进第三道铁门。
第三道门后，地方显得十分宽敞，地面中央略微凹陷，靠墙处，则摆放着一溜大木桶；这儿不像前两道门那样，有着难闻的气味，显得十分整洁。
“这里是干什么用的？”小海很疑惑，“看着像染坊。”
“小朋友，你没进过澡堂？”百草仙道，“这些都是浴桶，专给有脚气、暗病的客人洗澡用。”
“我家就有浴池，用不着去澡堂。”小海说。
“难道说……”小海又提出疑问，“这里的人都有病？”
“当然不是。”公羊笑着解释，“军队里面，惯用这种浴桶。”
小海很是好奇，走近去看那些浴桶。
“这有什么好看，回头带你去澡堂见识见识。”公羊急着去探索下一道铁门，催促道。
“就来，就来。”小海一边答一边走。
百草仙已经跑到第四道铁门旁，掏出了十八连环跳针。
公羊探头去看百草仙开锁，突然听到一声尖叫，转身急望，发现浴室内空荡荡的，已经失去了小海的踪影。
公羊大吃一惊，连忙飞奔过去。
浴室里没遮没掩的，小海能躲到哪儿？
“羊叔，我在这儿……”脚下，传来了小海的呼救声。
低头一看，原来靠墙的地板开着一排坑洞，小海整个人都掉了下去，只剩两只手勉强扒住边缘。
公羊赶紧把小海拉起来。
“这地方怎么还有洞？”小海惊魂未定，颤声道。
“是茅坑。”闻声赶来的百草仙说。
“茅坑？我好像没闻到什么臭味。”小海说。
“没有臭味，自然是有原因的——你们喝过鸡汤吧？”百草仙说。
“当然喝过，可茅坑和鸡汤，有什么关系？”小海不解。
“你们喝鸡汤的时候，看见鸡汤没有冒烟，以为是凉的，结果一喝，哎呦，烫嘴，是不是？”百草仙说。
“那是因为鸡汤表面浮着一层油，挡住了热气。”公羊说。
“对，对，茅坑里面的情况也是一样。”百草仙说，“最表面的一层粪干硬了，就能把底下的臭味掩盖住；只要把表层的硬粪捅开，里面还是热乎乎，臭烘烘的……”
“我决定，以后不喝鸡汤了。”听完百草仙一席话，小海的脸色十分阴沉。
公羊哈哈一笑：“茅坑有什么好议论的，我们赶紧去看剩下的地方。”
于是一行人离开浴室，来到第四道铁门前。
铁门刚被推开一线，便有一股强烈的腐臭味涌出。
公羊皱眉——这一回，可真是货真价实的尸臭了。
果然，门后是一间寝室，总共有八张睡床，床上仰面安卧着一具具干尸。
“他们是被利器杀死的。”公羊走近一具干尸，仔细翻看：“但完全没有挣扎的痕迹，估计是被下了药……”
“也有可能是自愿的。”百草仙说，“这些尸体没有被下药的痕迹。”
“自杀还能理解，自愿被杀是什么情况？”小海不解道。
“这些都是驻守的士兵；也许为了保护某些秘密，或者以身殉国……很有多理由可以让他们自愿去死。”百草仙说。
“不是每个人都有自杀的勇气。”公羊接着说，“动手的人，应该是他们之中，官阶最高的一个。”
“这位高官，想必就是睡在这里。”百草仙走到最末一张床前。
床上没人。
八张床，但只有七具尸体。
剩下的一个，去了哪里？
众人对视一眼。
甬道的尽头，还有一道铁门。
地下军营的秘密，能在里面获得解答么？
吱呀一声，这扇最后的铁门缓缓打开……
眼前的一切，让公羊目瞪口呆，连下巴都几乎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