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找屎
地下军营，浴室……
“挑着灯笼进茅坑——找屎。”百草仙咧嘴而笑，露出一口黄牙。
“羊叔，你真要下去？”小海显得颇为不忍。
看着脚下黑洞洞的茅坑，公羊叹息一声，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点犯贱。
找什么不好，非要找屎？
在决定下茅坑前，公羊仔细搜索过整座军营，确认没有任何秘道、密门、暗格之类，可能隐藏腰牌的地点。
茅坑，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
问题是，为了一块不知道有什么具体作用的腰牌，值得么？
更何况，东西还不一定在里面呢。
公羊将攀山铲在茅坑附近固定好；揭开几块石板后，一个足以让他通过的大洞便展露出来，洞内黑乎乎的，隐约透着一股腥骚之味。
百草仙乐呵呵地，安坐一旁看戏。
公羊口中咬着燧木火折子，放出蛟线，一点点地往下垂去。
坑洞比他想象中的要深，大约降落七、八尺的距离后，才能借着火光看到底部。
骤眼望去，那只是一池子干透了的黄泥……
“小海，扔点东西下来。”公羊向上嚷道。
小海捧着一大块烂木头，投进茅坑。
扑通一声，木头砸破了表层干硬的‘泥壳’，在浓稠的‘泥浆’里载浮载沉。
一股无法形容的恶臭顿时扑鼻而至。
公羊只觉胃中一阵翻腾，几乎要把隔夜饭都给吐了出来。
不愧是几百年的陈粪，味道果然非同凡响。
公羊强忍着这股恶臭，仔细查看坑底的情况。
虽然光线昏暗，但以他远超常人的视力，还是很快就有了发现——有样物件，在粪堆中露出尖尖一角。
还真有东西。
会是腰牌么？
公羊继续下降。
就在接触粪层前的一瞬间，他突然停顿。
“哎，都到这地步了，别停啊。”百草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老夫听说，你连腐烂几百年的死尸都不怕，能被这一点点排泄物吓住？可别坏了你们藏老板的名声……”
公羊一听，肺都气炸了。
他奋力转动飞轮，嗖的一声，整个人如同烟火般迅速攀升，轻轻一钩尸变边缘，便从坑口翻出。
百草仙想不到公羊反应如此激烈，不觉后退两步：“年轻人，有话好好说，不用打打杀杀……”
公羊死死盯住百草仙，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老头，你的话提醒了我。”
“提醒你什么？”百草仙不解。
“是名声！”公羊说，“腰牌，对一个军人来说，象征着身份、名誉；试想一下，一个能以身殉国的军人，必然将名誉看得比性命还重要，怎么可能把自己名誉的象征丢进茅坑？”
“那他也没别的地方能藏了吧。”百草仙说。
“有，还有一个地方……一个我心里一直在想，却偏偏忽略了的地方。”公羊一拳砸在掌心。
众人风风火火，立即返回机关枢纽大厅。
公羊的视线迅速从墙面掠过，最终，停留在一块铁板上。
站在这儿，恰好与那具军官的尸体遥相对望。
再仔细检查，就能发现：固定这块铁板的几枚铆钉，比起其他类似的铁板来说，要略微松动一些。
没错，就是这里了！
公羊举起攀山铲，三两下便将铁板撬开，露出令人眼花缭乱的机关结构。
小海凑过来一看，疑惑道：“这里……好像没有腰牌吧？”
确实，虽然铁板内部十分凌乱，但像腰牌、令符之类的东西，混在各种齿轮、卡簧、铁片、轴承……等机械构件中间，应该很显眼才对。
“找不到？找不到就对了——所以他才会把腰牌藏在这里。”公羊笑道。
只见他双目如电，在大堆零件中反复扫视。
没多久，公羊眼前一亮，伸手掰下一块椭圆形的构件：“找到了。”
“这是腰牌？”小海不信。
“为什么不行？”公羊反问。
“可这不明摆着，是一块机关零件吗？”小海说。
“对！”公羊道，“这面腰牌，同时也是一块机关零件；所以，它才会这么重要，重要到人在临死前，还得花费偌大心思来隐藏。”
“这心思费得确实有点大。”百草仙说，“他是找到一块和腰牌外形差不多的零件，扔到茅坑里，然后再把腰牌装进枢纽。可惜啊，两者大小、形状终究有些差异，在机关中不能完全吻合，细心一点，还是能看得出来。”
“那……这块机关腰牌，有什么用？”小海提出了最后的疑问。
公羊两手一摊：“不知道。”
“不知道？”百草仙掏出小酒瓶，刚刚啜了一口，几乎全喷在小海脸上：“我看你铁了心要找这块腰牌，还以为你知道什么内幕呢。”
小海赶紧擦脸。
“我们只是碰巧经过这里，能知道什么内幕……”公羊眼神犀利，定格在百草仙身上：“老头，我看你，倒像是知道内幕的人。”
百草仙叹了口气，坦然与公羊四目相对：“年轻人，不管你和下三门有过什么仇怨，老夫想说——我百某人，只是一个行脚郎中，只会治病救人，和任何江湖恩怨，再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来这个地方，确确实实，是为了采集一些罕见的药草。”
看眼神，听语气，百草仙都显得十分之诚恳，不像说谎的样子。
公羊却是不为所动，冷冷道：“还有呢？”
百草仙轻咳一声，继续说：“老夫翻查过一些古籍，上面提到，有人曾经误闯这座山林深处；在通过一片迷雾之后，发现了一座种植着无数奇花异草的园圃，其中，颇有几株举世罕见的仙草。”
“这么虚无飘渺的事情，你也能信？”公羊微微摇头。
“古籍里面，详细记载了仙草的外形。”百草仙说，“老夫判断，那些其实并非仙草，而是一种非常珍贵的药草——在这片女儿林的深处，极可能真有一座远古遗留下来的园圃。”
“就这么简单？”公羊半信半疑。
“就这么简单！”百草仙说，“吾等素不相识，难道老夫还会专门来害你们不成？”
专门来害我们……
公羊沉默了。
这个怪老头，会不会正是暗中跟踪自己的神秘人？
“你们呢。”百草仙却问，“真是无意间路过？”
“我们要到树林深处，找一只怪鸟。”公羊决定再试探试探百草仙。
“怪鸟？”百草仙眼珠一转，“莫非……你们在找那颗会飞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