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气贯长虹（上）

“谁啊？”屋内传来苍老的问话声。葛明低声道：“老人家，小可路过贵庄，口渴难忍，特来讨碗水喝。”过不多时，一个老者打开门，惊恐地看着他。

“老丈，打扰您老人家了！”葛明拱手道。老者赶紧请葛明进屋，把门紧紧地关上。葛明看了眼屋内陈设，只见家境甚是清贫，墙上挂着盏小油灯，地面上堆着些杂物，门旁有一个灶台，后面是一盘大炕，上面坐着个老妇人。

老者从水缸里舀出一瓢水，倒在碗里，端给葛明，问道：“小公子，你没有剔发结辫，是从海上来的吗？”葛明接过碗，喝了大口水，点头道：“实不相瞒，小可在海上遇到风暴，船翻了，好不容易才逃得性命。”老者叹气道：“老汉的亲人都被清狗杀害了，只剩下老两口相依为命。今日白天，清狗抓了好多海上来的明军士兵，村子里还关了十多人。”

“老丈，清狗抓的人关在哪里？村子里有多少清狗？”葛明急忙问道。老者道：“他们被关在村子中间王家大院，有一百多个清狗看押。”说罢，从锅里拿出两个菜饼递给葛明，说道：“小公子快吃点饭，早些逃走，可别让清狗抓住。”葛明谢过老者，接过菜饼，几口就吞下肚，又喝了些水，问清楚王家大院的位置，便赶紧告辞出门，躲在村外树林里。

三更时，葛明小心进入村中，找到王家大院。只见宅院有三进，大门口挂着灯笼，有两个清兵正在站岗。葛明转到后院围墙处，把铁棍斜插入地下，另一端抵住院墙。然后踩着铁棍，双手抓住墙头上的砖块，伸头观察院内情况。但见靠北有排房子，屋内有灯光透出，院里种着花草树木。葛明见四下无人，立即翻上院墙，又俯下身，抓起铁棍，轻巧地跳下墙，来到院子里。

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葛明赶紧躲在花草丛中，卧倒在地上，紧盯着前方。只见两个清兵手执刀枪，举着火把从前院走来。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就从左边小门走到前院去了。

过了一盏茶时间，再没有甚么动静，葛明从地上爬起来，悄声来到后排房子前，蹲在窗台下，听见里面传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便站立起来，用舌头舔湿窗纸，用手捅开个洞，向里面望去。只见屋内有十个清兵躺在床上，兵器放在床头，清兵们睡得正酣。

葛明又来到中间院落，发现周围的房间里都住着清兵。东边有个廊厅，柱子和栏杆上绑着十多个人。葛明走上前来，只见这些人大多闭着眼睛睡觉，有的人还打着轻鼾。只有一人目光炯炯，正盯着自己。葛明见这人是张煌言，喜上眉头，快步走上前，取出短剑给他割开绳索。张煌言冲葛明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然后二人合力给所有人松了绑。

葛明头前带路，领众人悄悄来到后院。张煌言正要指挥众人越墙，葛明拦住他，低声道：“张大人，北边屋子有十个清狗在睡觉，咱们干掉清狗，夺得武器好防身。”张煌言把众人招集在一起，低声道：“先拿了清狗的武器，大伙再找好目标，一齐动手杀了清狗。”葛明先来到屋前，透过窗上的孔洞，发现屋里的清兵还在睡觉，便用短剑轻轻拨开门栓，打开了半边门，回头招了招手。

众人轻手轻脚走进屋里，拿起床头的刀枪，对准备面前的清兵。张煌言一挥手，士兵们挥动刀枪向清兵砍去。清兵们尚在睡梦中，大多被砍得身首异处。有个士兵使一杆长枪，正巧清兵翻身，把枪扎在清兵肩膀上。清兵痛的大声叫唤，打破了夜晚的宁静。葛明眼疾手快，抡起铁棍把清兵打死。

“兄弟们快撤！”张煌言急忙喊道。在众人向屋外跑去时，张煌言拿起一张弓背上，又挎上了箭壶。葛明留在最后，拿起油灯点燃屋内的被褥等物，顿时火苗升腾起来，接着抓起一只木凳，冲到屋外。见众人正费力地翻墙，急忙把木凳放到墙下，让众人踩着爬墙。

清脆的铜锣声忽然响起，随之传来呼喊声和脚步声。张煌言摘下长弓，搭上箭，高声喊道：“兄弟们快跑！我来掩护。”葛明道：“张大人先上墙，在墙上射箭掩护兄弟们。”张煌言没有推辞，立即爬上院墙，站立在墙头。

墙下还剩葛明和一个士兵时，清兵们举着火把冲进了后院。张煌言连射三箭，射倒两个清兵。可是最前方的清兵躲过羽箭，径直冲到院墙下，举刀向正在爬墙的士兵砍去。

葛明挥动铁棍架开钢刀，飞起一脚，把清兵踢倒在地，又一棍劈下。这个清兵甚是机灵，在地上一滚，避开铁棍。趁此机会，明军士兵爬上了院墙。

张煌言见数十个清兵已拥至近前，迅速射出三箭，高声喊道：“葛兄弟不要纠缠，快爬上墙来！”葛明急忙转过身，跳到木凳上。地上的清兵一个鲤鱼打挺跃起，举刀向葛明砍来。葛明右手把铁棍用力一甩，正好击在清兵头上。清兵大叫一声，倒在地上。葛明飞身爬上墙头，与张煌言跳到墙外，带领士兵们狂奔。

清兵们冲出大院，举着火把追赶逃跑的明军。可是夜色深沉，黑漆漆一片，根本就看不到明军人影。清兵们搜索了数里地，没有发现明军，只好垂头丧气地返回。

一个时辰后，明军已走入一片树林中，派出哨兵站岗，余者坐下来歇息。张煌言感叹道：“葛兄弟，多亏你救了兄弟们！清狗得知我军在海上遇难的消息，便埋伏在海岸边的灌木丛中，我们上岸即被清狗捉住。兄弟们声称是士兵，假意投降。这些清狗倒没有难为我们，把大家带到村子里住下。他们还想在附近再搜寻两日，多抓些人，也好回去领取赏银。”

“张大人，我们准备到何处去？”葛明直接问道。张煌言镇定地说道：“我军遭遇了海难，吴胜兆没有派人迎接，却有清狗来抓人，看来情况有变。此地不宜久留，现时先到四明山重整兵马，再根据时势变化而动。”站起身来，带领众人向四明山赶去。

天明时到达海盐，进入一片深山中，找到一处隐蔽之地，休息了半个时辰。张煌言射下两只飞鸟，士兵们又在溪水中捉些青蛙、黄鳝等野味。接着升起一堆火，把野味架在火上烤熟。虽然没有油盐佐料，众人却吃得甚有滋味。吃完野味后，又穿行在山间小路上。

众人走出大山后，已近正午，但见前方有个清军营地，挡住了前进的道路。张煌言让众人伏在树林中，派王发先去探明军情。过不多时，王发返回来，禀报道：“大人，清虏有近百人，二十多匹战马，正在操练。”张煌言道：“继续过去侦探，若是清虏有新的动向，立时过来报告。”王发领令而去。

半个时辰后，王发回来报告道：“清狗留下哨兵站岗，余者皆去吃饭休息了，我们可从军营右边绕过去。”张煌言带领士兵们来到清军营地旁边，藏在草丛中观察。只见营地周围竖起栅栏，东边有一个大门，四个清兵在门口站岗。

众人从营地的西边绕过，正要离开，突然传来马的嘶鸣声。张煌言回头看了看，只见清军的马棚在军营南边，低声道：“兄弟们，我们把栅栏打开，抢走清虏的战马！”带领众人来到马棚后的栅栏边，用刀挖出六根木桩，然后爬入军营，进入马棚，把战马牵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