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可惜没如果
我起身，双手接过老妇手中的杯子，道了声谢。
看到瞿芳家里是这种情况，我心里感到酸酸的，她也应该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
为了生活，而不得已做出一些遭人唾弃的事情，闲言碎语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什么不安分，放浪女的标签都被贴在了身上。
老妇说她总共有两个孩子，瞿芳是小女儿，她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名叫瞿建。
他们还有一个儿子？那他们的晚年生活也不应该过的如此寒酸才是啊！
看她这年纪，她儿子也该早过了而立之年，早就成家立业了才是，难道他不管两位老人么？
“儿子女儿好久都没有回家了，瞿建更是有两年多没有露面了。”老妇语气十分的凄凉，眼里一片晶莹。
“没多久前，小芳打了个电话回来，说她刚才寄了钱给我们，叫我记得去镇上取钱。我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她说快了，没说上几句她就挂了。”
原来刚才她去农行是去打钱给她父母的啊，我还以为她是去存钱的呢！
“那您的儿子呢？”我想她儿子即使再混蛋，不回家至少也要打两个电话回家吧。
“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老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但是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老妇不好意思地冲我笑了下。
我明白，这是人家的私事，我也不好继续问下去。
“大妈，这是前几天瞿芳托我转交给你的，我忙了好一阵子，今天才有空过来。”我拿出钱包里剩下的最后几张红色毛爷爷，全部塞到了老妇的手里。
但愿我这个善意的谎言不会被她识破。
“刚才小芳才打钱给我的，小伙子，你这……”老妇一看就是一个聪明人，她懂。
可我还是继续演下去。
“她本来是想叫我买点东西给你们的，我这不是太忙了嘛，就直接把钱给您二老，想要买什么自己买好了，如果您不方便，告诉我您要什么，我下次来的时候带给您。”
我也不知道，来这边，还有没有下次。
老妇说不过我的，最后还是接过了钱，满眼感激，眼见着中午了，要留我下来吃午饭。
我婉言拒绝了，不能让这个穷苦的老人为我忙上忙下的，再说她家也应该没什么吃的，我下午还得去学校上班，我得快点回去。
原路返回，村口的那辆出租车早已离开，不远处一辆出租车旁边，站着一个满脸焦躁的人。
司机大叔等我等急了！
我非常不好意思地冲司机大叔抱了个拳，麻烦他快点载我回城。
一路上我就在想，瞿芳为什么不回家呢？看她这样子，应该是不敢回家，一个还未出阁的大姑娘，挺着个大肚子回家，在农村思想这么保守的地方，她肯定是抬不起头来的，她常年卧病在床的父亲也许还会受不了这个刺激，说不定还会发生什么更不好的事。
她的哥哥已经两年多没回家了，见她妈妈一幅隐晦的样子，也许她变得这么堕落，跟她哥哥应该也有关系，我如是想着，但愿不要是我想象力真的这么丰富，被我一下子猜中了就好。
如果瞿芳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如果瞿芳没有堕落，如果瞿芳没有认识张大强，也许她现在会过的很好，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把眼泪往肚子里吞，表面上凶悍，实则内心也是脆弱无比的。
那么多如果，可惜没如果，命运这玩意，没人可以反抗的。
我回到租住地方的时候，刚好他们在吃午饭，本来不怎么饿的我，一闻到饭香，顿时就把持不住了，饿狼似得扑向了饭桌。
桌上除了我之外，还有三个人，房东太太，陈媛媛，李然。
嗯，她家女儿小倩呢？
房东太太脸色有点不大好，十分担心她的女儿，她说小倩跟着一帮朋友出去玩了，前不久县政府在城西那边斥巨资堆了座巨大的假山，小倩早就吵着要去爬山玩，昨天就出去了，今天还没回来。
我们这还能堆山？顶多弄个二十来米高的土坡了不得了，现在家乡发展真是神速啊，我一时感叹我都跟不上它发展的步伐了。
房东太太满眼泪光，虽说女儿平时总不让她省心，但终归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心疼那是必须的。
从她口中我听到她丈夫已经去世多年了，她一个人苦撑着这个家也不容易，万一女儿再有个三长两短，她活着也没意思了。
李然今天依然颓废，不过气色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
陈媛媛冲我笑了下，然后默默地吃着饭。
四个人各怀心事地，一张桌子各占一面，这一顿饭索然无味。
吃完饭我们四个人全部都要出门，我与陈媛媛一道上班，房东太太找女儿去，李然找他老婆尸身去。
离上班的时间还早，所以我们不着急，可房东太太一副等不及的样子，饭碗往桌上一推，就急急忙忙地出去了，然后陈媛媛起身收拾碗筷去。
李然也告辞，他的父母在家肯定也是伤心死了，他得先回家看一下父母，安慰一番岳父岳母过后才能去找他老婆尸身。
“保持联系！”我冲李然扬了扬手中的手机。
李然做出一个“OK”的手势，然后转身出门去了。
夜里我也没睡多久，现在我需要一个短暂的午休来恢复我的精力。
跟我同样油尽灯枯的是我的手机，昨夜没有充电，我边插着电源，边上网浏览新闻。
“苏北一贫县斥巨资堆假山造旅游景点”
刚打开浏览器的新闻首页，我就看到了这条新闻，还是红色字体，其余的新闻标题都是蓝色，这是上头条的节奏啊！
我点进去看了下，F县的大名好不显眼！
说的不就是我们这地方的事情么？还给F县冠上一“贫县”的帽子，看得我不禁怒火中烧！
难怪这事要上头条，原来堆山的石头全是在外地运来的，而且大多还是属于国家严令禁止开采的稀土资源，这一下子堆了座小山，当然会引起重视了，有好事的网友把这事拍到了网上，一石激起千层浪，在网上讨论地都嗨翻天了！
这些领导筒子，脑袋都秀逗了，被什么人给忽悠了吧？稀土矿石一般都是极具放射性的，我说这些人没学过化学也不能这样瞎玩啊，具有放射性的元素，诸如镧、铈、镨之类的，对周围的自然环境都会造成影响的，什么寸草不生啊，树木枯死啊，这都是小影响，最严重的是对河流水质的污染，这可是不容小觑的一个问题！
具体地址在城西郊，就在离火葬场的不远处，这难不成是给那个阴森恐怖的地方再配个“后山”？
县政府最近几年在搞“文明城市创建”活动，搞来搞去就弄了这一座假山？还指望这能成为旅游景点？这还不如前年在城南才建成开放的金沙湖沙滩呢，至少那边没有放射性元素，对人对环境是无害的，顶多在水里溺死个把人，也不会出现太大的风波。
我也是无力吐槽了，闭着眼眯一会也好的。
半小时后，阳光正盛的午后，两个青年走在一条由东向西的水泥小道上，一男一女，一行两人均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沉默，是我们两个人之间永恒的主题。
“你真的要回去么？”我有点受不了我们之间的沉默了。
“国庆回去，我这两天就要向学校递辞呈了。”陈媛媛眼圈泛红。
“就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了吗？”我还真是不忍心看着眼前这位清纯可人的妹子成为被她父亲利用的棋子，这不白白牺牲吗？
如果可以，嫁给我也好的。
当然，我这只是心里说说而已，人家怎么说也是富人家的女儿，怎么会看上我这个一穷二白的小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