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厉鬼灾劫
渝州城外,一老一小两个身影在此出现。正是夷坚和徒弟站在凌凌秋风中。
夷坚举着自己的金字招牌,腰间别了个酒葫芦。捋着白须,笑道:“徒儿,可有多久没到渝州了?”
白衣童子数着指头,笑道:“已经快六年了吧!师父,今天突然飞到这里要做什么?”
“为师掐指一算此地必有风波,燕孤云那个小鬼也会来的。”
“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过得如何。”说到这,白衣童子想到当日师父将燕孤云打晕,卷着自己偷偷跑了,顿时觉得老头师父心眼太坏,狠狠鄙视地瞪了一眼,说道:“师父,都是你弄的!偷袭人家还丢下不管,真是太坏了!”
“小鬼,你是怪师父残忍了?哼,那家伙的路该自己走,师父不过是帮了他一把,你还敢怨为师,就问你还想不想吃烤鸡!”夷坚故意用烤鸡来诱惑这个吃货徒儿。
白衣童子想了想:“当然是烤鸡!”
夷坚笑骂道:“不厚道的家伙!刚才还嚷嚷着要替他打抱不平,哼,转眼一个烤鸡就把你收买了!”
白衣童子着了师父的道,这才反应过来,埋怨道:“老头!哼,算计徒弟也不是个好师父!”
夷坚哈哈大笑,解下腰间葫芦,喝了一口,笑道:“每天斗斗嘴,为师的日子也挺不错的,走,烧鸡去!”
童子一听,立马变脸,笑嘻嘻地凑上去,挽着师父的手大步往渝州城走去。
他两人走进城门,举头一望。这渝州城一如当年没有多大变化,只是人流稀少,不似当日那般繁华。街上无人打扫,竟有沙尘堆积,随着秋风诉说繁华过往。
白衣童子看着人流稀少的大街,不禁有些感慨,叹道:“师父,短短六年渝州城就只剩下这么点人了?”
夷坚亦有些嗟叹不已:“六年时光足以改变了。管他那些烦心事作甚,吃肉去!”
徒儿跟着师父,在大街上闲逛。
夷坚在前面带路,走进一个小店内,向着掌柜道:“掌柜的,有没有桃木剑?”
掌柜见生意上门,待他如上宾,笑嘻嘻献起殷勤来:“本店虽小法宝却不少,不知客官要哪种桃木剑?低档货,还是高档货?”
夷坚正要开口,掌柜却继续道:“这位大仙一看仙风道骨,想必是高人入世。高人就当陪宝剑,来来来!这是本店镇店之宝,最高档的桃木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遇到鬼了自然也是小事一桩!”
夷坚听他吹了半天,笑道:“给我来最便宜的!”
那掌门不免有些失望,没有什么好脸色,拿出一把破桃木剑,冷冷道:“一两银子!概不饶价!”
“奸商啊!一把破木剑就要一两?还有没有良心!”夷坚忍不住埋怨道。
那掌柜却爱理不理的样子,夺过桃木剑收好,说道:“不要拉倒,别浪费时间。老子还急着逃命去!”
夷坚这才笑道:“逃命?逃什么命?”
白衣童子也听得困惑,大白天要逃什么命?有些好奇,他凑过身子,站在师父身旁,静静聆听。
那掌柜不停地收拾着东西,一边收拾一边说道:“一看就知道你们不是本地的。”
“我们的确是外来人,不知这渝州城发生了何事?相当日也是一等一的大城,如今却这般冷清。”
掌柜的沉重一叹,摇摇头,打包好手中事物,放到一边,淡淡道:“说来话长,看两位也是时常走动之人,想必应该知道八年前渝州城燕云山庄被灭门一案。”
“掌柜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当年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那陈年往事关今日渝州何事?”
“你有所不知,这些天大半夜的,大伙总能听到从燕云山庄内传来的哀鸣声。有高僧说那是八年前惨死的人们化为厉鬼盘踞在庄内,吓得本地居民人心惶惶,生怕那些厉鬼半夜三更跑出来吸食人的精气…唉,想想燕庄主在世的时候是多好的一个大善人,没想到死了却不得安宁化为厉鬼,出来扰民…”掌柜转身又去收拾东西,“我劝你们还是早早离去,免得被厉鬼吞噬。”
夷坚听完哈哈大笑,一手拍着柜台喝到:“不瞒掌柜的,老头我行走江湖专门捉鬼。”
那掌柜一听,倒细细打量起眼前这老头,看了两眼有些嫌弃道:“你这身行头,只怕是要饭的…还捉鬼?不被鬼捉了就谢天谢地了,你还想捉鬼,哼!”
童子见到师父被人嫌弃,故意落井下石道:“师父,你看看今天又没要到饭吧!”
夷坚狠狠瞪了童子一眼,骂道:“小子,居然敢嘲讽师父!讨打!”
掌柜见这师徒二人是要饭的货色,赶紧轰二人滚出店铺。
那夷坚被人看贬,岂能甘心,怒道:“掌柜的,人不可貌相,岂能这般看低人!你且借我一把桃木剑,看我去庄内捉一只鬼回来!”
掌柜的一听,顿时觉得有趣,这老头看似仙风道骨,莫非真有本事?且借他一剑,若真能捉鬼倒也替城中百姓行了一件好事。想罢,便笑道:“这把破剑送你得了,我可先说好,出了事可不能怨我!”
夷坚一笑:“老头自个儿负责,不干掌柜的事。”
那掌柜这才放心把桃木剑递给他。
夷坚接过剑笑道:“多谢。”
正欲出门,那掌柜想起某事笑道:“城主正在招能人异士希望能破了这厉鬼之难,老伯不如前去试试。”
“多谢提醒,老头正有此意。告辞!”
夷坚带着徒儿走出店铺,看着手中桃木剑,笑道:“这大白天的何来厉鬼,不过是吓唬人罢了。”
童子听了不信,有些害怕:“师父,真的没有什么厉鬼?”
“傻小子,鬼若得了归处在人间滞留不出七日,哪有过了八年兴风作浪的。想必是什么人惊扰了他们,令其不得所归。小子你往西南方向看去,有没有看到什么?”夷坚笑道。
童子信了师父的话,往那边看去却什么都没有见到,埋怨道:“师父你又骗我,什么都没有嘛!”
夷坚淡淡一笑:“只是你没看见而已,为师见到了!”
“见到了什么?”
“怨气冲天!”夷坚掐指一算,“现在还没到时候,不可轻举妄动。还是等他来了再说!”
童子听不懂,问道:“师父,您说的什么?”
夷坚看着童子,满含深意,有些无奈有些决绝。弄得童子不好意思看着师父,问道:“师父,看什么?我又不是女子,有什么好看的!”
夷坚淡淡一笑:“走,吃肉去,先不管它。”
童子就这么莫名其妙被师父拉走,看着师父的背影有些困惑…
玄黄殿,玄黄宫。
玄黄宫便是玄黄殿的主体,被玄黄七峰围在中央。是奉天殿、剑阁、丹房、弟子房和演武场所在。
此刻奉天殿前,玄黄殿众弟子齐聚。
玄黄殿弟子约有三百人,其中两百弟子拜在总教头杨昭龙坐下修习最为基本的玄黄殿功法--玄黄妙法。
定下名分的弟子在自家师父坐下修习高深道法。其中:
掌门玄英有清明两大弟子;
破日峰长老金志诚有忠孝礼义廉五大弟子;
列云峰长老霍烈有天地山川四大弟子;
玉秀峰长老云璃有月星玉云四大弟子;
另有逐星峰长老玄天德教授女儿玄灵,
以上一共十六弟子并称“玄黄十六众”,乃是第十代弟子中的精英。
除此之外,剩下的弟子暂时未定名分,由掌门玄英,长老金志诚,霍烈一同教导,待他们达到相应水平再拜入长老麾下。
这三百弟子此时正集结在奉天殿前。
掌门玄英站在奉天殿前的台阶上,面向众人宣布道:“近日渝州城有异变,城主岳北风邀我玄黄殿前去查探。这几日将通过比武大会选出四人前往渝州城,因此次任务具有危险性,故而只在十六众中选拔。其余弟子可围观对战,见识我玄黄殿高深妙法,想想将来拜在哪位长老门下。”
掌门跟前,却是四位长老和总教头杨昭龙一并坐着。
总教头杨昭龙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满。自己教授的两百弟子不得参加此次大会,多少让他有点不舒服。想想,自己花了这么多心思去教授徒儿,却不能让出类拔萃的徒儿出来在这些长老面前露一手,莫非以为我的徒儿便比不过那几个长老的爱徒?
越想越气,可有无可奈何。只得沉沉叹了口气。
霍烈见了知道他心里不爽,笑呵呵安慰道:“总教头不必介意,此次比武又不是正式的。放心,再等两年,等到这些未定弟子拜师时的比武大会,全都是你的弟子表演。”
杨昭龙想想也对,到时候就让你们这些长老看看,看看我教出的徒儿如何替我长脸?
想到长脸,他记起自己的同门师弟释离玉。当年师弟从他们两百个基础弟子中脱颖而出,虽然最后是离开师父玉绝真人拜在了玉清师伯座下。可他好歹也争了个玄黄殿第一高手,可比玉清师伯座下的高徒金志诚、玄英、霍烈强多了!
杨昭龙这样一想十分解气。只可惜释离玉师弟后来弑师害了上任掌门玉清师伯。但他一直都不相信师弟会做出这种事,说不定是他们三个心生嫉妒故意陷害师弟!
这些过往恩仇,杨昭龙并未放下,反而是一直都记在心里。今日见长老都在,唯独自己的师弟挂着虚名的雪月峰长老释离玉不在。虽然他知道师弟从来都没以长老的身份出席过…想着陈年往事多少有些心酸,索性不想罢了。
掌门玄英念道:“因时间匆忙,念到名字的弟子出列,上前抽签。玄明!玄忠!玄孝!玄礼!玄义!玄廉!玄天!玄地!玄山!玄川!玄云!玄灵!”
十二个弟子出列,站到掌门跟前。
掌门玄英最得力的助手玄威捧着抽签筒,一一走到他们身前,十二个弟子一一抽签。
按照抽签的顺序,最终对战如下:
玄云对阵玄礼,玄孝对阵玄山,玄忠对阵玄廉,玄天对阵玄川,玄灵对阵玄义,玄地对阵玄明。
抽签完毕,再过半个时辰便开始比试。
玄灵拿了签笑嘻嘻蹦回爹的身边,笑道:“爹,我一定会为你争气的!”
她娘赵玉莲也跟着到此,拉住女儿,不免有些担忧道:“灵儿,你学什么不好非要学你爹,女孩子家家学什么剑术如此粗鲁,学学针线活才是正事。”
玄天德自然是不同意,哈哈大笑,也不管在场这么多人,说道:“我的女儿不学剑术学什么?谁说女子不如郎,灵儿你和那个谁对阵?”
玄义站在师父金志诚身旁,眼珠子一直盯着这个小师妹看,一听在问谁和小师妹对阵,立马想到是自己,便凑了过去笑道:“是在下!玄义。”
玄天德打量了一下玄义这瘦高的身板,笑道:“是你,哈哈那就不怕了!灵儿,让你金志诚师伯瞧瞧爹教的焚天剑咒。”
玄灵听懂了爹的意思,唱和道:“爹,听说金志诚师伯的长河落日剑也了不得,只怕您的焚天剑咒不是对手…”说罢,笑嘻嘻冲着金志诚师伯瞧了一眼。
玄天德笑道:“当年,我和你金志诚师伯比剑,他有心让我!我才赢了半招!”说着故意提高嗓门,强调一个“让!”字。
金志诚和玄天德一样向来都是争强好胜,从小便要争个高低,哪里会有“让”这一说,分明是玄天德故意气他。
金志诚一听,登时脸都绿了,却碍于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发作。若是平时,依他性子定然又和玄天德骂起来。见他神色不动,保持原状双眼看着掌门那边,丝毫不理会玄天德的挑衅。只是静静说道:“玄义,可别给师父丢脸!”
玄义轻声应道:“是!”
云璃这边,四个徒儿都跟来。
燕孤云走到师父身边。与他对阵的是金志诚的三徒儿玄礼,他并不知道玄礼是谁,更不知道他功夫如何,不免有些担心。一时愁眉不展。
云璃笑问:“胜算如何?”
燕孤云只得老实应到:“胜算不大…师父,玄礼师兄是谁?”
玄玉又蹦出来,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你居然连玄礼师兄都不知道,真是木头!莫非你连玄星二姐也忘了不成?”
“怎么可能,二姐是二姐,我怎么可能忘了!”燕孤云看着二姐玄星。
却看见二姐脸色微红,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燕孤云不解,冲着她问道:“二姐,玄礼师兄是谁?”
大姐玄月一笑,扯过小鬼:“你真该打!在山上六年竟然不知道二姐的心上人!活该昕儿离开你!”
“什么嘛!”玄礼师兄居然是二姐的心上人!这个似乎曾经听说过,却又不记得有这回事。
谁叫燕孤云一心跟着大叔练习剑术,当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对这些故事根本就是一问三不知。
玄玉笑问道:“小鬼,你是不是担心打不过人家?”
“不是,我担心打赢了,二姐要心疼!”燕孤云突然这么应道。
弄得玄星十分害羞,忍不住笑骂道:“你这小鬼,不管好自己的事,反倒来笑话二姐!平时你若像现在这样精灵点,昕儿也就不会过得这么累了!”
燕孤云总听到这三个师姐昕儿长,昕儿短,听得耳朵都生茧了。埋怨道:“你们就知道昕儿,昕儿,老说个不停!她和我有没什么关系!”
师父云璃一听,但觉心中不开心,这一说却又想到了昕儿。自己负了誓约,没等治好她。反而是她知道了寿数…说起来是自己泄了秘密,多少有些自责。若能让昕儿过得开心点,自己心里也好受些。
云璃想到了释离玉师兄走之前说的那番话,傻小子是昕儿的心药。若能这个时候让她见上一面…不行!昕儿的寿数…与其到时候撕心裂肺,不如现在就让她舍了这个念头。若是让孤云和昕儿走在一起,一朝逝去,必定又是一番哭天哀地。这种生离死别之痛,那时释师兄自尽…自己都经历了那番痛苦,莫非还想让昕儿重蹈我的覆辙!不行!
云璃正犹豫间,忽而玄玉笑道:“我看不如去接昕儿上山,来看这个傻小子!”
玄月不大赞同:“若是这小子受伤,昕儿定会心痛。反倒不好。”
似乎这三人根本无视了燕孤云的存在,燕孤云道:“大姐!你们说什么呢?我受伤,她心痛什么?再说我怎么会受伤?对剑我可是很有信心的!”
玄玉忽而蹦到玄星跟前,笑道:“不如让二姐去告诉玄礼师兄,让他下手轻点,或者干脆让他认输得了!小鬼肯定要奔那四个名额而去,他若输了小鬼便可晋级,他也不会负伤,二姐也不会心痛。怎么样,二姐,去说说?”
玄星沉思良久,忽而一人冲着这边招手。
那人背着一柄寻常的剑,长相普通至极,往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