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灵云再会
玄星看着他人走过来,倒有些不好意思。转身避过他的目光。
玄玉笑道:“玄礼师兄,来来来,找你有事商量。”
玄礼没有理会玄玉,而是冲着云璃,抱拳恭敬道:“玄礼见过云璃师叔!”
云璃并未把他放在眼里,板着脸冷冷应道:“玄礼,你可是与孤云对阵?”
玄礼一笑抱拳,一举一动倒是显得如此有礼,正应了他的称呼,笑道:“不瞒师叔,弟子确实是和玄云师弟对阵。”
燕孤云这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个男子就是玄礼师兄,将要与之交手。他没有把握,问道:“师兄,你的剑术如何?”
“这…”玄礼看着有些天真的玄云,竟不知如何回答他。
玄星忽而冲着小鬼笑道:“你问他这个?二姐告诉你。这家伙除了吟诗作对装模作样之外,其他的都是一概不行。剑术你就别担心了,他肯定打不过我们的小云子。”
玄礼感到些许尴尬,应道:“玄星妹子,好歹还是给我留点面子…”
玄玉伸手一拍他的肩膀,笑道:“玄礼师兄,干脆你就放水得了。只要小云子过了,玄星姐自然会好好对你哟!”
玄星扯着玄玉的小辫,笑骂道:“嘴贫的家伙!讨打!”
“师父救救我!”玄星故意冲师父如此说道。
若是平日里师父又该骂她,绝对不会如此沉默。云璃对那番建议还是犹豫不决,到底该不该通知昕儿上山一趟?
正思量间,忽而鼓声响起。
战鼓鸣动,三通鼓后,玄威站在奉天殿前宣布道:“今日只有三处场地,故而先进行三场。东边擂台玄孝对阵玄山,中间擂台玄忠对阵玄廉,西边擂台玄灵对阵玄义。请六位弟子做好准备,一刻钟后比试正式开始!”
“灵儿姐这么快就要上场了!”燕孤云随口惊讶道。想到玄灵还记得她给自己起的错号“木头”,如今这两个字被三个师姐拿来取笑自己,也不知是该恨她呢,还是该感谢她。
他往义叔玄天德那边走过去,离开师父这边。
玄灵正和他爹商议对阵之策。
燕孤云见义叔忙着,倒不好打扰,自己默默闪到一旁,静静立着。
赵玉莲早已见到这小子走过来,她笑道:“孤云。”
燕孤云听到有人叫他,抬头一看却是义婶。一想到当年因为自己弄得义叔和义婶两人闹得不可开交,他自责起来,后悔当初太过年少气盛。此刻义婶期盼地问候他,他却觉得有些尴尬不好回应,真想找个地缝容身。只可惜这玄黄宫全是石板铺就,哪有什么地缝。
赵玉莲见这孩子不应她,莫非是当年那件小事放不开?她拐过胳膊,轻轻支了一下玄天德。
玄天德被媳妇这么一弄,赶紧转过身子问道:“什么事?”
“我刚喊那小子,他却低下头转过身不应我,莫非是当年的小事到现在后悔起来,觉得不好意思面对我这个婶婶?你且去开导开导,免得他憋出什么病来。”赵玉莲冷冷道。
玄天德听她这么一说,往那人堆中看去,一眼就看到孤云背对着他们,便冲着那边喊道:“燕孤云!”
他听到义叔喊,登时觉得难受,无奈转身应道:“义叔,您找我?”
边说着边走近。
玄灵一双清波大眼正打量着他,绕着他看了看笑道:“木头长高了!”
他看着灵儿姐。那双眼还是当年模样,那对浅浅酒窝在粉红的桃花脸上精致地嵌着,比之当年却更有一番成熟的风韵,恰如绽放的花蕾正对盛开时节。
这一看不免有些出神,他却是醉了一番直勾勾看着玄灵,眼睛都不眨一下。
玄灵故意偏过头,歪歪看了他两下,这才发现这木头不知在想什么,竟然出神。她忽而一笑,心生一计。伸出两根指头,突然朝燕孤云的眼睛扎去,当然只是吓唬他而已。
谁知这木头真的没有反应,呆呆立着。
玄灵叉着腰,一手揪着他耳朵,冲他喝到:“你看够了没有!”
他如梦初醒,未加多想,随口应道:“没!”
这大庭广众之下,玄灵那一声吼早已吸引了众人目光。一个个都投向这边,有些指指点点悄悄议论着。原本大家都觉得没什么,谁知道这个叫玄云的小子居然傻傻说道没有,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玄灵听到那些基础弟子们的笑声,她登时发怒,像个爷们一般,站出来喝到:“笑什么笑!很好笑么?”
一见这“小老虎”发飙,众人倒知趣的闭上嘴,可依旧忍不住低低偷笑着。
燕孤云已然清醒,见被众人笑,也不知自己怎么搞的。只是默默站着,挠头,是笑也不好,哭也不好。索性站着当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反倒是玄天德坐在椅子上,哈哈大笑道:“孤云,你可是喜欢上我这丫头了?如果是就给义叔说一声!哈哈!”
赵玉莲不免拐着胳膊,冲着自家的莽夫狠狠使了个脸色。
玄天德全然不在意,反倒是握着媳妇的手,哈哈笑道:“孤云做你女婿不也挺好的嘛!”
燕孤云一听,登时脸色绯红,急忙辩解:“义叔…这个…这…这…”
只因他急于辩解,竟一时口吃起来,话都说不明了。
玄灵被爹开了这么大个玩笑,反倒若无其事,全然不像苏昕和玄星那般娇羞作态。她指着燕孤云大声道:“想都别想!木头!”
玄天德只是哈哈大笑,这宝贝女儿尽得了自己真传,性子倒是如此相似。
沉默良久,燕孤云这才平静下来,没有那般急促,淡淡笑道:“放心,我可不敢打灵儿姐的主意。我只是来看你比试而已,六年不见,灵儿姐的剑术想必更上一层楼了吧!”
“那是当然,等会可要记得鼓掌!”玄灵信心满满,笑道。
那一抹笑,恰似暮光降临之时,天边的那一抹火红云彩,平淡而火热。他一见有些沉醉期间,差点又发起呆来。好在没忘自己的来意,这才向着义婶,赔罪道:“义婶,当日孤云多有冒犯,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赵玉莲先前还冷言冷语,一听他道歉,这才舒畅笑道:“这等小事,云儿还放在心上作何。当日是义婶不该那样对你,还请你不要记恨。”
“义婶严重了,是云儿年少不懂事,顶撞了义婶…”
见这两个没完没了,玄天德感到太繁缛,笑道:“得了得了,你们两婶侄,这样有完没完,说个一两句就行了,别婆婆妈妈。孤云,义叔说的事你看如何?哈哈!”
“义叔,您就别拿我开心了。”
“好好好,什么时候陪义叔喝两杯。”
“嘘!”燕孤云焦急劝住,生怕义叔说的被师父听到。
玄天德满不在乎道:“嘘什么,男人嘛!喝酒就喝了,又不是做错了什么事。别管她们一个二个说些闲话!干脆点,就今晚陪义叔整两杯。”
“小云子!”忽而玄玉姐走了过来,拍着他肩膀。
恰似看到了救星,燕孤云问道:“二姐有事么?”
“来来来!有急事!”
“什么事?”转身面向义叔接着道“义叔,我有事先走了,改日再聊…”
长长吐了口气,燕孤云跟着二姐走回师父这边。
玄玉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师父让你去苏府一趟,接昕儿上来。”
“为什么是我?”燕孤云不解,“我还要比试啊!二姐,师父是不是弄错了!”
玄玉忽而狡黠一笑道:“你放心,绝对能晋级!快去!”
玄玉推着燕孤云离开,他自然不愿意,回过头望着师父。谁知师父竟然与大姐二姐有说有笑,目光完全没有看他。总觉得有些可疑,他问道:“二姐,你确定师父允许了?”
“嗯!傻木头,快去。对了拿上这个!”
玄玉拿出一个剑穗,笑道:“这是师父的信物,你拿着这个苏府的人自然不会妨碍你。快去快回!”
一见师父的信物,他深信不疑。转身便招出兵主之剑,御剑而去。
玄玉一笑,回到师父身边,冲着玄月玄星使了个眼色…
战鼓再响,三通鼓后。
三处擂台同时开战。
玄灵别了爹:“爹,女儿一定会为您争气!”
那边玄义在师父金志诚跟前,抱拳道:“师父,徒儿自当尽力!”
金志诚笑道:“去吧!”
玄灵和玄义走上西边的擂台。
玄孝和玄山走上东边的擂台。
玄忠和玄廉正欲上台,金志诚嘱咐道:“你们两个都是师父的爱徒,一切点到为止。同门师兄弟,输给自己人没人笑话,切不可伤了手足之情让旁人笑话。”
玄忠道:“弟子明白!”
玄廉道:“师父放心。”
三组准备就绪。
玄威宣布道:“开始!”
战鼓三通,各就各位!战!
且说燕孤云御剑急行,几步便飞到了台州城,却没有遵照师父的规矩停在隐秘之处。而是大摇大摆飞到台州城中,在空中往下望了望,看到台州城东北角有一座大院,毋庸置疑,那边是苏府!找着目标,他加速飞去,径直飞到了苏府上空。停住,悬浮于空。
却是晚春时节,苏昕和婢女苏珊坐在后院亭子内,手中正绣着那副未完成的鸳鸯。
半空中,他见她两人绣得如此专心,倒也没去打扰,只是施法悬浮于空。
苏府,前厅。
两个家丁喘着粗气,跑到前厅向老爷报告:“老爷,刚才我们二人在府门见到一人御剑往后院飞去!”
苏泽伟坐在椅子上,笑道:“来人可是云璃?”
家丁焦急道:“绝对不是!那御剑之人是个少年,身着玄黄殿的道袍。”
“少年?想必是玄黄殿上的弟子。他无缘无故飞到苏府为何?且带我去看看。带上家伙!”
“是!”两个家丁领命,赶紧退下去召集家丁,一伙人拿着棍棒,在老爷带领下兴冲冲往后院赶来。
后院。
苏珊看着小姐绣了半天,顿觉无趣,趴在亭子内的石桌上,双手撑着脸,努嘴埋怨道:“小姐,绣着不累么?”
苏昕一笑:“除此之外,还能干啥?”
“不如我们去放放风筝!你看,多好的风!”
春风掠过,巻携着桃花在空中飘舞,却残忍地让这无主之花与苦苦衬着它的枝干分离,当真是一副无情的画面。
苏昕看到这一幕,想到自己,与这桃花竟有几分相似。不免有些感叹,看着手中未完成的鸳鸯。却又想到燕孤云那个木头一点都不解她的心意,索性放下这半幅鸳鸯。
见小姐放下手中的活,苏珊还以为小姐是答应了她的建议,兴冲冲笑道:“小姐,我这就去拿风筝。”
“苏珊,不用了。”一弯蛾眉被浓浓愁意锁住,她望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笼中小鸟。
“小姐,从您回来后,就没见您笑过…”苏珊有些担心小姐。
“没事,笑不笑没什么区别。”
“小姐,您若是不愿回来,就不该回来…”
“傻丫头,哪有那么如意的事。爹的命令,我自得遵照…”想到“遵照”二字,她紧咬牙关,却又无奈,再望着笼中鸟,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忽而,一个嗓门老远喝道:“谁在说爹的坏话?”
苏泽伟带着众家丁赶来,却见女儿平安无事,问道:“女儿,有没有见到一个玄黄殿的弟子御剑而来。”
“女儿并未看见,按理说玄黄殿的弟子都会在隐秘处收剑改作步行,怎可能大摇大摆在台州城御剑飞行。”
苏泽伟听这么一说,转而骂道:“苏三,你是不是看错了?”
“老爷,小人绝对没有看错!真有一人往这儿飞来,不过奇怪了,怎么没了踪影?”
苏泽伟再问:“你亲眼见他落地了?”
“没有…”
“那瞎说什么?吓老子一跳!你们几个好好守住院门口,每个时辰都轮流守着,保护小姐的安全!”
“是!”
苏泽伟转身挥袖离开,也不与女儿多说几句。
苏昕也不想与爹说话,自个逗着笼中之鸟。
苏珊道:“小姐,这样这的好么?老爷可是一直都担心着您…”
“爹担心的只是他的官场而已,我在他眼里不过是颗任他摆布的棋子。”
“这…小姐,您这又是何苦?鲁公子是大司马的公子,您若嫁过去鲁家绝不会亏待您。这等良媒许多女子做梦都想撞上呢。”
“那只是许多女子罢了,我心里有块木头。”苏昕淡淡道。
苏珊并不懂小姐话中的意思,反而笑道:“我只说过心中有块石头,怎会有木头。”
忽而,一人笑道:“那是因为你家小姐不是铁石心肠,而是木石心肠。”
听这声音,苏昕有些不敢信。缓缓回过头,想看却又不敢看。最终还是没有回头看去,她怕这只是梦幻泡影,怕这只是一抹梦境,怕自己转过身却发现原来是幻想。
苏珊见着陌生男子一身玄黄道袍打扮,赶紧护着小姐,喝到:“你是谁?有何企图?我告诉你,别打我小姐的主意!”
“得了,你就别耽搁时间了!昕儿姐,师父让我接你上山!”燕孤云焦躁道。
她背对他坐在凉亭中央,倚着栏杆,看着池中自由自在的鱼儿,一个个随心所欲无忧无虑。
忽而池中泛起涟漪,却是一滴清泪溅入水中,惊起微微一段涟漪随着死水散去,那些鱼儿却被惊吓到,纷纷钻入水底消失不见。
真的是他,没有听错。她没有转身去面对他,怕被这块心中的木头看见,又会嘲笑起来。
苏昕趴着栏杆,淡淡问道:“姨娘让你来接我上山为何?”
木头道:“我怎么知道?别浪费时间了,我还要赶着去比试。昕儿姐,快点!”
说罢,木头施法,御起兵主之剑。
苏昕沉默,片刻后再问:“你愿意多等片刻么?”
谁知,木头坚定道:“一刻也不能,我要赶回去参加比试!”
“一场比试在你心里就那么重要么?就不肯为…我…停下片刻,只要片刻…变好…”她怀着希望,希望这块木头能静静呆着片刻,只要片刻就行。片刻就足以说出那番想说的话,只是苏珊还在此,只要片刻足以支开她,足以无拘无束说出心中所想。
“不能!昕儿姐,再不走我可就要赶回去比试了!”燕孤云施法欲行。
苏珊这才反应过来,喝到:“你就是刚才老爷所说的那个御剑之人,究竟躲在后院作何?莫非贪图我家小姐美色!快来人!抓贼!”
院门口,两个值岗的家丁听到后院内的呼喊声,立马赶了过来。喝到:“大胆飞贼!竟敢擅闯苏府!”
不由分说两个家丁见他是个少年,心想着欺负他年少,便一齐扑了过来,誓要捉住他向老爷请功!
燕孤云急了,最后再问到:“昕儿姐,当真不肯上山么?再不上来,我就要走了!”
施法,剑身微动,往上冲了一分。
苏昕还是没有回头,淡淡道:“你既然不愿多留…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