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天籁梵音
第三十六章天籁梵音
燕初雨此时心神一片宁静，为怕再受那旋律侵扰，索性封闭住耳识不听那乐声。抽出心神的燕初雨现在似乎成了旁观者，仔细的看着那女子，随着她双手的劈抹勾搓，按滑揉颤，琴声继续急促的倾泻出来，周围众人的表情也越发的呆痴。只有麟儿无恙，睁大了眼睛，左右晃着脑袋四处打量。
燕初雨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心中拿捏不准，不敢让她在继续弹下去，于是起身拿着酒杯走到那女子面前，将酒杯中的酒化作一柄薄薄的刀，在周身飞舞，假意癫狂的唱到：
“长刀在手，策马任我逍遥，管它山岳绵延万里，江河激浪滔滔；
行经处，管叫青山覆旧绿，碧海起新潮。”
燕初雨放出淡淡的威压，合着这曲调唱向众人，欲唤起众人神智。继而又转身面向那弹筝的女子，拿起酒杯一仰头，倾尽杯中之酒，借着酒杯的掩饰，传音对那女子道：“再弹下去，小心丢了性命。”
那女子听燕初雨之言，心中一惊，但琴声只稍一停顿，双手又继续拨弄琴弦，脸上露出悲苦之色。燕初雨也不再说话，身边那飞舞的酒刀，转在那女子身边左右飞舞。
众人看着那玲珑剔透的一柄酒刀伴着那女子的奇妙乐声上下盘旋左右飞舞，担心酒刀终会伤着那女子断了旋律，终于分了一丝神智。
“咚！”那女子终于无法完全无视那翻飞的酒刀的存在，一个分神之间，挑断了一只琴弦。那女子浑身一颤，惊恐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摸着琴弦，深深低着头，泪如雨下。那把酒刀依旧飞回燕初雨身旁。
“燕公子，你这是何意？”旁边一人见琴弦一断，乐声立止。更惹得那弹琴女子独自垂泪，忍不住大怒。一时间这酒席内剑拔弩张，充满了敌意，似乎稍有不慎，便会引起一番厮杀。
这时麟儿小跑着来到燕初雨身边，拉着燕初雨的手，指着那酒刀：“叔叔，我要，给我好吗？”
燕初雨不理那人叫喊，对麟儿道：“你拿的住便是你的。”麟儿果真伸手去抓，刚一碰到，那精巧的小刀却又化作酒水，打湿了手掌，散落一地。麟儿“咯咯”笑着，挥舞着**的小手，在燕初雨身上擦干。
经过这小孩子顽皮的一闹，众人的情绪有都所缓和。
“哈哈，万大哥稍安勿躁。小弟听此琴音动听，一时难以自制，乱了这位姑娘的心神，换了琴来再继续听。我敬诸位一杯，算作赔礼。”那人是修士团的团长，名叫万龙。
二皇子姚东机也趁机端起酒杯：“琴曲虽妙，终有尽时，何必计较此时彼时，我陪燕公子干了这杯。”
万龙和其他人等，都怒视着燕初雨，见姚东机出面调停，也只好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悻悻然的坐下。燕初雨走到那女子身前，双手扶起那女子道：“不知姑娘芳名，在下燕初雨，多有得罪，我素来不通音律，听姑娘这琴音美妙，一时鲁莽，我这里也有一张古筝，颇为不凡，乃金丝楠木所制，赠与姑娘作为赔礼。”说完燕初雨固然拿出一张古筝，果然古朴之极，琴首写着“天籁梵音”四个字，琴尾却雕刻着百鸟朝凤图。那女子是精通音律之人，一眼便看出此筝的不凡，先是一惊，继而淡然。
“小女子谢婵丹，谢过燕公子厚礼。”说完谢婵丹伸手便去接那古筝。
燕初雨笑盈盈的看着谢婵丹，却又悄悄伸出一只手，用仅可二人低语可闻的声音道：“换你一样东西。”
那谢婵丹一愣，盯着燕初雨眼睛，犹豫片刻后回到：“三更，云烟楼。”
谢婵丹接过古筝，施礼道：“谢过燕公子赐琴，这一曲叫做《天魔夜杀曲》，小女子技艺未精，心力不济，今日无法献丑了，先行告退。”说完，谢婵丹捧着燕初雨所赠的古筝，娉婷离去。
众人见再也无缘听到如此奇妙乐声，也都突然食而无味，似乎酒也变得淡了，不久便各自散去。
“师兄，你当真要去？万一我估计错了，那里有埋伏呢？”暖玉见燕初雨收拾停当，准备赴约，心中隐隐担心。
“放心吧，便是龙潭虎穴，也要走一趟，看她神情和反应，你所猜测的应该没错。”说完，燕初雨独自掠入夜色之中。暖玉又呆立片刻，也掠向另外的一个方向。
云烟楼并不是一座楼，而是地处鹿城西南角上，一群面积近百亩的极大的建筑，这些建筑都是围着一个数米高的山丘而建，直至建筑覆盖了整个山丘，是为各地来此暂时逗留的修士免费提供的居处。夜色中远远望去更像是个巨大的馒头，燕初雨看着这个馒头，舔了舔嘴唇，来到楼下。
“燕公子，我家小姐在楼上，请随我来。”酒宴时一同伴奏的一个女子带着燕初雨，飞掠至百米高处，进入一个精巧僻静的房子里。
“燕公子好胆识，果然依约而来。”刚走进一道拱门，谢婵丹含笑迎了上来。
燕初雨一笑道：“谢姑娘国色天香，不来岂不有负美人之意。”
谢婵丹本就是极美丽的女子，听燕初雨夸自己漂亮，言语之中又带着倾慕，自然满心的欢喜，也不在意燕初雨话语中更有调笑之意。燕初雨酒席间看出谢婵丹似乎也有难言之隐，是不得已而为之。何况既然对方当时已经答应，自己当然也不愿再出什么意外，言语之间就带着恭维。
世间之人都是一样，人人爱听的无非是夸奖奉承之言，往往几句顺耳的话，就能消弭一场争斗，化解一段恩怨。嘴上几句话，往往胜过百万雄兵，何乐而不为，何况自己并无损失。
“燕公子甜言蜜语，听了让人欢喜，不知道燕公子有未娶妻成亲呢？”
燕初雨本不想节外生枝，拿好听的哄着谢婵丹，没料到谢婵丹言语更是直接，问及婚配，反倒让燕初雨有几分尴尬，摸了摸脸颊只好继续无耻道：“我这样的人，也只能娶自己了。”
谢婵丹忍不住掩口而笑：“看不出来，燕公子倒是天下最自恋之人。”
燕初雨正色道：“在下资质驽钝，怕辜负她人之恩情罢了。”暗指的当然是欧阳芯雅。
“如果燕公子资质驽钝，我倒要请教你如何识破今日之局？”
“今日布置巧妙，可惜你们忘了还有一个人没喝酒，独独他安然无恙，自然另有名堂，其他人我管不着，谢姑娘答应我的，定然不能少了。”燕初雨只说是麟儿无恙，自己才如此猜测的，却没提及暖玉，是作为暗棋。
原来今日酒席中所饮的酒，被人做了手脚，加了一种被叫做应声虫的虫卵，那虫卵进入人体，经过相应的提琴声的刺激，被逐渐唤醒，和琴声相互应和着产生反应，进而破卵而出进入心脏。虫卵成虫之后再听到这曲调，会控制心脏的跳动，琴声频率高，心脏跳动则快，直至不堪承受，心脏爆裂而亡；琴声频率低，则心脏跳动缓慢，琴声一停，则心脏停止跳动而亡，真正的杀人无形。
“燕公子聪慧绝伦，可惜我也无能为力，我没有解药。”解开心中疑惑，谢婵丹也直言相告。
“什么？那你是故意瞒骗我了？今日之事，查下来只怕你师门都要被你连累。”燕初雨脸色一变，大怒道。
谢婵丹知道燕初雨之意，如果坦言告诉太子，今日酒宴上众人，只怕也放不过师门里任何人，这大陆上再无立足之地。
谢婵丹缓缓抬起头，一双大眼睛含泪欲滴的看着燕初雨：“实不相瞒，正是师门被人要挟，才有今日之行。燕公子要的解药，便在那些人手中，只盼公子解了我师门之危，燕公子所需之解药也自会手到擒来。我天音门都是女流之辈，所擅长的唯有音律，实在不敢以本门兴衰，欺瞒燕公子。”
燕初雨心中怅然若失，自己即便现在拿下她，没有解药也毫无用处；不拿住她，万一她所言不实，虚言相欺呢？看她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模样又不似作伪，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她所言有诈，只怕心虚之下早该逃走，偏偏留到此时，莫不是真的并无解药？
“还有多久？”
“一年时间。”
那应声虫的虫卵虽然现在还未成虫，但是燕初雨可不愿意自己小命时时被人拿捏在手里，一年时间虽然仓促，不管这谢婵丹所言是真是假，也只好去一趟了，反正那人现在既然已经惹上自己，总不能处处让着、躲着他。
“你师门在哪里？”
“在天音山。实不相瞒，燕公子今天所赠的古筝，是我天音门传承之物，听说万年之前就被本门前辈带走，不知道如何落在燕公子手中。”谢婵丹有几分好奇。
“古筝也是别人所赠，我不懂音律，送给谢姑娘也是物尽其用。”那古筝是燕初雨从乾坤腰带里翻捡出来的，至于到底是谁送的，也无从考察，猜来多半是瞎子伯伯所留，燕初雨也不会直言相告。
“你就在此处，到时候我自会叫你带路。”燕初雨包跑一趟颗粒无收，气闷之极，也无心在此逗留。交待完谢婵丹，转身飞掠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