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遇战驿马岭
第六章遇战驿马岭
抗先队来到涞源城，这里已经被日军占领，而且修了工事，于是就绕道城西，准备出河北进山西，继续寻找抗日部队。
来到城西公路，发现城之中有大队日军蜂涌而出，急急火火地向西南挺进。
燕洁霖率队隐入路旁山角的小树林里，仔细察看，不禁嘬舌出声：乖乖，一个联队呀！
燕队长，你怎么知道是一个联队？联队是什么呀？王洪涛原来十分佩服赵光然，觉得他是第一好，可燕洁霖出现后，处处压赵光然一头。赵光然怎么想他不知道，可他觉得赵光然很憋屈，于是总是想给燕洁霖出点儿难题，为赵光然扳回一些面子。
正在隐蔽，燕洁霖不想说话，可又架不住王洪涛老是问，觉得应该告诉他，就小声地说，日军以师团为作战单位，师团辖旅团，旅团辖联队，联队相当于中**队的团级编制，三千多人。
燕洁霖见王洪涛皱着眉头不吭声，估计是听不懂，继续说，你看，他们不光有步兵，炮兵，还有骑兵，轻重机枪迫击炮，都有。骑马领头走在中间的那个日军军官，佩带中佐军衔，应该是一个联队长。
对。对，我看到了，他肩膀上的牌牌跟你领子上的差不多。
燕洁霖按下王洪涛的头，示意他压低声音，什么差不多，他那叫肩章，我这是领章；他是中佐，我是少校。对了，日军叫佐，我们叫校。
那你们两个谁官大呀？王洪涛无知无畏，机灵鬼的问话总是多。
他是中佐，相当于中校，当然他的军衔高了。别再说话！
妈的，他们这么多人要去哪儿呀，想干嘛？王洪涛对军衔没兴趣研究，吐吐舌头还是小声嘟囔。
是啊，他们要去哪儿，要干嘛，我也想知道。要不，你去问问那个中佐？
王洪涛在军事训练上是一脑袋浆糊，总不开窍，但做后勤则有无可替代的作用，人也不错，所以，燕洁霖并不讨厌他，就破天荒地给他开了个玩笑。
是，保证完成任务！王洪涛没见过燕洁霖开玩笑，他的话就是圣旨，没人敢不听。当然，他也得听。说着就要动作。
别动！我给你开玩笑呢，你还真去？
燕队长，军中无戏言，你可是你说的……王洪涛被耍，满脸不高兴。
王班长，我道歉，对不起！燕洁霖一脸无奈。
这时，日军已经全部出城，赵光然过来跟燕洁霖商量怎么办。
隐蔽前进，跟着他们！燕洁霖果断命令，队员们照计而行。
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抗先队员们的军事素养提高不少，动作准确、整齐统一，具备了一定水平的团队效能。抗先队尾随日军跟进，不即不离，居然一直没被发现……
燕洁霖观察得没错，出涞源城的这伙日军是第五师团二十一旅团的一个联队大部，中佐联队长是东乡莞丁。
第五师团就是坂垣师团，日军的精锐，师团长坂垣征四郞是大家熟知的甲级战犯之一，狂热尚武、嗜血好战的陆军中将。
日军南侵攻占华北时，第九旅团被抽调参加保定会战，坂垣征四郞带二十一旅团驻守南口。
坂垣不情愿带半个师团在南口闲着，就私下联络东条英机。此时的东条察哈尔派遣军兵团正在进攻太原，挫败傅作义集团军后占领了张家口和大同，挥师进军忻口。如果再拿下忻口盆地，太原便垂手可得。可是平型关和雁门关不好收拾，那里不仅有阎老西的晋绥军，又来了八路军的一一五师。
东条瞌睡，坂垣送来枕头。东条觉得如果有二十一旅团西进配合作战，夺取忻口就容易多了。于是，坂垣征四郞率军开进平型关，东乡联队是其后续增援部队……
晚上的急风骤雨，天明方霁，太阳则迟迟不肯露脸，山峦沟壑弥没于浓雾之中，睁大眼睛看不出五米远。
突然，前面传来枪声，步枪、机枪、手榴弹，声声相随，一阵紧似一阵。燕洁霖一听就知道，这不是小战斗。于是，他率领队员停止跟进，侧身上了左面的山坡，他要绕到日军前面，看看是谁在打鬼子。
前面荒山野岭，乱石遍地，野蒿小草铺陈其间。一条简易公路越过一个垭口，顺谷远去，两侧全是悬崖峭壁。
燕洁霖带队来到深谷东边的山岭，上面有新修筑的工事，直控垭口。
大家遵命进入工事隐蔽，燕洁霖端起望远镜描视交战双方。
垭口下方的公路两旁，有一支队伍隐藏在乱石杂草之中，正在跟占据垭口的日军对射，意图像是阻击。
这些士兵着灰色中山装式军装，头上戴着有青天白日“国徽”的圆筒军常帽，但没有肩章或领章，既不像是中央军，也不像晋绥军，而且这些士兵的军装面料粗糙，皱皱巴巴，帽檐软软塌塌，弹袋、水壶、武装带明显发旧，也不配套，还有的战士脚上居然还穿着草鞋。
这是八路军！燕洁霖将望远镜递给赵光然，你看看，这应该就是你要找的八路军了。
赵光然接过望远镜急忙观看。他虽然朝思暮想地想参加八路军，可八路军是什么样子，他也不清楚。这些部队如果不是国民党军队，那一定是八路军。
这时，大批鬼子涌过垭口，顺公路冲下去，后边有火力压制，机枪和迫击炮打得公路两旁的八路军抬不起头来。突然，炮火中站起一人，抱着机枪朝鬼子一通猛扫，回头大喊：同志们，冲啊，绝不让鬼子通过！
路两旁的战士纷纷跃出掩体，投弹过后，端着刺刀向日军冲去，展开肉搏，打在一处！
燕队长，我们是不是上去！赵光然有些着急。
我们现在还搞不清交战双方的意图，想帮忙也得帮到点儿上，否则可能会打乱八路军的战斗部署。沉住气，再看看。燕洁霖要过望远镜仔细观察。
八路军和日军扭打在一起，日军的后援火力失去作用。战斗结果，双方各有死伤，日军败下阵来，退回垭口背后。
连长，张连长！那个带领大家八路军在追击日军时头部中弹，直直地站立很久才倒下。一个战士抱着他的尸体，伤心地哭喊着。
燕队长，咱们过去帮他们吧，这些八路军打仗真不怕死，我佩服！钱大奎过来请战。
燕洁霖坚定地说：帮肯定帮，但现在不行。鬼子太多了。垭口后面的鬼子还不仅仅是我们跟来的那拨儿，说明在他们到来之前已经有日军到达，就是说，日军数量远不止一个联队。我不知道八路军有多少人，我们这么点儿人冲上去也是杯水车薪。告诉大家，沉住气，我们帮忙就要帮在重点上，要学会用兵。
大家听他说得有理，情绪稳定下来。
那，哪儿是重点呀？”王洪涛又问燕洁霖。
这里就是重点。燕洁霖说，我观察了一下地形，如果日军突不破前面的阻击，就有可能会来占领这里，绕道过去。所以，我们要先替他们守住这里。
这里地势最高，垭口后面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那里有两顶帐篷，还有电台天线，有的日军士兵坐在背包上吃干粮。
那个中佐出了帐篷，跟一个少佐指指画画地商议着什么。
西面是峭壁。
燕洁霖说，我不知道是谁在指挥这个战斗。如果是我，首先得派人守住这里，防止日军转换战术，再就是派支小分队上悬崖，突然出击，打击敌人的指挥部……
燕队长，有人上来了！老胡跑来向燕洁霖报告。
哪边的？
穿灰军装的。
那好，我去见见。
燕洁霖刚起身，下面就有喊：上面的是晋绥军吗？
不是，我们是抗先队，中国人。请问你们是部分的？
我们是八路军！
上来吧，我们正等着你们呢！”
八路军大约一个排的兵力迅速上来进入阵地，领头的是一个跟燕洁霖年龄相仿，长得结实的年轻人。
我是八路军一一五师独立团一营教导员张文松，奉命前来驻守412高地。请问贵部是？张文松见燕洁霖身着国民党军队军装，还是少校军衔，以为是友军。
我原是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六路军某团作战参谋燕洁霖，现在是抗日先锋队队长。
两人致礼后热情握手，张文松说，只要打鬼子，咱们就是朋友。欢迎！
燕洁霖介绍赵光然，赵光然说，我们是来投奔八路军的！
张文松高兴地说，那就更欢迎啦！
燕洁霖歪着头看了赵光然一眼，好像在说，投八路的是你，我可没说。不过，燕洁霖没说出口，他现在想知道的，是这次战斗的背景。
张文松扫一眼燕洁霖他们两个和他们的队伍，心里就明白了**分，他说，红军改编成八路军后，一一五师率先进军晋西北。为配合太原会战，师长****和政委、副师长聂荣臻决定组织平型关战役。为了保证平型关伏击战的成功，师部命令独立团在驿马岭设伏，阻击西增援之敌。独立团强行军四百里赶到腰站，却发现驿马岭已经被日军占领，一营就跟日军交上了火。
一个团要阻击一个联队的日军西进，有把握吗？燕洁霖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是在平地作战，这似乎不可以，但这里是山地，利用地形地物，我看完全可以。
我同意你的分析，山地作战利于防而不利于攻。燕洁霖边说边命令抗先队和八路军一同进入阵地。
张文松其实也是军事干部，改编后原红军干部都是降职使用，他才从副团长做营教导员的。
看来燕少校也精通战术？
精通不敢，只是喜欢研究，作战参谋嘛。燕洁霖说，我以为你们不知道占领这个制高点呢，所以一直替你们守着。看来我是杞人忧天。八路军打仗在行。
不在行不行啊，不然红军早被消灭了。张文松突然觉得这个话题不合时宜，转而说道，这个阵地是晋绥军修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鬼子还没到，他们就撤了。这不，第一波交锋后，团长就让我带人过来阵守。
你们团长是谁？”
杨成武。
杨成武？
怎么，你认识？
听说过，没见过。燕洁霖说，听说他可是的你们的一员虎将啊！
等战斗结束，我介绍你们认识。
昔日对手，今日相见，不好意思吧？燕洁霖的确有些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现在除了鬼子是敌人，大家都是朋友嘛。张文松轻松大度的话，居然跟赵光然说过的如出一辙。燕洁霖回头看看赵光然，他正得意笑看着他。
我要是杨团长，不但要守住这个高地，还要派出一支小分队，攀上西面的悬崖，突袭敌人的指挥部。如果那样，日军定乱。燕洁霖也转移话题。
还别说，你和杨团长还英雄所见略同。我们来这儿时，三排已经上去了。
张文松话音未落，三排已经攀上崖顶，先是一通机关枪，后是一通手榴弹，接着起身冲向敌阵，八路军战士有的用刺刀，有的用砍刀，还有的抱着炸药包，把日军指挥部打了个稀里哗啦。可是，敌人太多了，寡不敌众，一个排全部阵亡！
燕洁霖看得目瞪口呆，他经历过战斗无数，见过不要命的，可没有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八路军真是豪气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