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遭遇反物质
第二卷:遭遇“反物质”
鸟儿的天空,虫子永远不知道!
1、遭遇‘反物质’。
长桌宴后,毕氏女主人M?杜芽趁着兴头,借着老公F?毕荒去老家出差的机会,应友人之邀,搭顺风车为毕家唯一光棍相亲,毕竟‘3毕’都香花有主,只个娴?形单影只。
通往老家的路上,吉普车呜呜地走着,一车人在赤萍物资局长毕荒‘气魄’感召下,尽皆缄默,没有人想说话。
“今天我们是去干什么呀?”
老家江边,无数汽车乌泱泱等待轮渡的时刻,娴?斗胆打破寂寞,语气不免有些卖萌。也难怪呀,破天荒头一遭被父母单独携游,如此太阳西出的事,既令她欢欣鼓舞,又不能不对此行充满好奇,虽然她比谁都习惯了这个世界的寂寞荒芜。
关于毕家婚姻大事,早在秀考上大学的时候,毕荒就郑重地拟好了他的“五年计划”:秀,作为毕家第一个大学生,奇货可居,必须嫁给当地领导干部子弟;雾聪明又美丽,是块宝玉,不能随便浪费资源,非**不嫁;娴?,长相一般,但学习最好,怎么也要嫁个干部人家;儿子呢,娶个漂亮老婆进门,传宗接代,再靠着姐姐们的关系飞黄腾达。在实现这个宏伟蓝图的过程中,秀最乖,介绍谁就是谁;雾有点小插曲,她原本想任性地找个‘篮球王子’浪漫一番,这哪成?!被纠正了。这些计划,撇开娴?不说,长桌宴时,可以说已基本完美兑现:秀,嫁给了副县长的儿子;雾,果真嫁给了高干,成了副省长的儿媳;“准儿媳”一如预计的那般漂亮,不输毕家的面子。只有个娴?,象匹不上套的劣马,在情感方面不是懵懂混沌,就是反应过敏,反正总也上不了道,这才有了毕氏破天荒的操劳。
娴?的问话,没有人作答,F只动了动背,表明这个问题是不该问的。一车人又陷入了码头嘈杂的沉闷中。
“要吗?”突然,车窗左边出现一个一头带低檐鸭舌帽的小贩子,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扑克,压低声问“要带色的吗”,同时熟练地溜开‘裸女扇面’,见没人应答,又“这个如何”,他快速捋起袖子,露出满胳膊银闪闪的手表,“正宗的欧米伽、西铁城、精工,要不要?”推销时,一直警惕地拿眼睃着四周,直到渡口管理员过来,小贩子便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消失了。“首长,打扰,能否让我搭车到对岸去?”小贩子前脚刚走,又有人打破沉默,只见车窗右弦闪出一个绿帽沿,一彬彬有礼的士兵敬礼道。F被喊得瞬间‘身价倍增’,不由得气度陡添几分伟岸!他作势‘经典思考’了一下,毅然很气派地摇了‘半下’头;满车虾兵蟹将们,也霎时心有灵犀地摆出“首长军情严重,耽误不起”的架势。求搭者见状,立刻举掌齐眉连连致歉“对不起对不起,首长,打扰了打扰了”,紧接着谦卑地躬身后退。
眼见着年轻的士兵又去别的车窗碰运气,车里气氛立刻活跃起来,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毕局长‘盖世无双’的强大气场,随行的艳、采购员、司机等,纷纷欢声笑语:
“首长?咯咯咯,那我们就是首长随行啰?”
“哎,没的说!我们毕局长,那——领袖风范!”司机说笑着,一边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一小袋精装药片塞到F手中,F一下就猜出那是什么玩意儿,他皱了下眉,却也没说什么,直接把它塞进了自己的老板包。其实,那是进口‘伟哥’,一片要好几百块,吃过的人,身体就像一台灌满油的高档跑车:只管开足了马力,一路狂奔!
“跟毕局长出差就是不一样啊!贵人相!我们都跟着长脸!”/“我们毕局长就是有气派!人跟人是不一样的,嫉妒也没办法,象我这样的,往街上一站,恐怕……哈哈哈”/“娴?,有没有男朋友?你同学中,有你爸爸这么气度的吗?”
大家议论纷纷时,‘毕首长’则腰板挺得笔直。
“男同学……倒是没有。不过,我们班竟然有一个女同学,同时跟几个老师谈恋爱,这还不算,男老师竟然排着队让她扇耳光?!……”
F插话道:“她一定很漂亮!”
“不,只是不难看,”娴?急急道,那意思‘还没我好看’呢,只是不好意思说。“啧……就是这个刚刚进门,外面又来一个,打走了第一个,第二个却兴致勃勃进来,她又一巴掌。奇了怪了,事后他们还继续交往。奇——怪,反正我好讨厌她,”娴?紧皱眉头,不得其法,其情绪疙瘩是:首先这破坏了一个真理,师道尊严;其次,一个人谈恋爱怎么可能几男同时进行呢?实在叫人生厌。
F无趣,转而问随行的艳道:“单子呢?拿来看看。”
“全在这里,”艳递包给F,那是一个精致的牛皮小背包。
“带子哪要那么长?太长了,”娴?低声道,几近耳语,她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破旧的塑料皮包,带子都断了,还打了个结,自卑的‘烟’不经意地冒着。
“现在流行长,你懂什么?”F的评判令娴?更自卑:是啊,连保姆都比自己更懂审美。
“哎呀,不要理他!女人的包你又懂多少?”手提大布口袋的M,那久经沙场的破锣嗓直统统道,“我认为,还是黑色、大点的好,这种鼻屎小包给我都不要!经看不经用。瞎了眼。”娴?是品不出其中‘针尖对麦芒’意味的。
“你这人,完没品味!”F嫌恶地把头歪向另一边,满脸挂霜,显然,他反感透了这个在外人面前自行其是、不懂得维护大丈夫光辉形象的糠糟之妻!他时不时瞥一眼挡风玻璃映出的杜芽与艳俩人的虚影,心如针扎:简直就是巫婆与仙女的天壤之别!自己之前几十年简直他妈白过了,全被鬼捉了!
吉普要过渡了,汽车摇晃着龟行,F又引领大家陷入了沉默,没人知道他的感慨万千:曾经,文革年代,举目四望皆‘捆绑婚姻’,原以为人世间只能这么过了,几十年来只把心思扑在事业上。终于日子好过了,可是美中不足……好在有了艳!唤醒了‘第二春’,让生命重又回归生机勃勃的轨道!否则……哎,不堪回首!无奈啊,争气的孩子、光鲜稳定的共同社会关系,无法决裂啊。哎,人一旦醒来,痛感更切——曾经的精神死亡多么可怕,简直比**死亡可怕一万倍!
F又像之前一样假寐着,眼角余光偶瞥一眼反光镜,飘飘欲仙起来: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团远古的野火,被亘古的地幔压抑得天荒地老,终于找着地隙,喷薄而出!啊,只要身边有艳,天空就明媚了,呼吸也更通透了!艳简直是自己身上被抽走的那根肋骨啊!
“肋骨!”F小喊了一嗓子,显然说溜了嘴,顺势圆谎道,“哎哟,坐久了肋骨痛!”之后,潇洒地抹了抹精心焗过油的头发。呵,相由心生:车中的F,心态一年轻,人整个地由内而外散发着迷人的魅力了,不由你不信服什么叫‘极品男’了!而艳的脸庞,也更妩媚动人了。
半小时后,车来到一大楼前停下。老家武装部岗亭处,一男正往一孩脖上挂玉坠,一边说“小部长,你马上要过生日了是吧?叔叔送你个礼物,这是叔叔的名片,等会儿名片可交给你爸,千万别丢了!好孩子”。F指点M道:“好了,就他(指孩子),部长的小儿子。你们先下,我们还有公事要办,完事后再联系吧。”
汽车放下娴?、杜芽走了。M打问清确切门牌号码后,拉着娴?敲开了一家大铁门。
只有女主人在场。客厅相当古朴,阳台隔断的展宝格上,一罐药酒特别醒目,里面一条眼镜蛇,异样地生猛、狰狞!刚进门,M被吓得一个倒退:“哎哟,太可怕了,象活的!”
“它就是活的!”
“啊?!哈哈!”娴?闻言,且惊且乐奔过去看稀奇。M在身后叨叨:“不怕蛇却怕小虫子,怪女孩。”娴?亦低声辩驳道:“可是,它难道不是跟时髦腰带一样漂亮吗?”
“那罐蛇酒是我老头子泡的,旁边的蚂蚁酒是我泡的。哎,不瞒你说……你看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女主人一边倒茶,一边拉话。
“是啊?他们哪去了?”
“哎,我老伴本来是风湿病,就从外边弄了这缸药酒来喝。没曾想,这蛇被白酒浸泡了三个月,前天老伴打开玻璃盖加料时,竟然被蛇窜出来咬了一口!你说吓人吧!”
“什么?!有这种事?!太吓人了!”
“为什么现在它一动不动呢?”娴?隔着半步、小心翼翼观察道。
“现在应该是死了。我老伴他们,这会儿都在医院,只有我在家了。”
“噢,是吗?严重吗?好些了吗?”M随即满脸堆笑地寒暄起来。
研究过‘恶蛇’后,娴?对两女人‘皱纹笑’和程式化的客套毫无兴趣,倒是红木茶几上的另一个稀罕物引起了她的注意:乳白色的电话机!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种‘高科技产品’。坐过去后,不免心中痒痒,她伸出一个指头,小心地拨弄起那卷好玩的‘弹簧’来,口中不由自主道:“我还没打过电话呢?”
“都大学生了,那就打呗——”M难道一回笑眯眯。娴?完全不知道,自己今天是这里的主角。以为开恩,便饶有兴致地拿起话筒,“现在怎么办?”
“说‘喂’,”M难得一回耐心。
“哦,喂……?”受感染,此时的娴?,语气也显得格外乖巧。然而,好景不长。
总机室接线员是个男兵,在娴?拨弄电话(无意中已打开)时,已然明白了电话这头的**分,他兴致勃勃:“喂,你好!女大学生吗?你要哪里呀?很荣幸能够为您服务!”
完蛋了,听筒那边传来一个神秘的、充满异性荷尔蒙魅力的男中音——一个阳光灿烂的声音!呵,禁欲年代成长起来的‘文革婴儿’,十年寒窗男女授受不亲,反倒倍增了‘异性相吸’的神奇魅力。娴?已然青春萌动的年龄了,从未碰触过如此磁性的异性音线!而且是在这样新奇的电话线里!于是,这一刻,第一个神秘男子的充满雄性荷尔蒙的声音,势在必然地幻化成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奇幻音乐!顿时,啪!含羞草心扉中的‘第一朵小花’,就那样象小伞儿一样撑开了!有那么一刻,娴?只感觉有只鸟儿站在自己心头的树梢上婉转吟唱!心动怦然,她发自内心地傻笑起来:“咯咯,咯咯——咯咯咯——”开心到忘乎所以。
接线兵亦快乐:“笑什么?快说呀——,打哪儿?我好帮你呀?”
M也催:“笑什么?快说呀,”今天她态度够隐忍了,不怒反导,“说,打你父亲单位。”
娴?踌躇起来:“呃——”此刻,电话线两端皆心有灵犀:娴?知道对方温柔的重点在自己,没人想提什么父亲父亲的。对方十分自信,他故意放慢语速,“你打给谁?打给……男朋友吗?”在试探。
“没,咯咯咯咯——”
对方高兴了,大声道:“我知道,就是打给男朋友的,准没错!”
“没有——。咯咯咯咯——”
“这不是正打着吗——?”
“咯咯咯咯——”娴?笑得更厉害了。
“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呀?”
“名字?我怎么知道!咯咯……”(“快说叫毕荒,”M在一边催促。)
“我叫——姓好,名哥哥;大学生,你叫什么名字呀?”接线兵。
“好哥……去!一边去!咯咯咯咯——,讨厌!没空理你!”在大学生=“天之娇子”的年代,娴?有了双重性格:当气场环境鼓励她“娇子”时,受外力鼓舞,水涨船高,她也会浅薄地豪迈一下,但那不是骨子里的。
“骗你的,我姓何,快告诉我你尊姓大名!”
“咯咯咯咯,我……”
“这么开心哪?那好,敢不敢去弦月舞厅?舞厅见好吗?在那儿再告诉我行吗?”
“嗯……”
电话被M果断夺下!其实就这一句,心花怒放的娴?特别想明确回答。神明知道,彼时话线两头都是一颗失落的心,虽然只是语言偶然摩擦出的‘荷尔蒙火花’,但却是极光一样耀眼的青春火花。
无知者无畏啊,不佳表现还在后头呢。
开饭了,‘贱养的女儿’这下悲惨了!——娴?的吃相实在惨不忍睹!这部长家吃饭,明摆着是来串门,暗地里却是两家相亲,娴?哪知这里边的“小九九”。
原本,娴?还一边答部长夫人的问话,一边老实巴交吃素饭来着,满桌香喷喷的丰盛菜肴,娴?碰也没敢碰一下,习惯了,反正以往经验:越好的东西越跟自己无关。然,经不住M的‘真心’解放,外加女主人的热情洋溢,警戒一旦解除,本能就彻底爆发了!娴?之前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食欲原来可以这么强大:她甩开膀子干上了!她开怀地消灭着塞到自己筷下的食物,专注地埋头享受这满桌的美味。这一刻,在娴?而言,是尘封了20年的味蕾,瞬间释放!在旁观者而言,则是见识了现实版的‘喉咙深似海’的目瞪口呆!这一刻,只有夹不赢的,没有吃不净的,菜肴是那么地色、香、味具全!她就让舌头享用,让鼻子享用,让眼睛享用,让食品的价值、女主人的厨技在这一刻得到完全彻底的肯定!
不一会儿,风卷残云,娴?直吃得满头大汗、满脸通红,连“好吃”还没回答完,当得知还有红豆八宝粥时,又老实不客气地呼哧下去满满一大碗!聪明的读者想必知道:别人家并不是你的**食堂,当人家叫你使劲吃时,那并不是真的欢喜你使劲吃;当面人家‘满脸真诚’地夸你吃得好时,要知道,背转身,指不定心疼得咋样呢,毕竟还没到**嘛。所以,俗话说‘儿要穷养,女要富养’,是非常有道理的啊!
“M,我感觉……牙关发紧,有点虚脱,”娴?终于知道害臊了。
“你快完蛋了(即快死之意),”M满目嫌厌,带着快意切齿道。
“哎唷,肚子痛,厕所……”
“去呀!”嗓音瞬间变成打铁,猛冒火星。
奔忙中,娴?把裤腰带的活结抽成死结了——平时小瘦腰就勒得紧,这下撑饱的肚皮就象被红布带勒成的亚腰葫芦,怎么也解不开了。
“拿剪刀来,”局长夫人怕撑出人命来,当机立断。剪刀刚插进带子,嘣的一声,肚子就解放了。这当儿,‘叮叮叮’,电话响了,竟然是先头那个‘姓好’的,娴?猜到了电话的来意,但这下,她再也不好意思接了。
厕完,娴?找借口‘出去转转,看看风景’,其实是不好意思在屋里呆着,也顺便回味一下刚才电话里那难得的昙花一现的快感。
逃出门去,在楼下踯躅着,撇开‘剪裤带’不想,那‘阳光’一样的声音总在耳边萦绕,她回味着:姓何?刚才电话中的声音……对,就是象阳光,一听就能让发霉的心豁然晴朗。那就叫他‘阳光何’吧……“弦月舞厅见”?呵,真好笑,我一个外地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它在哪儿。正想着心事,一抬头,就见大楼对面荧光弱闪,定睛一看,竟然就是‘弦月舞厅’!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这么好找。
白天还有舞跳吗?进不进去呢?犹豫片刻,娴?鼓起勇气前往打探。
舞厅门口,不止一个人在东张西望,概都在等待舞伴吧。猛然间,娴?的心‘砰’地一下跳到嗓子眼!哦,老天爷让她在这一刻都看见了、邂逅了什么了呀?——那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一张高中后就‘每天每天’翻阅的脸庞(《雪莱诗选》扉页的一张作者黑白照)!眼前出现的正是这样一张与其神似的俊美脸庞!读者恐怕还没来得及知道吧:上学后,随着在毕家的日益孤独寂寞,娴?把全部心思都寄托在读书上了,而高中后无意翻开的那本《雪莱诗选》更成了她的‘心灵鸡汤’,扉页上的一张黑白照,更是便伴她渡过了一个又一个寂清的‘花蕾岁月’!它与娴?息息相关到:已然潜移默化成‘白马王子索图’而不知不觉了!
“不会就是个也吧?!”四目相对,两人不约而同自言自语。娴?平息着不期而至的慌乱。
简单介绍后,又都大吃一惊:原来彼此是邻居!她,大学生了;而他,这张‘每天每天’的脸庞,竟然就是童年的‘鼓包子’!多年未见,长成大树了,已然玉树临风!而且成了老家武装部的通讯兵了,原来他有大名,叫何旭日。
“地球还真小……”隔着电话能说会道的他,现在却拘束了。
“嗯…,”娴?显然更局促不安。是啊,一张‘每天每天’的脸庞,命运竟然让她就在这一刻给遇着‘活的’了!呵,只有神明能知道,这一刻娴?内心的惊天动地。
毫无疑问,这一刻,就像爱情世界中彩一样,‘阳光何’必然天然地成了娴?大学后遇的第一个心动男子!从这一瞬起,她心中永远有了一个活生生的‘雪莱’——他的名字就叫‘复活的雪莱’!从这一瞬起,她的少女心就像一杯糖棒搅过的清水,永远有了自我陶醉的香色,再也澄澈不起来!
“要么,我们跳一曲吧?”终于打破僵局,他绅士一鞠,厚掌打开,把她的小手握住。
噢,得说,命运总是让她无法处理好“第一个”,无论人还事。面对“第一”她永远手足无措,因为她太闭塞了!因为她的世界太苍白了!任何一抹色彩都能充分显示它的全部魅力!任何一缕阳光都能充分展示它的全部杀伤力!何况这是一张‘每天每天’的脸庞!是‘复活的雪莱’啊!再说,咱们的娴?这小辈子从来没碰过男人一根寒毛!这可是她第一次她碰男人的手,零距离欣赏既熟悉又陌生的异性,于是,目光只那么轻轻一碰,四目相对,她的心立刻被撞出了火花!哦,雪莱!复活的雪莱!突如其来的狂喜,像一浪高过一浪的海潮,冲得她晕头转向。
‘噢,复活的雪莱’,她脑袋每转动一下这个念头,心就怦地狂跳一次,呼吸都要窒息了,而且,这个时候,怪事出现了:世界以‘阳光何’为中心发出了炫光!她的眼光模糊起来。她赶紧低下头。彼时,娴?感觉到‘复活雪莱’好象在说话,可是麻烦,她的听觉又开始‘丧失’了,整个世界没了声响,抬眼,就只瞧见‘复活雪莱’那鲜红的嘴唇象鱼嘴一样,在一张一合、一张一合……
哦,此刻,何旭日!世上没有哪个名字这般光芒万丈!世上没有哪个雄性五官长得象他这般完美!娴?的心再次狂跳!第一次近在咫尺!第一次雄性的胸膛就这样向自己打开!第一次雄性的怀抱就这么……几厘米之处!这是怎样的胸膛啊!——永生铭记的淡兰色衬衣,笔挺的深蓝西装外套,全身散发淡淡的樟脑味,还混合着异性的体香,温暖异常!美妙难挡!嗅着嗅着,不可避免地,她竟然迷失了,就象铁屑遇了磁石般,她深吸一口气,一阵迷乱,向着那‘磁石’——那胸膛,无法把持地……竟然!就要倒进去!正要倒进去……
“休息吧”,什么感觉都来不及斩断,娴?就被请到了角落的看座上。突如其来的结果,令她完全搞不清状况,晕头转向!是啊,这种时候,谁能懂呢?如果你是神明的话,你或许会知道:至今为止,娴?几乎从未被爱过的灵魂,就像一捆干燥了20年的茅草,只要弹一颗火星,就会轰轰烈烈燃烧,所以,任何一个接近她的异性,势必……势必具备瞬间接受一场‘火灾’的心理准备,而这种人,看来地球上是不存在的!
在于何,原因却很简单:他看见部长的女儿出现了,感觉情形不妙,再说,他对娴?突发的‘火灾’,也显然缺乏适应力,故情急之下,他本能地逃离现场。
而娴?,则全然误解了!这种时候‘复活的雪莱’逃走,她的自信心瞬间就崩塌了!在她眼里:何,倜傥的外表+童年‘包子’的威力+‘完美人生’(娴?认定刚才出现的是他的女友),‘复活的雪莱’简直是‘完美王子’的化身啊!刚才他那‘毫不留情’的一撒手,自卑的恶浪瞬间就把她吞没了!那一刻,她只希望大地裂开个豁口,老天慈悲,就地正法她的无边羞耻、彻底掩埋她破碎的心灵!
绝望之时,还好她会在‘自我枪毙’中夹杂着一些顾影自怜,此刻,她怔怔地想着:哎,一无是处!……若说这世上自己还有什么可取的话,那就是自己读书还可以;若说自己还有什么自豪、象样行为的话,小半辈子,就只有一件事——刚刚参加完的‘民主学潮’,其时,街上人山人海,旗帜标语,‘要民主、反**’的口号震天响,游行队伍浩浩荡荡,学生,到处是学生。老百姓热情洋溢的脸庞:免费给学生提供食品和其他服务……民心所向,真正‘天之骄子’的感觉!不过,这是随大流的事,朦朦胧胧上了街,朦朦胧胧造了反,朦朦胧胧地感觉到了大学生的高尚与尊严。那美好的感觉是那样地模糊……可眼前?多么残酷的现实啊!哎,初次见面就对一个男人动了心,可耻可耻太可耻了……
生命中还好有这么一点火光及时拯救她,否则这一刻的脆弱,她是难以撑过去的。脸烧将起来,此前擦出的‘荷尔蒙火花’,瞬间就变成‘爱情罂粟花’了!好在舞厅的灯光披了彩带,用不着死乞白赖地用手捂掩了,她傻在了那儿!
——呵,天生娇嫩的‘爱情含羞草’往往这样吗:面对你的‘白马王子’,刚接触就自卑得一塌糊涂;尚未‘交战’,直接就一败涂地了?反之面对‘非白’,则爱情的藤蔓,往往有机会大大方方缠绕伸展并开花结果?‘耻欲年代’走过来的青少年啊,是否更多地表现为‘爱情=昧情’?飘忽不定的‘荷尔蒙云团’如此羞于启口,乱云飞渡便无形中成了‘文革婴儿代’人可悲的爱情图谱了?
没法在此久呆了,娴?回去向M索要车票钱,急着离开,正中M下怀。这是毕氏第一次替娴?操心,也是最后一次,之后,再没雅兴理这茬了。其实,此番折腾,若M能就‘吃相’稍稍点拨一番,也不枉娴?显拙一回;哪怕告知此行目的,也可让娴?感怀被毕家皇恩浩荡过一回。但是,毕家从此对她冷了脉,再没了后续。得说,毕家这人才就是有余,“东方不亮西方不亮,黑了南方有北方!”,家里这么多顶梁柱,实在不在乎她一个。
娴?独自一人踏上归途。在已经发动的开往赤萍大巴上,她仍处于对此行目的蒙昧中,而且这一日的忽喜忽悲,塞得青春萌动的心满满当当:就在一个小时前,她巧遇了‘复活的雪莱’!一小时后,却莫名又丢失了!心花就这样不经意地开了,可开得血淋淋,而且没有任何人知道。“噢,复活的雪莱!”,娴?时或在心坎里苦喊着。
得说,上帝是公平的,一朵花开必有一蜂千里迢迢觅香而来。这不,大巴途经省会时,有人过来打招呼了:
“喂,毕可娴,你好,这么巧哇。”原来是高中同学郎浪,他手里卷着一本书,两眼闪烁着光芒,刚上车的他向娴?走来,三言两语地,打发娴?身边的乘客腾了座。
郎浪:中等身材,皮肤偏黑,嘴有点儿‘奇怪的尖’。其父是赤萍的“破烂王”(废品收购老手),但浪?却不仅是老家郎村唯一的大学生,而且是小县城当年不多的几个名牌大学法律生之一,这使得他的自信就像废墟上爆发的蘑菇,相当的惊艳!故与他在一起时,你很容易忘掉他的外貌瑕疵,却特别容易记住他的优势:口才、开朗、热情。
关于大学专业,1980S末(改革开放初的中国),英语、法律、经济是最时髦的系,哪怕同一所大学,系别就象一个大学生的阶级身份,高低贵贱是很清晰的。所以,法律生的浪?,无论走到哪里,都象一只高傲的公鸡,自我感觉相当良好;相比之下,哲学系的娴?,则相反,无论走哪里,都感觉比别人矮一头。有关娴?的专业,有一点前因后果需要补充:毕家4个孩子毕业于同一所中学。学校教导主任就是当年“芦苇荡冤魂”(文革间被F一行草菅的人命)的亲戚。“让毕荒的子女,最好是:文,成精神病——改志愿读哲学;理,成慢性自杀者——整天与毒品化学打交道!哼!别想有出头之日!”毕家所有孩子的志愿顺手就被他篡改,都是“边角料”,与当下时髦学科(英-经-法)全无缘。F永远不知道孩子们命运格局的陷阱,孩子更无法想象:人生起步的弱势定局,究竟祸从何起?娴?读的是时下老百姓眼里正宗的“精神病系”——马列主义哲学系。神明知道,娴?有多么热爱给予她精神生命的老师们,但命运捉弄,却让她成了前辈政治债务的承担者。光学科来比,在理科生的姐弟面前,娴?又添一重自卑:时值“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年代,毕家只娴?一人读文科,而且还是哲学系。改革开放后,大学政史哲系的氛围普遍是:死气沉沉!其学生则象荒原上失意的野狗!十分落魄!落魄十分!嗐,一朝一时尚啊!毛时代,政治挂帅!政史哲是文革人最狂热追求的“阳春白雪”;到了邓时代,‘发展是硬道理’,政史哲却成了整个社会最轻视、最唾弃的“下里巴物”了!历史的变迁,何其耐人寻味!
意气风发的浪?,无论走到哪,手里总拿着一本《厚黑学》,当时的同龄人根本没几个有心智去看、更谈不上去懂。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此话不假。浪?虽然年纪青青,但政治上,他早已为自己作了“三手准备”:1、攀本校高枝——厅长之女,基本没戏;2、县城留后路:代县官之子完成公务员笔试——完成了;3、‘曲线救国’,目标机动。眼前的娴?,正是好目标。
内敛的娴?,虽不手头抱书——她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过于高调,但‘生虫的青春’,使她内心永远有一本厚厚的‘飘渺天书’,即《雪莱诗选》。她其实不太懂诗歌的爱情基韵,却很能咀嚼其中的‘优雅悲伤’及‘撕裂的快感’!而这或是‘雪诗’的另一种精髓或境界?
由于每次节假回家,娴?总能遇到几个同学,这次遇了郎浪,以为纯属偶然,并没在意,很自然地坐一块儿且聊且话。
一路上,浪?相当健谈,娴?以为‘专业素养’使然。他谈理想、谈伟人、谈前途,这些娴?还尚可应对;然,谈《厚黑学》时,娴?则完全傻掉了,她的思维体系仍然完全处于‘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状态,处于‘大学生=高雅’的模式!而浪?嘴巴里说的是啥呀!满嘴的‘五里雾’,娴?完全听不懂。
“……不薄谓之厚,不白谓之黑。据说高考,XX为达到偷看目的,假装跟校长女儿谈恋爱,校长则动用公权把学习尖子的座位安排成‘游泳圈’,确保他前后畅通、左右逢源……想和做完全是两码事!想只是凡人,做才是胆量!关于偷看,实践中分二种:一种是东张西望或夹带纸条,是个人力量;另一种则是质的飞跃——调度别人帮助完成。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浪?滔滔不绝,见娴?完全傻掉。浪?感叹着男女心智差距之大!他甚至想深入浅出地启发一下,故道:
“什么东西越磨越厚?什么东西越洗越黑?”
娴?更奇怪了!怎么男人都爱问“小儿科”的问题(?!):童年时代F问?!今天他又问?!所以,仍然答:“老茧越磨越厚,墨水越洗越黑。”
“错!”浪?象当年F的表情一样,大失所望。显然,他的答案,三句话不离本行,当然是时下最经典的:脸皮越磨越厚,人心越洗越黑。神明啊,命运是怎么安排的?10多年前此问,10多年后此问,然而!事实是,娴?再过10年,仍然到不了这个‘高度’!
“哎呀,我不是问你‘脑筋急转弯’。作为文科生,给我一个像样点的答案。”浪?‘经不离手’地玩弄着手中的‘宝贝’(《厚黑学》),本意想显摆,玩了一阵,却陷入无对手的无聊了。娴?从来没听过什么《厚黑学》,她几乎都没感觉到他手里拿的是本书。
“高处不胜寒啊!古人言:知音难觅!乃天条啊。”感叹着人跟人竟然有这样的差距!浪?满脸是找不到对手的遗憾。娴?能感受那少年老成的魅力,但完全解析不了他这句话的基础与内涵!
娴?心有不甘,她又想了想F的答案,不以为然道:“难道你也要说是洗衣水?有什么意思哦。”
“哎,”浪?则看了看娴?单纯的脸孔,感觉到了一点‘对牛弹琴’的滑稽,于是噗嗤一乐,“好吧,不谈‘阳春白雪’了,我们讲笑话吧。”娴?听了亦感滑稽,墨水问题还‘阳春白雪’,亦回应噗嗤一乐。
“骗子你总懂吧?”为免尴尬,浪?及时转移话题。
“我要懂骗子干什么?”就这降低了‘高度’的问题,娴?还是格外莫名其妙。
“啧,不是,我是想说……就是说笑话……”
“哦,说笑话,那你说哦。”
“你知道吧,中国各个省份骗子有自己的特点:北京的骗子多以官名头衔诈钱;上海、深圳的骗子多以阔老、外贸公司面目诈钱,西装革履还来几句洋文;湖南、江西的骗子最土,普通话也说不好,多以农民挖出金元宝面目诈钱;河南的骗子花样多,大小钱都诈,不怕累;安徽的骗子多以和尚尼姑面目诈钱,借九华山的光;湖北,俗话说‘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按说三国战乱的核心地带,历史上见惯了生命的毁灭,还有什么手段使不出?但是,三国的精彩已经过去;现在,浙江才是中国近代战乱的核心,浙江也是现代中国经济最活跃的地区,这儿的骗子也最活跃!造假功夫,绝对堪称世界一流!……”
“哦,是吗?”终于听得懂了,并有大开眼界的兴奋,娴?道,“那——东北人历来相传口碑极好,说是豪爽啊、讲义气什么的,那他们怎样呢?还有……”
“东北人就=讲义气?没有的事!现在最可怕的就是东北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哈哈,”娴?乐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用这儿了。
“他们被以浙沪为代表的南方人骗精了。有一次,我就亲眼见一个美女,你知道她怎么骗吗?”
娴?摇摇头。
“她就在大街上用手蒙一个富商的眼睛,大叫‘猜猜我是谁?’然后,突然跳他面前说‘对不起,认错人了’,迅速消失,待老板回过神来,包里几万没了!”
“就这样明目张胆?”
“对呀,东北人胆大是真的。”
“哈哈,这样?!”娴?乐得不行,“真的呀?哈哈”气氛终于活跃起来。
“看,那个女生漂亮吧?她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呢?”娴?一指窗外路人的‘樱桃小嘴’。
“我不喜欢小嘴,鸡屁股眼一样。我喜欢大大的、稍微外翻的——相当性感!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莫过于‘叶塞尼亚’啦!”浪?大言不惭地感叹。
“那不是血盆大口吗?”娴?又不悦,稍兼恶心:‘樱桃小嘴’=鸡屁股眼?……性感?言辞既粗糙又俗不可耐!
沉默着,娴?正要抽空滑入自己‘优雅的悲伤’(咀嚼“复活雪莱”),一个黑皮瘦骨老太婆从过道矮凳上伸出手拨了娴?后背一下,声音尖锐道:
“诶?你就是毕荒的女儿吧?你父母做人真好欸。”
“是啊,她父母是很好,”郎浪抢答。娴?却警惕道:“怎么呢?”
“我得到孙子多亏了你父母。我女儿超生,你父母帮忙……”
“怎么能这样?”没等说完,娴?反感地把脸撇到一边,她为FM做违反国家政策的事而羞愧。老太婆没趣,禁声。
这是一辆非常破的“黑车”,车内十分拥挤,过道上挤满了坐小板凳的短途客。车为短途客停停走走很误时间。暂停时,车窗外一拨接一拨卖茶蛋、方便面等小吃的小贩子拥到减速的车窗口,乌泱泱地编织着一个‘一切向钱看’的时代图景,娴?对个中内涵实在是熟视而钝悟。发动机盖上,售票员正在千恩万谢:“今天多亏了你,有警察搭车真好!”
——这年头,公路运输的高峰==交警罚款创收高峰==政府红头文件的“严打期”。现在是暑期,运力又猛增,交警捞外快的季节又到了。于是,热腾腾的回乡路,至少有四五拨‘创收者’(交警罚款小分队),好在车上搭了个女交警(她当然不用买车票),坐在严重超载的副驾座上(售票员腾了副座给她),透过车窗,她频频挥手带车闯关,或通过电话曲线招呼(对付不直接认识的‘卡子’)。在女交警下车前,这个破车始终有惊无险、顺利通过,大家都托了她的福。现在她提前下车了,你就看吧,中途大家还是得象其他车那样,下车‘躲猫猫’:遇卡点,司机就叫没有正式座位的旅客下车结结实实跑一段,跑到交警不愿意追究的地段再上车,这你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路程过半了,汽车售票员催促大家买票,由于报价比站内票价贵太多,加之路况颇差,车颠簸得厉害,有时,你连哎哟都来不及喊完整,下一坎又让人屏息硬撑,一不小心,舌头就有可能咬出血。于是,大家火气普遍旺起来,乘客纷纷抱怨:“这么破的车”、“太贵了,不靠谱”/“下次不坐这趟车”等等。混乱中,一少女趔趄中‘借用’了旁边一男士的胳膊,男士老婆立刻呼地站起泼醋道:“什么意思?!”少女不屑:“凶什么凶?!”“见人就扶啊?!”少女气不过:“他都可以当我大叔了,我用得着勾他吗?”男人被戳了短,火了:“婊子,你值几个钱?!”见众纷纷摇头,三人勉强熄火。
天色渐渐地黑了,大家这才发现这车竟然夜行无车灯!竟然只能紧随前面一辆过路车的‘屁股’,以它的光源为“救命稻草”来前进!一车人陷入紧张!大家又开始跟售价较劲了:“我们农民赚不到那么多钱,少要一点。不象城里读过书的,有钱。”/“读书和发财一毛钱关系吗?”/“这年头,读个屁!我崽越读越呆。书有卵用!读多了书,缩手缩脚,叶子落头上怕砸死……活活成了书呆子!”/“是哦,听话有卵用!就是要不听话的。你看我们小时侯的同学,打流变贼的都发了财。”/“这年头,当官靠后台,发财靠胡来。”等等。
“不要买车票!售票员在途中随意加价,并且……”浪?毅然道,仿佛终于抓住别人把柄地兴奋。
悲哀的是,20世纪末的中国,90%的人都是法盲,包括娴?,以她的良民逻辑来讲,她只认一个死理:作为一个大学生,坐车付钱那才是天经地义!否则就是市井无赖。别人不仁=/=我可以不义。你可以讲价,但怎能不给?!坐车不给钱哪里象读书人?这样的话也你说得出!娴?特别奇怪眼下浪?的兴奋,所以,断然拒绝:
“这怎么行?!”目光之的生硬,即使天黑,也能感受‘一竿子撑你老远’的排斥。显然,娴?对浪?的第一印象是:很反感!——娴?与浪?来自不同世界的两个人,境遇不同、性格不同、思维亦不同,他们的第一感觉表面是彼此排斥的,但神明知道,结果则不一定。
不知是出于对‘三步走计划’的担心,还是对自己的自信,浪?很随性地闭眼‘朝天歌’了。要知道,浪?人生有两曲最爱,得意时,爱吼放浪不羁的民歌《狼爱羊》!兴奋时,则吼《海市蜃楼》(《秋日传奇》主题曲)。普通话糟糕的他基本不在乎别人的反应。故此刻,娴?有幸听到了《狼爱羊》的诙谐歌词:
我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小心翼翼吻你,怕你在梦中惊醒。/我们来自不同的天和地,和我在一起,你总觉阴冷恐惧。/如花的羔羊,我真的好爱你。/为你,我愿批负一生的羊皮,只求你让我靠近。/如花的羔羊,你是我的猎物!分享你决不允许。/搂你入怀、装进身体,让你我的血液交融一起。/如花的羔羊,真的好爱你!愿为你一生流浪在隔壁。/你让我痴让我狂。为你,我有守候一生的勇气。/狼爱着羊啊,爱得疯狂!我确定,你就是我今生的唯一!/嗷呜——,爱的嚎叫,山谷回荡!嗷呜——,我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飘飘狼!
听着滑稽的歌词,想淡定是做不到了,娴?与身边诸位都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