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事出意外
这肥猪掌柜开的济世堂在整个辰溪县内，也算是赫赫有名，每天赶来瞧病的人也不在少数，还得排着队。
现在如今被虎鉴堂这么一搅合，好多病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这么一幕。
“哎，真是条汉子啊。”一个脸色发青的中年人竖起了大拇指说道。
周围的人一听到这声叹息，一个个都交头接耳起来，看他们说的话，似乎都是在同情虎鉴堂。
“谁说不是呢，这济世堂的史掌柜是个什么东西，辰溪城里，那个不知道他呀？”
“这史胖子给自己的药店，白起了个济世堂的名儿，但干的却不是悬壶济世的事儿，活该有这一出。”
“对，就该有人好好的整治整治他。”
济世堂里里外外的病人或者看热闹的人，全部都在私下暗暗的骂那个肥猪掌柜的，也就是大家口里所说的那个“史胖子”。
现如今，这史胖子被虎鉴堂单臂环着脖子，动弹不得，其实他也不敢动弹，因为虎鉴堂的另一只手上，还捏着一把细长的银针呢。
只要那史胖子表现出半点儿反抗的意图出来，那么虎鉴堂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朝那史胖子的两颗小猪仔眼睛上，狠狠地扎下去。
史胖子不知道虎鉴堂究竟敢不敢这么做，他可不愿意用自己的那两颗眼珠子去试探虎鉴堂的底线，他还要留着那两颗眼珠子去宠幸他家里的那些小妾呢。
史胖子咽了一口吐沫，陪着笑脸说道：“大爷，我都说要义诊了，你，你怎么还不同意呀？那你究竟要怎么样嘛？”
虎鉴堂斜了一眼那史胖子说道：“别给老子耍这些心眼儿！你肚子里的那点小九九，也只能糊弄糊弄那些没出门的小娘们儿，拿来糊弄我？你还差点儿。”
虎鉴堂的流氓习气在此时毕现无遗，只见他每说上一句话，就要勒一下环着史胖子脖子的那条胳膊，这一紧一松的倒挺有节奏。
这一下，可把史胖子给吓傻了，周围的人听到虎鉴堂如此说话，也全都闭上了嘴巴，直愣愣的瞧着虎鉴堂。
“敢情遇到混混了？”
这是现在所有人脑袋里的想法。
那些看热闹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想看看虎鉴堂接下来究竟想干什么。
一般来说，对方如果服软了，说是要免费给他看病，那么大部分人都会就坡下驴的，但看虎鉴堂那架势，他显然不是那一类人。
“嘿嘿，你这药店，应该有不少关于医术方面的书籍吧？”
虎鉴堂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说得史胖子如二丈金刚般摸不着头脑。
“有啊，大爷，你问这个干什么？”
“有就行，都给我拿来，少拿一本，老子就拿针扎死你，看你的皮有多厚！”虎鉴堂凶神恶煞的恫吓道。
“这，大爷你要这书……嗷！！！”
史胖子还想再问个明白的时候，虎鉴堂却在电石火花之间下手了。
只见虎鉴堂那只捏银针的手，一把就朝史胖子的腰眼儿上扎了下去，然后又瞬间拔了出来，并再一次对准了史胖子的那一对小猪仔眼睛。
“快去拿！都拿来！少拿一本，我打折你们的狗腿！”史胖子竭斯底里的叫喊着，两只手则是不断的朝腰后面摸去，想以此减轻疼痛，但他却是白用功。
不大一会儿，药房伙计就抱来了一摞书籍，足足有小半人高。
“都，都在这儿了。”史胖子呲牙咧嘴的说道。
“好，都给我一本本的摆在地上，码整齐了！”虎鉴堂毫不客气的下命令道。
药房的伙计都没有动手，虎鉴堂见状，在那史胖子猪一样大的耳朵边说道：“又想挨扎了是不是？”
这一声威胁还真管用，史胖子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猫一样，当场呵斥着药房伙计按照虎鉴堂的吩咐去做。
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地方有限的坐堂内，就码了整整一地的医书。
看着地上那五花八门的医书，什么《神农本草经》《伤寒论》《千金方》《黄帝内经太素》等等，全被摆在了地上。
虎鉴堂看着满地的书，得意洋洋地说道：“现在，我问你一句，你就回答一句，敢说瞎话蒙老子，我**就把你扎成马蜂窝！”
“是是是，我都说，我都说。”史胖子如同捣蒜般的点头道。
“这些书，你都看过了？”
“在下不才，略有阅读。”
“少给老子搞这些虚的，看过就看过，没看过就没看过！重新说！”
“看，看过。”
“好，那我问你，这绞肠痧属于什么病类？”
“属于杂病类，对，杂病类。”
“哦，那你看过的杂病类医书，这里面有吗？”
“有，有。”
“那一本是？”
“《杂病源流犀烛》就是，汲门老人写的。”
“给我找出来。”
那史胖子一听，以为这是个脱身的好机会，就打算自己上前去找书。
但他刚一动弹，虎鉴堂就把环着他脖子的那只手给勒得紧紧的，当场就把那史胖子的脸色给憋红了。
“哎，别动别动，我说的是让你的伙计把这本书给找出来。”
“他们不识字。”
“不识字没关系啊，你识字就行了。你就这么给我看清楚，告诉他们是地上的那一行那一排就行了。”
史胖子没辙，只好按照虎鉴堂说的去办，扫了几眼地上的医书之后，很不甘心的从嘴里迸出几个字道：“三排，第二个。”
很快，一本黄色封皮的医书就被药房伙计捧了起来，递到虎鉴堂的面前。
虎鉴堂粗粗的看了一眼那封皮上的书名，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这繁体字看着不习惯，但虎鉴堂还是认识那几个字的。
“来，咱们继续。”虎鉴堂清了清嗓子说道：“这里面哪一章是讲怎么治绞肠痧的？”
史胖子一听这话，更加确定了虎鉴堂要干什么。
当初虎鉴堂要他拿医书，他还不知道要干什么呢，后来只听他不断的问关于绞肠痧的事情，就有点明白虎鉴堂想做什么了。
原来虎鉴堂不相信史胖子会给老头子老老实实的治病，就打算自己看医书找方子。
等到虎鉴堂找到药方子，接下来就当场抓药，到时候再拿着药材带着那对老夫妻跑了，这事儿就算完了。
这就是虎鉴堂打得如意算盘，还真是噼里啪啦的响。
“娘的，不能就这么让这小子牵着鼻子走！”史胖子眯着眼睛打着主意暗想道。
就在史胖子在盘算如何糊弄虎鉴堂的时候，虎鉴堂这个时候也说话了。
只见虎鉴堂把那只捏着银针的手，在史胖子的眼睛面前晃了两晃说道：“别耍花样，想欺负我不识字？那我实话告诉你，我还真上过学！如果你想蒙我，随便找篇与绞肠痧无关的文章来骗老子，那你这对招子，就甭想要了。”
虎鉴堂说道这里，还将地上离他最近的几本医书的书名都给叫了出来，第几排，第几个，全都一字不差。
这一手，当场就把史胖子给镇住了，他只得乖乖的说道：“我记得这里面有一篇叫痧胀源流篇，讲的就是怎么治绞肠痧的。”
虎鉴堂让药房伙计当场一页页的给他翻书，等翻到痧胀源流那一篇时，虎鉴堂就念着上面的药方，让药房伙计就地给他抓药，套路跟史胖子想的如出一辙。
很快，药材就被抓齐了，分成了好几副，足够治好那老头子的绞肠痧了。
“干娘，快拿着，这是济世堂药房掌柜接济咱的！”虎鉴堂故意将这话的音量拔高，目的就是要让周围的人全听见。
老太太接过药包，对着那史胖子跪下“砰砰砰”就是几个响头，对史胖子尊敬的不能再尊敬了。
“行了干娘，磕几个就行了，别没完了，人家这么一大家药店，不差你这几服药。”虎鉴堂一看那老太太给史胖子磕头，就觉得心烦意乱。
等到老太太起来后，虎鉴堂又问道：“干娘，你能推得动干爹吗？”
“能，能，俺又不像大户人家的小姐那样裹小脚。”老太太连忙说道。
“嘿嘿，那就好，那就好。”虎鉴堂看起来很高兴的说道：“那你就先把干爹推出城外吧，我过半小时后就来找你，就在城门外那颗老槐树底下等我就行了。”
史胖子一听虎鉴堂这话，心里说着：“哎哟这下可完了，看来真得给他们义诊了。”
史胖子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又是多么抠的一个人，别说白拿了他几副药，就是连他店里伙计的工钱，他也没少克扣算计。
不然济世堂这么一大家药店，他是怎么维持的？就靠着给别人义诊吗？
老太太满心欢喜的就背起那老头子，刚准备往外走，就吓得“啊”的一声，摔了个屁墩儿，连那老头子也滚在了地上。
“我说你慢着点儿啊，怎么还摔了呢？”
虎鉴堂颇为不满的说道，现在可是关键时刻，能别多事儿就别多事儿，不然谁都走不了，真当药房那些伙计是纸糊的？
虎鉴堂扭头顺着老太太摔倒的方向一看，自己当场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心都凉了半截。
只见济世堂的外堂门口，竟然站着一群官差模样的人。
那群官差摸样的人，大概有六七个，他们用棕色的头巾缠着脑袋，身上穿着破旧的号褂，上面还写着“巡检”两字，个个都挎着腰刀，就是个头矮了点儿，看起来也就一米六刚出头的样子。
除此之外，在这群官差模样的人当中，其中有两个人还抬着一杆滑竿，上面坐着一个面白如纸的汉子，这个汉子还一直用手帕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看起来很是虚弱无力。
“王，王巡检！”史胖子看到门口外滑竿上的那个虚弱的汉子后，忙不迭的大喊道：“救我呀王巡检！有人要瞧霸王病啊！”
明清时，凡镇市、关隘要害处俱设巡检司，并招募当地土兵维护治安，而巡检为其主官，官居正九品，归县令管辖。
史胖子的这一声喊，惊动了门口外的那群巡检司的土兵们，只见那群土兵纷纷转过头来，看向了滑竿上那名脸色苍白的汉子，在等他拿主意。
“瞧霸王病？真他娘的稀奇，老子还是第一次听说，都跟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听王巡检一声令下，那群土兵便放下了滑竿，并上来两人，一左一右地搀着王巡检，走进了济世堂的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