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大清特色之官差（一）
那个姓王的巡检也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得了恶疾的样子，但是却要被两个土兵搀着才能走。
五六个土兵就这么搀着王巡检，牛逼哄哄的闯进了济世堂的内堂里，连喝道都省了，周围看热闹的百姓皆是一哄而散。
只见那群土兵架着王巡检，大喇喇地踩在内堂上铺了一地的医书上，这倒让史胖子着实心疼了一把，那可都是用钱买来的呀。
“王巡检，快来救我呀！”史胖子算是豁出去了，扯着嗓子不断地呼救着。
这满地的医书被土兵们踩得脏兮兮的也就算了，要是自己再救不出来，那就真的亏大发了。
虎鉴堂此时心里也发虚的很，他前世是个混混，虽然靠着自己的一身本事熬出头了，坐上了怀化市里一哥的位置，但还是改不了贼怕官的毛病。
刚才还议论纷纷的内堂，此时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周围的人，只要是在外围的，早就跑没影了；在内围出不去的人，也赶紧往后面缩，生怕沾上什么不吉利的东西。
偌大的内堂里，只剩下虎鉴堂环着史胖子的脖子站在内堂中央，那几个土兵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外加已经吓傻了的老太太跟那个昏迷多久的老头子。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虎鉴堂在心里暗自叫苦道。
“快去给老子搬把椅子来。”
王巡检叫了一嗓子，立即就有一个土兵将史胖子用来坐堂问诊的那把官帽椅给搬来了。
不待王巡检坐下，史胖子又是高呼一声道：“王巡检快救我呀，他瞧霸王病，你一定要将他拿下啊！”
“嘿嘿。”王巡检听到史胖子这一声叫喊，不禁冷笑了两声道：“本来今天是找你史掌柜来瞧病的，没想到还赶上了这一出？”
然后那王巡检又用手帕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渍继续说道：“老爷我见过吃霸王餐的，拿了东西不付钱的，还真没见过瞧霸王病的。你说，这满猪圈的白猪里，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头黑猪？”
王巡检的这后半段话是说给虎鉴堂听的，虎鉴堂此时也有点捉摸不透了，看王巡检那架势，好像一点也不着急抓自己，更像是在看热闹。
“嘿，小子，我们老爷问你话呢！”
正当虎鉴堂盯着王巡检发愣的时候，一个土兵陡然来了这么一句话。
“啊？问我？”
“不问你问谁？我们老爷问你，这满是白猪的猪圈里，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头黑猪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知道？”
虎鉴堂明显被搞糊涂了，这群官差脑子没毛病吧？怎么尽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什么黑猪白猪，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几句对话下来，虎鉴堂当时就觉得那群官差的脑子里都有包。
不过，这种感觉也就是一瞬间而已，因为虎鉴堂突然发现这群人都是用一种戏谑玩味的表情在看着他，眼里满是幸灾乐祸的讥笑。
“猪嬲的，他们这是在拐着弯儿的骂我是牲口！”
回过味儿来的虎鉴堂，心里那叫一个气啊，这帮人是在把自己当猴耍啊。
但是当下又不好发作，正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暂时先忍着。
只见虎鉴堂嘻皮笑脸的回答道：“呵呵，大哥说笑了，我又不是猪，我怎么会知道呢？”
“哈哈哈……”
王巡检跟那群土兵们笑了，他们就是喜欢看别人当众出丑的样子，尤其是戏弄即将到手的猎物，玩那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王巡检他们笑，虎鉴堂也跟着一起笑，既然要装孙子，就装得彻底点好了，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很快，笑声就稀稀拉拉的停止了。
只见刚才还一副事不关己的王巡检，当场变脸大喝道：“好你个毛贼！胆儿真他娘的肥！竟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不然的话，别怪老子们的刀枪不长眼！”
话音刚落，王巡检周围那群个头才一米六刚出头的土兵们，一个个都牛逼哄哄的抽出了腰刀，全都虎视眈眈的盯着离他们不远处的虎鉴堂。
王巡检很满意现在的这个效果，他斜着一双三角眼，得意洋洋地问道：“怎么样？是你自己走出来，还是我们帮你啊？”
王巡检盯着虎鉴堂，虎鉴堂也盯着他，俩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对方。
时间一下子就在此时凝聚住了，周围的人连口大气也不敢出。
“哈哈哈！”
不知为何，虎鉴堂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打破了这幅沉寂的场面。
“你笑什么？”王巡检猛地一指虎鉴堂喝道。
“我说这位大哥，你是不是忘了我手上还有人质了？”
虎鉴堂边说着，边用手里的那把剪刀捅了捅史胖子，吓得史胖子叫出了声来。
这剪刀是虎鉴堂刚才趁着周围的人都在笑的时候换的，比银针要有威慑力多了。
“娘的，你敢拒捕？还敢以此来要挟本老爷！”王巡检气得当场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草，他还真忘了这头肥猪掌柜了？难道没看出来我挟持他了？还是天真的以为他一声令下，我就得乖乖投降？做梦呢吧？”
虎鉴堂看着王巡检那群人的眼神都变了，这是什么样的环境，才造就出一群如此自以为是的傻比啊？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惯了吧？难道他们以前抓人都是这么抓的？那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再看那史胖子，被虎鉴堂这么一折腾，更觉得害怕了，双腿不自觉的开始打起了摆子，只听他哆哆嗦嗦的说道：“王巡检啊，你可，你可千万别忘了救我呀，我还不想死呢。”
“娘的，你让老子怎么救？他不放你，老子能有什么办法？”王巡检理直气壮的反问道。
“这……这……”史胖子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子，你最好想清楚了。如果你现在乖乖的放人就擒，兴许还有一条活路，要不然的话……”
王巡检说着，就朝身边的土兵招了招手，得到命令的土兵们，二话不说，一拥而上，就将虎鉴堂给圈了起来。
“别看你小子长得牛高马大的，看样子也有把子力气，但你也就区区一人而已，如何能对付得了我们这么多人？”
王巡检说道这里，便用拿着手帕的那只手指了指虎鉴堂的脑袋道：“这一点，你可要想清楚了。”
“这位大哥，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其实我也不想这样。但也没办法，我干爹病了，总得要治病。但是钱不够，结果这个药铺掌柜狗眼看人低，竟然要我去买砒霜毒死我干爹。我也是被他给逼急了，才干出这种过激的事情来。”虎鉴堂如实的回道。
“哼，老子才不管你那么多！”
王巡检把脸一横道：“这看病给钱是天经地义的事，你没银子那是你的事，关人家药铺史掌柜的什么事？但你瞧霸王病就是不对！竟然还把史掌柜给劫了，真是狗胆包天！”
虎鉴堂一听这话，真是怒火中烧啊，只见他眯起眼睛冷冷地说道：“我说这位大哥，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我们是穷，但是穷人也有尊严！医药费大不了先欠着，后来慢慢补上不行啊？”
“哈哈！你小子给老子在这里谈尊严？你他娘的配吗？也不去找杆秤称称自己有几斤几两，还先欠着？你当这是哪里？这是药铺，没银子治病就滚去乱葬岗等死去！”
王巡检越说越激动，吐沫简直喷了一地，连脸都憋红了，接着，就看那王巡检抚着自己的胸口，不停地呼着气。
待王巡检喘了几口气，感觉好了不少之后，便对虎鉴堂说道：“小子，你们的破事先放一边再说，先让史掌柜给我瞧病。”
“那不行！我要是放了他，你们把我抓起来怎么办？”虎鉴堂也不傻，当场反问道。
“别他娘的给脸不要脸！”王巡检勃然大怒道:“老子能跟你个小毛贼说这么多，已经是够给你脸了，你若再不识好歹，老子就下令当场格杀你！”
“那就来试试！你当老子怕你？大不了谁也别活了！”虎鉴堂一手勒着史胖子的脖子，另一只手也将剪刀挪到了史胖子的脖子根那里，竭斯底里的大吼道。
“不，不，王巡检，你莫激动，千万莫激动啊。”
剑拔弩张的气氛可吓坏了史胖子，只见史胖子胡乱挥舞着双手，竭力制止即将到来的流血事件。
同时心里也在暗自责怪自己嘴贱，当时就该直接撵虎鉴堂他们走就行了，干嘛还要挖苦他们？不然也不会有现在这么一出了。
“喂，这事儿可是你惹出来的，你难道就不想个折？”
不知道什么时候，虎鉴堂悄悄地在史胖子的耳朵边说了这么一番话。
“我能有什么办法？好汉、大爷、英雄，你就放了小的吧，是小的嘴贱在前，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我这一次呗？”史胖子说着软话求饶道。
“现在不是我放不放你的问题，而是我能不能活着出去的问题。我告诉你，这事情是你惹出来的，你要给我想法子平了它，不然到时候真打起来，我绝对会先宰了你！”
虎鉴堂说这话的时候，目露凶光，尤其是最后那句“我绝对会先宰了你”，那可是咬牙切齿说的，由不得让人怀疑它的真实性。
史胖子被虎鉴堂这一番话吓得直打颤，他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只好绞尽脑汁的想办法。
俗话说：急中生智，绝处逢生。
这一着急，还真让史胖子想出了主意来。
只见史胖子冲着王巡检抱了抱拳说道：“王巡检请息怒，患病之时最怕着急上火，唯恐病上加病。在下倒是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定能化解这次恩怨。”
“什么办法？”
虎鉴堂跟王巡检同时异口同声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