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相依
地下洞穴的深处，两道人影相拥而眠。
“不要！”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袁野惊得一下子跳起，这才发现，自己的胸口上搭了一双冰凉的素手。
他和秦语，刚才几乎是脸贴脸靠在一起。更要命的是，因为风穴的突如其来，袁野下意识地抱紧了秦语，所以现在她还像八爪鱼一样吸在自己身上。袁野甚至能感受到秦语皮肤惊人的弹性。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他们的衣服都被蒸干了，更加加重了袁野的感官刺激。
任谁第一次经历这么血脉贲张的画面，都会口干舌燥，不知所措的吧。袁野的鼻中涌出一股热流，很快就被他做贼心虚地抹去了。要知道，黎部落男子婚配的年龄，也只有十五六岁，作为家族继承人可以延长一些。也就是说，袁野已经很接近了。
作为一个正常的血气方刚的男性，袁野起了一点生理反应，是很正常的。尤其是，他还是一个啥都不懂的处男。
“我在瞎想什么，小丫头是我的妹妹啊。”袁野大呼罪过，口中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不如空门谁入空门。”他将秦语小心地从自己身上移开，别过身去，将上唇残留的鼻血擦去，这才恢复正常。他的眼中，重新焕发星辰般璀璨的神采，给人一种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感觉。
只是当他看着秦语，想起刚才的肌肤之亲，虽然口中默念色即是空，但鼻血又不争气地流下来了。
袁野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拜托，袁野，能不能不要那么禽兽。小语现在朝不保夕，生命垂危，你却在想些什么。”
可能是因为风穴的传送，他头痛欲裂，晕乎乎的。可是时间不等人，他确认这个洞穴空荡荡没有危险后，便蹲在秦语身边。
“真没想到，小语脸上的胎记居然是毒疤。”袁野悔之晚矣，“这种毒，应该是私人炼制的，毒性缓慢让人无法察觉。可是如果不靠真气压制的话，常人应该活不过一个月。”也就是说，秦语是在被人下毒不久后，就遇见他们猎队几人的。不然，饥寒交迫，她或许早就死在酒馆里了。
“这种毒还处于试验阶段，不然脸上不会出现毒疤，更加阴煞难防。敢情是有人拿平民试毒，再残忍地抛弃，让她自生自灭。真是好狠的心啊。”袁野有些凝重，才修成毒素沼泽，他也算半个毒师了。看到他的同仁举起屠刀对准无辜的手无寸铁的人，他头发倒竖，愤怒，懊悔。
“我与他们不同，我只杀该杀之人。”袁野决定了，以后毒素沼泽还是少用为妙，免得一个不好，伤及无辜。
他感到无处下手，难怪燕绝影也束手无策。这种毒明显是一位老毒师的杰作，袁野仅看了一本印技的半吊子毒术相形见绌。
“不管怎么样，总得试一试。”袁野玉掌晶莹，两指指纹间微光旋转，指尖一点灵光，朝秦语的颈部点去。
“四相锁，一点江山。”
这是毒素沼泽后半部提到的一种秘术，本来是专门为后期寻找毒种所预备的。所谓天下奇毒，往往初蕴灵识，可能会自主反击毒师的炼化，甚至懂得躲避大能的追捕，遁入崇山，潜入九幽。
四相锁也算是一种没有品阶的封印系诅咒，无法对武者使用，可修至大成就可以锁天局，定地势，让毒种封印在大阵中无处可逃。袁野借四相之威，想把秦语体内的毒逼到一个角落，才能继续下一步。
他无聊的时候纯当消遣，将四相锁，一点江山练过几遍。若非体内神秘的小印加快了他的感悟速度，他现在可是连皮毛都不会。饶是如此，他也不过是将四相中的青龙相演化。
不过鸽卵大的青龙虚像，头似麒麟，身似长蛇，吐云郁气，飞翔八极，变化无尽。
秦语的颈部，青龙相摇头摆尾，头上鹿角灿灿，脸部长须飘飘，与毒疤抗争着。它的品质极高，可袁野的真气提供远远不够，一时间相持不下。
“再这样下去，小语的身体先要受不了折腾了。”说罢，袁野拿出那瓶回气丹药，嚼豆子一般全喂了下去。
轰。得到真气的支持，青龙炯目有神，五爪扫四方，朝毒素反压过去。
令袁野意想不到的是，这种毒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不选择负隅顽抗，往下逃窜，一下子窜到了秦语的肩部。
“这么滑头。”袁野一脸郁闷，他是要救人，可不要反害了人啊。
他抓狂，颤抖的手伸向秦语，缓缓地扯开衣服，顿时香肩半露，白玉色的肌肤让袁野眼花。温泉水华洗凝脂，在湖水中浸泡后，天然去雕饰，不染一点俗气。
噗。袁野鼻下又是两道湿红，他仰面倒吸，感觉自己丢脸丢到家了。
“若是这次能救活丫头，以后再也不碰她了，这是要我命啊。”他两指如遭炮烙，想要缩回，这真实的触感仿佛放大了无数倍。
“色即是空，般若波罗密，诸天佛祖在上，眼前的一切都为外相，复归空无。”袁野青玉指点下，口中歪词不断。青龙有圣兽的威压，加上袁野回气丹滋润的供养，把没有补给的毒素打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袁野不敢停下四相锁。他知道，这还只是第一步。将毒收拢后，让它乖乖离开秦语的身体才是难事。
事与愿违。俗话说狡兔三窟，这毒素比狡兔还贼溜，又不知沿着哪条经脉窜逃，居然又往下移了半分。
这是在玩我吧。袁野只感到脑袋中一道闪电劈过。
“怕什么，又不会死。”褪衣，点穴，袁野做得无比熟练，俗话说事不过三，他这次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一炷香后，那一团绿色的东西终于停在了秦语胸口上方的位置，袁野是惊出一身冷汗，如果再不把握住这次机会的话，毒素再下去，他就要化身****了。
只是，他似乎有点失血过多了。
“别人救人要钱，我救人这是要命啊。”缓解了紧张的情绪，他僵直的手指在秦语雪肤上一划，滴滴血珠渗出。
“额。”秦语不知怎么，好像还有一点意识，嘤叮一声。
“小语有反应了。”袁野明白，他笨拙的救护总算没有白费，眼神一瞥，看到了让他惊心动魄的一幕。
这，这还是秦语吗？
长发披散，素颜雅致下雕刻着清晰的五官，娥眉微蹙，长长的睫毛下美目紧闭，小巧的鼻子下小嘴薄如轻翼。
她安睡在那里，似瑶池仙女误堕凡尘，又似一位睡美人，静待梦醒时分，云鬓间插起钗头凤，谁为她画眉。
说实话，当初叶雨溪的美丽也曾让他失神，可秦语飘然仙姿，初看下去不会让人为之疯狂，可越看越耐味，让人想走近她，读懂她，一亲芳泽，执手共话。
这是一种天然的亲和力，让人没有丝毫亵渎的心思，只想去保护她。
“太美了。”袁野都不禁赞叹，他没有邪念，只是由衷地替秦语感到高兴。这样的小美女，待初长成时，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不知会有多少青年俊彦被勾了魂去，竭力博她一笑，竭力成为她的唯一。
“小丫头，你还真会给人惊讶呢。我怎么总觉得以前在哪里见过你一样。”袁野青玉指不停，青龙盘卧，化为青色大印，一力镇之。
“臣服，或者灭亡。”袁野的指尖逼出一滴鲜血，贴向那团绿色的毒素。
这是诅咒系印师的血，再加上他山河小印的不凡，连玄天碧琼木的小树灵都眼馋，对于这种怪异的毒素更是大补。
指尖伤口迅速愈合，毒体小成后，他的自愈能力也提高了不少。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袁野掏匕毫不留情地朝左手刺去，一时间血花绽开。若不是怕自己后来坚持不住，他还想直接割腕了。
毒素终于禁不住诱惑，它被青龙相折腾得够呛，变成一条绿色的毒蔓，快活地朝着袁野体内奔去，那里将是它爆发的圣地。
袁野的手就像海绵一样，把毒素一吸而尽。秦语的胸口处白皙如玉，不过她双拳攥紧，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毒素把她骨髓中的鲜血都吸食了一部分，她就像患了先天不足之症，抵抗力比初生的婴儿还弱。
但她终于是脱困了，这是袁野冒着生命之危换来的。转嫁寄主后，毒素又在索取生机了，袁野以为他是关门打狗了，其实他放进去了一匹饿狼。
袁野的左臂被抽得皮包骨头，这匹狼宛如入了羊圈，逮到精血就一口吞噬。
“最后的爆发，居然恐怖如斯。”他连蛇心兰都挺过来了，不想终于是撞见盖世奇毒了，袁野敢说，宗阶的肉身都不一定能坚持住。
“臣服，或者灭亡。”袁野仍就是这句话，他自杀式地朝左臂点出九道青龙相，左臂与肩膀近乎脱臼，炸裂得没有一点完肤。
龙隐中轴，宝血泼洒，筑起黄金台，袁野苦心经营防线，试图将毒素活活耗死。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攻防战，袁野的左臂膀就是悲凉的古城池，鲜血淋漓，破败的战旗下，擂木炮石滚滚，十字弩收割生命如草芥，将毒素围得铁桶似的。
袁野推演，以毒体硬抗，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到最后完全是意志的较量。
“我的意志，谁都无法改变。”他看着安详地卧睡的秦语，笑得肌肉抖动，一点也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