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立立规矩
“然儿啊，哀家这些年，身子越发沉了，人老了就不爱动弹了，这都多少年没见到你家这些孩子了。你看看，这个小奶娃，虽然刚刚满月，可是这孩子印堂饱满，眉宇轩昂，想必长大后能成为栋梁之才！”
“太后娘娘谬赞了，但借您吉言，希望这孩子长大后能有些出息。犬子是个有福气的小子，刚生下来能让您这天下间最尊贵的人抱抱。”
“你们家的孩子，哀家可是抱过好几个的。快，倾辰在哪呢？这么多年没见，快让哀家看看这个宝贝的外侄孙女儿。”
一旁的妈妈有眼力见的赶紧抱走了小少爷，这位太后娘娘是要进入正题了啊。
太后娘娘一句话，让几位皇子更加觉得佟倾辰身份的尊贵。相府的嫡长女，四大世家姚家的外孙女，虽说是外孙女，可是听闻，姚家的老夫人对这个外孙女也是当心肝宝贝一样疼爱的。如今，连自己的皇祖母，都对这个佟倾辰如此上心。如果这个丫头能成为自己的妃子，那对自己的地位必然是件锦上添花的事情。就连从未考虑过佟倾辰的皇长子，如今也对这个佟倾辰格外的上起心来。
娶妻娶贤，娶妻娶貌。如果既有美貌，又有助于自己的势力，这样的女子必是天下间不可多得的。
相爷冲着佟倾辰点点头，佟倾辰款款地从自己母亲的身后站了起来，婀娜袅袅地走到众人面前。刚要向皇太后请安，皇太后身边的马姑姑一把就将佟倾辰扶了起来，带到了皇太后身边。
皇太后挽起佟倾辰的小手，仔细地打量着佟倾辰，心中暗暗道，这丫头果然有沉鱼落雁之美，怪不得她家这几个小子都看上了。
“倾辰啊，多年未见，你这丫头出落的如此美貌。哀家在宫中都听说了，你这丫头可是被誉为大周国第一美女啊！”
“倾辰给皇姑奶奶请安了。这都是外人给倾辰的谬赞。倾辰在家中，常常听祖母和母亲说，皇姑奶奶年轻时才是闭月羞花，才情过人呢！倾辰岂敢和姑奶奶媲美。”
“你这个小丫头，小小年纪，如此谦虚有礼，相府的家教果然好！妹妹啊，你家几个孩子教育得好啊！如此出色的孩子，哀家可是要好好地给你挑个好夫君！妹妹，令兰，倾辰这孩子的婚姻大事交给哀家把关，你们俩可信得过啊？”
佟姚氏一听，心中大喜啊，赶紧回复道：”姑姑，您这话说的。倾辰这孩子能被您放在心上，这是她的福气啊，让姑姑您费心了。”
皇太后点点头，再次拍拍佟倾辰的小手，眼中充满了喜爱。
“马姑姑，快给倾辰这孩子支个座，让这孩子挨着哀家坐！”
佟倾辰轻盈地坐到了皇太后的身边，几位皇子心中一下子就明白了，皇奶奶此举这是在告诉他们，佟倾辰这丫头，不是他们几个随意觊觎的。
四皇子轩辕澈脸上依然挂着儒雅的笑容，可是心中不由地一沉。这个佟家看来摆明是要让自己死心啊！他一个四皇子的身份，他们佟家看不上！
好一个相府佟家！
佟非凉坐在大姨娘的身后，冷眼看着这一出戏，看着此刻轩辕澈那依然带笑的脸。想必此刻，他心中早就恨得直发抖了吧！
十年的夫妻情分，她对轩辕澈还是了解的。这个人表面谦卑，可是内心里谁都看不起；这个人表面正气凌然，可是内心里却阴暗卑鄙；这个人表面谦谦公子，可是内心里猜疑嫉妒。
因为，他太渴望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因为，他太渴望天下人的尊重，因为，他太渴望他人的关怀。轩辕澈表面上是光鲜亮丽，人人羡慕的大周国四皇子。可是，一生下来就注定是个悲剧。
轩辕澈出生在一个位卑言轻的昭仪的肚子里，生下来，就因为母亲地位太低，被带到了皇后的寝宫生养长大。直到自己十二岁那年，当年的昭仪，步步高升成为当今的李贤妃。虽然被送回自己母妃的宫中，可是母妃身边早已经有了八皇子，轩辕哲。
轩辕澈的一生，没得到过任何的关爱，如同一个玩偶被踢来踢去。小时候的寄人篱下，身边的人都关心着皇长子。长大后的母妃疏离，所有的关爱又都是在八皇子那里的。所以轩辕澈的内心，仿佛蛀满虫洞的筛子，无法补合。
佟非凉突然发现，上一世，她是多么伟大而又卑微。伟大，她看清了轩辕澈所有的一切，但依然爱他，因为他们有着一样的身世，她以为总有一天自己可以温暖这个男人的心。卑微，她了解他，看透了他，她依然欺骗着自己，她自己给自己编了一个美好的谎言。她骗自己，只要她协助他，扶持他，一心一意对待他，有一天她一定能够得到这颗心。
可惜，一个连自己亲兄弟都能残害的人，一个连自己母妃都能毒害的人，一个连自己的父皇都能算计的人，哪里还有心？
正陷入自己的沉思中的佟非凉，突然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
“妹妹啊，你们家的二姑娘是谁啊？哀家好似都没见过这孩子！也让她出来吧，让哀家见见。”
香彤推了推一旁发呆的佟非凉，佟非凉站起身子，淡定地往大厅中央走去。一旁的佟佳悦嫉妒的眼睛里都要冒火了，什么，一个野种，竟然也能有这样的殊荣！野种！野种！
佟非凉虽然小小的身子，但每走一步都稳若泰山，每走一步都高贵大方。这样的气势，不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能有的，甚至连刚刚的佟倾辰都有些紧张，举止间都有些慌乱。
皇太后微眯着自己那双丹凤眼，心里暗暗吃惊，一个女娃，能有这样的气度，不多见啊！
毕竟佟非凉是做过四王妃，继而做过皇后的人。她曾经在四爷府里，斗过内院，她曾经叱咤过战场，领过战功，她曾经母仪天下，雍容华贵。
她感谢生命中曾经拥有的那个十年，将她锤炼成如今的佟非凉！
佟非凉眼神大方地与皇太后对视着，走到近前，缓缓跪了下来参拜皇太后。
再见故人，感慨万千！
“臣女非凉，参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模一样的语言，只是，隔了十年！
上一世，即将嫁至皇家时，皇太后曾经传过佟非凉入宫。初遇这位皇祖母时，她是世家的嫡女，她是先皇最爱的皇后，她是皇上尊敬的母后。佟非凉从来没见过有那样的女子，那高贵的气质，是自己望尘莫及的，仿佛她一抬手，一跺脚，就能将自己碾碎在脚下。她伏倒在她的脚下，连头都不敢抬过。
“嫁入皇室，从今以后希望你安守本分，辅佐夫君。”冷漠的语气仿佛能把自己吞下。
佟非凉知道，自己在皇太后的眼中，只是一只漏网的鱼儿，无意中游进了皇家的大门。可是为了四爷，她一次又一次地陪伴在皇太后身边。不管言语多么尖酸，不管态度多么的冷漠，用了十年的时间，皇太后是她在宫中最亲的亲人，她也是打心眼爱上这个外表冷漠，内心温柔的老太太。
上一世，在自己生命的最后垂危的时候，也只有她时常来看看自己，开导自己。佟非凉能感受到皇祖母内心的无能为力，能看到皇祖母的日渐憔悴。
此刻，佟非凉那宛若星辰的眼睛温柔地与皇太后对望，她多么想再喊一声皇奶奶啊。
从未见过有哪个孩子，初次见面敢与自己如此坦荡对视的，皇太后不动声色，但心中却对这个佟非凉甚为欣赏。
“你就是佟二姑娘？”不似刚刚对佟倾辰那般的热情，语气冷淡，态度冷漠。甚至连让佟非凉站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一旁本还嫉妒的佟佳悦一下子开心起来，原来这个皇太后是要惩治惩治这野种啊，那敢情好啊！
“回皇太后的话，小女佟非凉，相府二姑娘。”佟非凉声音清脆，态度平和，毫无紧张之色。
连一旁的相爷都有些吃惊，这个印象中唯唯诺诺的二姑娘，怎能有这样的谈吐？不过，今天他可是长了脸，小儿子尚在襁褓，可爱喜人，大女儿高贵温婉，美艳动人，就连这个自己平日里最看不上的二姑娘，也大方得体，细看下，这孩子真是越长越像她生母了。突然，勾动了相爷心中被深埋的一块记忆，有些心痛。
皇太后不出声，也不唤佟非凉起来，就这样看着这个丫头。佟非凉脸上依然带笑，也不唤腿疼，就那样与皇太后对望。整个大厅的气氛有些紧张。
其实，皇太后不光收到了自己这个手帕交挚友的信函。也收到了来自佟家自己母亲的信函。信中，自己的母亲将这个佟非凉的出生，到前几日设计不成的事情原原本本都说了一遍。虽然语气委婉，但是意思就是，这个丫头，让佟姚氏心中很不安，如果顺便就除掉她！
本来，一个小女孩而已。这些年，自己的手早没那么干净，当年，自己在后宫中的手段也不见得磊落。但今天，这个佟非凉却给自己的印象极为深刻，甚至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一直在内心深处暗自权衡着，这个孩子，是留还是除？！
两个女儿，不同的态度。佟非凉心里明白，此刻，皇太后是在给自己立规矩。虽然都是相府佟家的姑娘，但佟倾辰是佟家的嫡女，是姚家的外孙女儿，是颗珍珠，是个宝贝儿。不是自己一个小小庶出可以比拟的。
皇太后此刻仿佛忘记这个跪在面前的小姑娘，开始和一旁的佟老夫人闲聊了起来。皇太后不发话，谁也不敢搀扶佟非凉起身。
也不知过了多久，佟非凉的额头都冒出了几许汗珠。可是脸上依然挂着微笑，眼神依然清澈，没有半点的失礼。仿佛伺候在两位老人家面前，怡然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