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日子难行
佟姚氏和佟倾辰幸灾乐祸地看着跪在那里的佟非凉，她们俩怎能不知，是姚家老夫人给皇太后施加了压力。她们等着看场好戏，就算不能除掉这个佟非凉，今天也要她当众出出丑！佟非凉跪地越久，佟姚氏心中就越开心。这个世上她最见不得两个人好，一个就是大姨娘齐晓冉，一个就是二姑娘佟非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佟非凉的脸上仍然是那样的淡定自若。皇太后心中开始对这个孩子有几分欣赏起来，这样沉得住气的孩子，她没见过几个！
其实这样的苦，和上一世相比，对佟非凉来说简直就不值得一提。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意志力的坚强非凡夫所能理解的。
看着佟非凉的淡定，佟倾辰的心中，越发地觉得这个二妹妹扎眼！但佟倾辰最聪明的地方就是，比她的母亲能忍。既然罚跪这种事情对佟非凉来说不算一种惩罚，那又何必继续下去！
佟倾辰撒娇式地推了推身边的皇太后，手指了指还跪在那里的佟非凉：”皇姑奶奶，您是不是忘了我家二妹妹啦？”
佟倾辰俏皮地看着皇太后，一脸的清纯与善良，貌似十分关心自己的妹妹似的。看在众皇子眼中，仿佛天上善良的仙子一般。善良、美丽、纯洁……所有这些美好的词汇仿佛都可以形容佟倾辰似的。尤其是三皇子，对佟倾辰更加地倾慕。
佟倾辰也感受到一旁那炽烈的眼神，望了过去，一眼就对上了三皇子那倾心的眼神。佟倾辰立刻垂下了脑袋，微露半边侧脸，一脸的娇羞。
大家闺秀！这就是大家闺秀啊！三皇子彻底地拜倒了。
皇太后看了一眼身边的佟倾辰，心中淡淡一笑，不愧是自己母亲满嘴夸奖的孩子。
“哟，看哀家这高兴儿劲儿。和老姐妹聊天，竟忘记了这二姑娘。佟？”皇太后故意问道。
身边的马姑姑立刻走了过去：”太后，这孩子叫佟非凉。”顺手将佟非凉扶了起来。
佟非凉被搀扶起来，但不忘礼数，轻轻一福身子，”多谢太后娘娘，也谢谢这位姑姑。”
马姑姑也愣了一下，这几十年陪伴着皇太后在后宫里，什么样的主子她没见过。小小年纪，性子如此沉着，礼数如此周到，不简单！
“妹妹啊，哀家看这个孩子性子静儿，让她陪哀家去宫中住几日吧！”
大姨娘心中一紧，怎么这是要对非凉动手吗？
佟姚氏如今恨不能拍掌庆贺啊！她这个姑姑，果然聪明！在佟家怎么着，她都是客人，下手太难。可是进了宫，这个佟非凉岂不是如同虾米一般任人拿捏？
佟非凉啊佟非凉，恐怕今日你是有去无回了。佟姚氏一高兴，得意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大姨娘，大姨娘的心中更加的忐忑。她好不容易，重新认识了这个孩子，对这个孩子如今也越发的喜欢了。老天，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吗？不行，她必须想办法！
“既然姐姐不嫌弃这孩子粗手粗脚的，那就带去姐姐宫中住些日子吧，也正好，给这孩子立立规矩，也让这个孩子知道知道什么叫礼数。只是，要劳烦姐姐费心了，这孩子不同宫中的龙子龙女们，怕给您闹笑话，到时候还请您多担待。”
佟老夫人看了一眼佟姚氏，看来这大儿媳妇面子上如今是听话了，可是背地里没少做小动作啊。但是，皇太后都开口了，她又岂有不同意的份儿。她这个高贵的好姐姐啊，从小到大，她被她的身份儿压得喘不过气，如今，依然如此！佟老夫人的心中那份恨意无人察觉。
“这般的人儿，妹妹不用担心。”皇太后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大姨娘。
每当看到大姨娘，皇太后心中多少有些愧疚的。当年她不知道相爷与这个大姨娘青梅竹马，以为自己是给然儿找了一个好妻子。她还记得当年倾盆的大雨，眼前这个弱女子，硬是让自己的哥哥带她进宫，跪在自己的院门口三天三夜。
如今，还清楚地记得大姨娘当年说的那句话：”皇太后，恕臣女直言，您心中有没有一个男子，此生非他不嫁？臣女心中有，我与莫郎生死相许，若此生不嫁给他，臣女请皇太后赐死！”
就这样，相爷新婚的三个月里，皇太后特许，将这个齐晓冉娶进家门，立为大姨娘。为了这事儿，当年她这个侄女儿没少来和自己闹过。
“大姨娘，不知道你可愿意啊？”皇太后问道。
大姨娘抬起头，这么多年，再次看到这位皇太后，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可是如今和当年一样，她心中又有了自己爱的人，想要保护的人。
“既然太后娘娘喜欢非凉，就让她随您进宫几日，也当见识见识了。只不过，太后娘娘容禀，下个月是臣妾母亲的忌日，前几日父亲还托人书信于臣妾，想让今年臣妾可以回家拜祭拜祭。臣妾是想，非凉给臣妾做女儿也这些年了，这孩子人前敬畏，人后孝顺，臣妾已经书信给家父了，今年也带着非凉回去，认认她这个外孙女儿！”
佟姚氏一脸震惊地看向一旁的大姨娘。这个女儿，这是要认了佟非凉啊！
如今大姨娘的娘家齐家，可是京城中响当当的大户，佟非凉正式认了外祖父，那佟非凉这孩子岂是能随意除去的！佟倾辰心中也咯噔了一声，这个佟非凉几时起，也有了这样的身价！
皇太后当然听出了大姨娘的言下之意，笑了笑：”放心吧，到时候一定将这个孩子完好无损地送回佟家！下个月也替哀家向齐总督带个好。”
齐总督，果不其然，几个皇子的眼神中，立刻对这个佟非凉也立刻有了几许不一样的神彩。没想到，相爷的大姨娘竟有这样的身世！
转而，皇太后的语气还是那般冷漠地问道：”佟二丫头，你可愿意随哀家进宫瞧瞧啊？”
哼！除不掉，进宫折腾折腾这丫头也是好的！佟姚氏心中恨恨地想到。
独自坐在皇太后随行的轿撵中，佟非凉静心思索着。
这一世，太过的轨迹已和过去不一样！今日，她那刚刚出世的小弟，应该过不了满月。可能是自己的改变，让某些人顾不上这孩子了。这一世，自己竟这么早就进宫待上一些日子，前路是凶是吉，还不可知。毕竟如今的皇太后，和自己没有任何情分。虽然打内心底里，她倒想侍奉皇奶奶一些日子，毕竟此生她不会再嫁入宫门了，没有机会回报她了。
佟非凉也回想起刚刚自己出门前，佟家那群人每个人脸上不同的神情。大姨娘那满脸的关心，以及和自己的低语，这么多年，自己第一次感受到被一个母亲关怀是个什么感觉，心中竟然涌起了一股暖流。但很快又被她自己压了下去，佟非凉，你一个已死之人，怎么能轻易感动呢？
当然，也有其他佟家人各种嘴脸。夫人那一脸的鄙夷，二姨娘依旧的面无表情，最好笑的就是三姨娘和佟佳悦脸上那既羡慕又憎恨的表情。不过，最让佟非凉心中一惊的，是佟老夫人那一闪而过对皇太后的冷漠之色，印象中，自己这个祖母和皇奶奶之间一向交好，怎么会有那样的神色呢？这个祖母，身后到底有多少个秘密？他们这些子孙对她而言到底又算些什么？仿佛任何人的生死她都没有放在心里，只有利益，只有目的。这个祖母，让人失望，令人心寒。
正想着，轿撵停了下来，皇太后的万寿宫已经到了。
佟非凉下轿撵时，太后早已进入自己的寝宫休顿去了。只留佟非凉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她知道，这是皇太后再给自己下马威，刚刚在佟家，皇太后就让自己跪了一会儿，恐怕入了宫，自己要受的罪不能仅仅那般轻，否则，太后如何和自己的娘家交待呢？一个做过皇后的人，怎么会不懂这些把戏呢？否则刚刚夫人的脸上就不会出现一副看好戏的神色了。
刚刚的罚跪，如今的罚站，皇太后就是要告诉所有宫中的人，她这个佟家二姑娘不是被带到宫中来做客的。宫中里的人一个个都生的是七窍玲珑心，恐怕此刻，不仅这万寿宫中的宫女太监，就是这整个宫中的太监领事，宫女首席，都会明白，她这个相府的二姑娘其实身份卑微。
佟非凉站在木兰树下，不卑不亢，仿佛自己是个过客，只是站在这里赏个景。甚至，那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身旁走过的太监和宫女都有些惊奇，这个看上去仅仅十几岁的女娃，竟这般的沉得住气。
寝宫内，太后用帕子轻轻掩嘴，向金盆中吐出口中的香茶，又接过一旁宫女递上来的热帕子，擦了擦唇瓣。
马姑姑早就拿着用木兰花提炼而成的雪花膏候在一旁，立刻上来给太后娘娘擦拭着。
边细心的伺候着，边和太后汇报着佟非凉的情况。
“还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小丫头。一个丫头片子，到比咱们宫中那几个娘娘还沉着，把这个丫头给哀家唤进来吧！”
佟非凉跟在马姑姑身后，静静地没有声音，只是偶尔抖抖腿，她也是肉长的，这样长时间的跪与站，小腿肚子微微发酸。马姑姑看着这二姑娘的举止，没有半点的抱怨，只是自己抖抖腿，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心里对这孩子叵添了几分好感。
一入万寿宫的前厅，那熟悉的淡淡的沉木香味儿，佟非凉的眼睛有些些泛红，但立刻被自己压了回去。太后娘娘已经换了一身便服，坐在厅堂里的太师椅上。
“臣女非凉拜见太后娘娘。”佟非凉小小的身子再次标标准准地行了大礼，还是那样，太后娘娘不吱声，她也不起来。
“可识得字？”太后娘娘近在眼前，可是那声音冷得仿佛远在天边。
“禀太后娘娘，在家临过几副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