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王妃的进门方式很独物
慕芸姿览看着他的神情,仿佛是在看一张被淋漓表现情绪的调色板,这一刻,殷承尧如此地坦白,像梦幻一般如此难得。
“走!”
好像是被她看透了一样,殷承尧低嗤一声别开眼,手下的人只余几个聪明地并没反抗的得以活下来,他们簇拥着他迅速离了宁王府。
这一场王府血案,仿佛一场幻影般,事后,谁都没提起,仿佛这事从来没发生过。
慕芸姿静静地看着地上的尸体被抬走,血迹被清理干净,宁王的卧寢之门开关过几次,其间王府专用的太医进去过几次,而曾鉴则一直守护在里面。她双手背负在身后,在有限的王府花园中来回走了两遭,刚才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一幕,在她的心中如一张纸揭过,未留余瘐。
只是,这件事情与她会有怎样的关系,宁王以及皇上,接下来会怎样,她是否已经清澈地置身事外了呢?她心中盘算着,宁王成了皇上的眼中钉肉不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成定时炸弹,被炸了都不知道;
身为宁王妃,她自己目前的情况怎能平安。
另外,殷云沂醒过来了,这件事情虽然是喜事,可对她来讲也是件坏事,首先不论怎样,那个太医老头一定会告诉宁王,是自己治愈了他。
而如果被送到居思庵去,她还能设法逃脱;可是陷在这个王府里面,她是插翅也跑不出去,盛黎的存在还被殷云沂给知道了。
她现在是被放进笼子里面的神鸟,想飞也飞不出去,还得陪着宁王一起被皇上报复,到时候死也得跟他死在一块。
慕芸姿余惊不已地看着自己早已经没了痕迹的受伤的手腕,她如今在宁王眼中,可真真成了一个治病的丹药,他啥时候发病,自己就得啥时候献血。
慕芸姿考虑,到底应不应该再在自己血里下点东西,以防万无一失呢?
她不禁想起皇上临近离开时看自己的那一眼,凶狠、复杂、疼痛还有一丝丝的庆幸,难道说皇上对她心存感激?
慕芸姿只觉得眼皮一跳,不由自主地看向房间,这时候曾鉴已经出来,别扭地走到跟前,他梗着脖子犹带着几分不服,赌着气道,“慕芸姿你虽然救了王爷,可是王爷今天所为,你有一半的责任你得负!如果你能准备把王爷救过来,就不会发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有王爷找你,你现在就去!”
慕芸姿横他一眼,她现在连救活殷云沂都觉得后悔了,她怎么会一时冲动办那么傻的事,现在可好,利人不利己了。
她敲敲门,听到里面没声,当即推门进来了,抬眼就看到那太医老头垂手立在一旁,看他一眼,慕芸姿什么都明白了,殷云沂这是要让这老头跟她对药方?
纱帐中看不清楚殷云沂怎样子,慕芸姿走近前躬躬身子,“王爷找芸姿何事?”
“公羊博,你先退下。”纱帐中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这时候那太医老头抱抱拳,默默退下去。
房间里面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了,慕芸姿静静地立着,眼观鼻鼻观心。
燃着香檀的精致壁炉在旁边立着,她偷瞄了一眼,似乎看到香檀马上燃尽的,空气里面干燥焦灼等待的味道,莫名地变得活泼起来。
“王妃进门的方式……很独特。”
冷不丁地传来磁性的低沉,慕芸姿轻咳一声,哈哈一笑,“不小心,不小心而已。以后进王爷的门,一定会先跪拜的。”
真没想到王府里面这么多规矩,改天得找个懂规矩的嬷嬷教教她,省得到时候再被殷云沂给看出点什么来。
“哦?难道王妃现在就不跪拜了么?”
着热的呼吸喷薄在脸上,慕芸姿一抬头就对上不知道何时跑过来的殷云沂,“你?”她愕住,他怎么那么快?刚才他还在榻上啊,这才眨眼的功夫!
“本王在等待着王妃的跪拜。”
殷云沂身材高大挺拔,按现代的高度来换算近一米九,慕芸姿心里面暗暗换算的同时,咽了口水,仅及他肩膀的她,伸老了脖子也不能在高度上将他压倒,只好缩回去,可是气势仍然不见低弱。
慕芸姿只是在想,她该怎么跪拜?就按上次接圣旨的时候那样的拜法吗?
还是直接扑倒在地?古人是用这个方式来申冤的,貌似她这做,似乎不太合适!
她别扭地想着,心中突然冒出一句话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可她也不算男儿了,只是突然下跪,感觉总有些别扭。
“嗯?跪或不跪?”
殷云沂扯动嘴角,俊美至极的脸没有半分欺压之色,可那将要化开的笑容,却带着阴沉压倒之势,慕芸姿矮了半截,急忙收拾自己的胡思乱想,膝盖不由地屈了屈作势要跪——
这男人却得寸进尺,瞪着她,强壮的身躯开始放低,放低,几近将要压在她身上。
“扑嗵!”
慕芸姿闭着眼摔跪在地,下一刻咬牙闷哼从齿缝中溢出来,这地板……太硬,古代人实在太厉害,她的膝盖快摔破了,痛啊。
“起来吧。”
望着她一脸痛苦到滋牙咧嘴的神色,殷云沂这才露出了一抹真正的笑容,心头微思,她,还是很有意思的女子。不负他救了她的手下。
慕芸姿咬着牙,根本就起不来了,很痛,膝盖肯定肿了。
她两手支着地,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抬眼就看到殷云沂在旁边拎着茶杯,眯着眼睛笑,那深处的眸光,未放过她一丝丝的动作,他悠然说道,“王妃师承何人,你今日救了本王,想要什么赏赐?”
慕芸姿瘸着腿挪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喘了口气,心中翻了个白眼道:可不可以后见你不跪?
表面上却一副正经而恭敬的低弱样子,小心而谨慎地回答,“芸姿纯粹无师自通。”
这话立即引来殷云沂一阵轻笑,“原来如此。这么说王妃是天才了?”
慕芸姿慎重地坐直了身子,极其凝理地点了点头,“我爹爹就曾经这样说过,芸姿应该是个天才。”
心里面却道,想查户口,他必须把父亲找着再说。
“看来王妃身上还有很多本王所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本王得好好地向王妃请教。”
殷云沂突然从牙缝里面迸出来的话,着实令慕芸姿蒙了层冷汗。她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到底卖得什么药,既不要她的血,又不说别的事,莫非他对她“师傅”有兴趣?没想到他那么大胃口啊,想弃她而得她“师父”?以为这样,他就不必被毒所折磨了?
殷云沂魅眸紧紧地盯着慕芸姿离去的方向,这时候门被推开,曾鉴默默地站在身边守候着,男人淡声吩咐,“盯紧王妃。”
男人直盯着那道俏影消失无影,这才收回目光。
“王妃也许对王爷您并无恶意……”曾鉴试图解释,他虽然怨恁慕芸姿没有及时把王爷救醒,可她毕竟救了王爷,这是不争的事实。
“可查到慕芸姿的来历了?”殷云沂另道。
“王妃自从来帝都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曾鉴将自己查到的消息告知,“她平时身边只有一个丫环,叫什么芳泌,并没有一块带到帝都来。”
“你派人把芳泌带来,让她来侍候王妃。”想了想殷云沂淡淡地吩咐道。
“王爷也觉得王妃变了?”曾鉴试探地问道。
“嗯,一个大家闺秀,而且还是尚书家的闺秀不可能连跪拜的礼仪都不懂,”殷云沂沉吟一阵,又道,“就连突然下跪的样子了,都显得不仑不类……她的表现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我朝中人,难道她是异域来客?”
殷云沂想到了其他之国,却困惑地没得到满意的答案,就算是异域之地,也不可能不存在跪拜之礼,而慕芸姿所说的“无师自通”更是匪夷所思。
其实他自被她喂下那糊状令人苦涩却带着明显异类味道的药物时,就已经有了些许知觉,只是却还是醒不过来。直到吞下她的药,他才彻底清醒。
那种药物就连见多识广的他,都是闻所未闻。
慕芸姿,你到底是谁?
“王爷,不如让首下把盛黎抓起来,逼问一番?”
殷云沂挥手止住他,“不必,待芳泌来了后,静观其变吧!”
休朝七日之后,殷承尧才渐渐地开始上朝,外界对他的身体健康状况颇多猜测,所有的人都怀疑皇上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可却不见太医有说什么。
上朝后,大臣们都时不时地偷瞧皇上的脸色,看样子似乎没什么,只是削瘦的厉害,于是满朝的保重龙体之声纷纷繁繁地响彻起来,直到摄政王殷云沂喊停,臣子们才不甘不愿地闭了嘴,各地大情小报纷纷压下,全部都转交给摄政王,这才下了朝。
皇帝下朝后,转身去了自己的内宫,而后脚摄政王就跟了来,有臣子想私下觐见皇帝,谈些事情,眼见摄政王去了,个个都退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