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抬起脸来!
慕芸姿仿佛没有看见他的样子般,继续说道,“不知宁王有没将这个消息传扬出去,既然大晋的皇帝不肯救他,那么有没有其他国的皇帝愿意献出自己的血来救他呢?得宁王者,不但功成武略,甚至是大晋最精锐的军队,都掌控在宁王手中。只要宁王一日活着,那些精锐的军队都心系宁王,除非皇上……”
她最后做了一个横割脖颈的表情,“若然做不到,只能将宁王拱手让给别人了。”
殷承尧气愤地攥紧了拳头,无法置信地瞪着慕芸姿,仿佛是要把她给拆吞入腹一部。
从太皇太后那儿回来,他已经下定决定,要看着殷云沂死于非命。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慕芸姿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而她竟然让自己杀了宁王?
明面上他根本不能降罪宁王,尤其是在宁王病重之时;那么暗杀呢?
殷承尧头疼地想着,如今宁王府一副铜墙铁壁的样子,只要一想到此,他顿时气到浑身冒烟!
如今想杀宁王,他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跟宁王耗!保证宁王的秘探不离开帝都,无法取得他国皇帝之血;而且还要保护他国的探子无法入驻帝都,不把血送来;若在平时里,他尚能应付,可是如今,在这多事之秋,他竟然无法保证这一点!
“慕芸姿,算你厉害!”
殷承尧重嗤一声,再也无法自持,甩袖便走。
望着他气急败坏离开的身影,慕芸姿不禁冷笑连连,“小屁孩,想跟老娘斗,你差远了点儿。”
慕芸姿转身把自己摔到榻上,出乎意料地,喝了那杯浓茶之后,她竟然无比地好眠,沾上枕头之后,便睡了过去。
殷承尧回去之后,则是半分睡意也没,好不容易逼自己入眠,又突然听到外面太监的急报声,他窝着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不冷不热地瞄了一眼伊全,把伊全吓得浑身抖了一下,硬着头皮道,“是国子祭,说天牢里面出了事。”
“传。”
殷承尧闷闷地应道,让伊全给自己更衣。
外患未除,内忧更起。
殷承尧听着姜方在的禀报,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天牢闯入了刺客,伤了特使俞封阳,连带着看守的人也死于非命。
这件事情导致俞封阳逃出了生天。
“搜!给朕搜!要把这个俞封阳搜出来!帝都给朕封死,不能让这个俞封阳跑了!”
殷承尧拍案而起,脸上神情阴黑无比,想了下,他转头向姜方在冷声命令道,“查出刺客到底是谁……不,朕要知道刺客背后的主使是谁,这些人,一律严惩不怠!”
姜方在听后大震,皇上终于下定决定惩治这些恶徒了。
殷承尧当即擢升了国子监,命他护卫整个帝都的安全。
连妙彤指尖微颤地捏着手中暗红色的小药丹,面色颤抖,目光复杂。天牢被截,她一度以为这些人是来救自己的,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些人果真是父亲派来的,可是却是来杀俞封阳的。对自己不闻不问。
若非其中的役灵堡主出现,她根本不知道父亲这次调动的人,竟然是役灵堡的人。
这男子自从放了宁王之后,连妙彤就一直没见过他。
这一次看到他,他以半边脸示人,神情阴冷,话依然不多,但态度坚决,将这粒药丹给了自己之后,留下了一句话。
让她也真正成为他的人。
只要她愿意,那么吞下这颗药丹去。
这药丹是做什么用的,连妙彤一点儿都不清楚,甚至是与这男人有过那一次之后,他们之间再没交集,她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如今在她落难之时,他非但不救她,反而给了她一粒药,连妙彤看着这药丹,心中越发地恐惧。对未来的茫然,和对父亲的失望。
那男子告诉她,连璧已经被救出去了,在天牢之中的,不过是个替身。
父亲能将连璧救出去,却独独不愿意救她。
左思右想,连妙彤终是将那药放进了袖中的口袋里面,无论怎样,在皇上没有明令杀她之前,她绝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给未知,绝不会做无把握之事。
帝都一夜之间加密了搜查,到处可见皇上的御林兵,俞封阳孤身一人逃出生天,手上腿上各挨了一记,两处刀口都渗着黑血,他知道里面有毒,做了最急救的点穴护理,吞下平常的药丹之后,他便没使地朝城门逃去。
他乌发垂乱,神情冰森,死死地瞪着前方的未知,整个身被宽大的斗篷罩住,因为天降下了蒙蒙的细雨,他的衣服被打湿,不多久便将里面的殷红浸染,还好是黑衣,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他压低了帽沿,将玉面之前斑驳的创痕掩盖起来,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排查着的小兵们,被贴在城门下面的,关于自己的画像,惟妙惟肖,却被大大地打上了一个叉号,显示是重刑犯的意思。
俞封阳不禁气到发笑,他一国堂堂的特使,在罗象国无人敢说个不字的国师之尊,如今沦落到成为重刑犯,这一切还真是好笑!
他气到浑身哆嗦,身上的斗笠根本遮不住他发冷的身子,竭力忍住不打颤,只是身上的伤口在雨水潮湿的浸濡下,疼得滋辣,外面却硬要表现出毫无受伤的样子。
“喂!轮到你了!”
前面的官兵冲俞封阳招招手,看到这人一身的阴暗冷意,那斗笠也戴得歪斜,看不见下面脸上的神情,只是整个人却散发着令人心生寒意的畏惧之意,这人的气场不凡。
查人的小兵不由对他多看了两眼,同时向身边的人低喃几声,那人退下去后,远远地离开了。
俞封阳多疑地看着那跑远的另一个小兵,心在慢慢地朝下沉,“喂!抬起头来!听到没有!”
小兵虽然没见过逃犯,可也知道逃犯身份不低,气宇不凡,如今看眼前这个形貌遮盖,面貌模糊的男子,就觉得不太对劲,自己上司的官员都没这人身上的挺拔气息,这人肯定有问题。
一把将俞封阳头上的斗笠给卸下来,猛地露出他早被淋湿的头发,一缕一缕地搭拉在脸上,显得狼狈不堪,他低垂着长睫,掩住了目中真正的神情。
“抬起脸来!”小兵厉吼,眼看着后面还有陆陆续续的人,等待着出城时,他语气不禁急戾起来。
俞封阳手放在腰间,大掌上青筋爆起,仿佛是在死死地阻止自己不准动手,他侧脸的咬肌绷紧着,帅气的俊眸仿佛快要凸出来一样,死死地盯着地面,整个人分毫没有动作,仿佛是雨中的一尊雕塑一般。
“怎么回事啊你,快把脸抬起来!”
小兵急了,一巴掌扇过去,掴到了俞封阳的脑门上,使他整个人根本着懵昏了一下,他的身子晃了晃,不稳地一会儿,这才站了住。
突然他按在腰间的手蓦地攥紧,然后一点点地将自己的脸缓缓地抬起来,同时眼角的余光朝着四下掠去,迅速在心中盘算逃跑之法。
“……似乎有点像?”
小兵讶异地看着眼前这张俊逸可却污深中肯綮的男性面孔,惊疑地下了结论,同时让人把画像拿来。
眼看着自己根本就走不掉,俞封阳手起刀落,腰间的软刀蓦地化幻成钢刃,冲着那小兵扬手就是一砍,将人从中间截断,他飞奔进来朝城门外逃去。
“啊,杀人了!抓逃犯啊,逃犯在这儿啊!”
血溅当场,守门的官兵立即把目光瞄准了俞封阳,不顾一切地冲着他围拢而来。
俞封阳提刀,一路杀伐,血眼通红,尸横遍野!
可是向城门涌来的官兵越聚越多,入目之处,竟然连一匹战马都没有,他不禁气结力疲,觉得自己身体的血在越流越少,顺着伤口慢慢地将溢出了身体,他的力量也在不断下降。
可恶!如果这样打下去,他一定会被抓住的!
当即俞封阳甩身往回奔,借着帝都繁华的街头和鳞次栉比的楼宇云聚,身后官兵紧追不舍,他朝前奔去,却见更多的官兵朝他夹击涌来。
怎么会这样?
刚才那个小兵让人去报信了,这才传来了如此多的人!
俞封阳眼前黑了黑,转头朝侧而的羊肠小道躲去,一路飞奔,刀上染血,顺着他滑地时,窜出无尽迸裂的火星。
身后喊杀声震天,俞封阳抬眼望望前面已经是死胡同,顿时力竭!
难道天要亡他,他真要死在这里,客死异乡么?
回头看着马就要杀来的大晋官兵,他再次抱紧了刀,就算是死,也绝不被抓回去。他一堂堂的罗象国国师,有何颜面再以如此挫败的特使之名而回,甚至是被大晋人关进了大牢!
就当俞封阳下定了决心,杀光眼前的大晋兵士之时,突然自天而降一个黑衣人,一把提住他的腰,借着挂在楼宇上的缰绳,身形如燕地带他飞奔而去。
“呀,让他给跑了,快追!”
赶来的士兵一眼,大叫不好。有人已经将这处胡同的楼宇辨认清楚,“这里是宁王府的后墙楼宇之地,我们如何追?”
“那去禀报姜大人!”
走来的小统领,看了一眼面前的高耸孤冷的楼宇,神色阴郁地低声命令道,“尔等先在此监视,若有风吹草动,立即报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