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吃饭也不叫我
他艺高人胆大，飞身就要往楼上窜，哪知道头顶上的窗户处灵光一闪，却是打开得更大缝了，从那儿隐约由风中送来一道幽凉的谈话声，说的具体内容却听不甚清，可是志清却在万千的黑暗天空中，触到了那探出窗子来的一张脸颊，看不出来有怎样的模样，可是他内心却偏偏觉得甚为怪异。
不论怎样，先打下他来。只要拾到一个这荣国府的人，以后便找王妃便有了领路人。
想罢，志清伸手从身后拿出背着的精制的弓箭，平时这箭只是稍作小用，如今派上了用场，自然不能疏忽，为防有变，志清随手将带着的一根银针给刺到了箭身之前，随着内力****而出，即算自己的箭支也许射不准那人，但是银针也会瞬间没入那人的体内。
只不过却不能让他死了，便是了。
志清回手擦了擦银针上面的剧毒，使毒素减轻了一些，暗暗想着，先让他尝尝毒的滋味，到时候自己再去解了。
聂潜心披上夹袄，一手轻轻抚弄着墨缎般的长发，一边享受着夜风的幽凉，转眸有一塔没一搭地与聂梁天说着话，正说到兴处，微微翘动嘴唇而笑，唇瓣上的紫意越发地明显，引得聂梁天心中一阵阵地暗暗担忧。
“哥哥，等你好了，我们便再回到从前的生活，你说好不好？”
他不喜读书，而哥哥却正好喜爱读书。到时候他负责伙食部分，上山坎柴打猎，好让哥哥专心读书。
聂潜心却是失笑，“时间能够倒退么？我们的爹娘都回不来了，我们又怎么可能回到过去？你若是再像从前那般，野性难驯，跑出去打猎便是一日一宿，如今那些役灵堡的属下，可会愿意？还有连大小姐，你不是一直想要娶她回家么？”
“我何时说过娶那妇人？”
聂梁天闻言，脸刷地一下就变了，感觉自己之前挨的那一巴掌，仿佛还在一样，火辣辣地疼痛不已。
“怎又把人说成了妇人？莫非你们吵架了？”聂潜心笑了，眼中带着几分憧憬和喜悦。
“我不屑与妇人计较。”聂梁天哼了一哼，气氛冷了一下，待他意识过来时，旋即又道，“若是连妙彤嚷着要嫁我的话，我大约还会考虑考虑。”
他说罢看向自己的哥哥，以为他会像平时那样，打趣自己一番，可是他却回过头去了，留给自己一头乌油的墨发，仿佛是不愿意再继续进行这个话题一般。
“难道哥哥不想让我成亲？”聂梁天没想到他会不乐意，以前隐隐说起连妙彤的时候，他都是欢欣的，眼中总带着好像看长大成人的孩子一般的欢喜，可是今日，却变了？
聂潜心祭拜完自己的父母，便与慕芸姿一同返回了原来的屋子，本以为他会叫饭吃的，可是却听他突然问道，“慕芸姿，昨夜来救你的人是谁？？”
“可能是蒙泉吧。”
她漫不经心的回答，并没有想太多。
聂潜心听罢，轻吁了口气，偏过头，一边的脸颊莹莹如玉，目光却带着几分惨淡，“若是他死了，你会怎么办？”
怔了下，慕芸姿不禁回看他，暗自在心中猜测他这话的意思，莫非与他刚才的心情有关系。
“你不必多想，直接回答我便是。我又不识得蒙泉。”
“蒙泉死过一次，还好幸运活了过来。那一次，本王妃是心疼死了，因为他是第一次如此憨厚如此真诚待我之人；若是现在，他死的话……”慕芸姿抬眸，看进他清澈如水般剔透无瑕的眸中，平生首次有股愿意吐露心事之感，“也许再没当时的疼了吧。”
声音带着几分哀叹和婉惜，仿佛连她也无法扭转。
“那个蒙泉定然是让你失望了吧。”
聂潜心接道，随手把玩着一只玉盏，微翘起唇瓣，缓缓续道，“大家对失望的人，都会有一种除之欲快之感，你说是吧？”
他并未探索她的内心，反而就着她的话，升起一抹玩味的嘲讽。
慕芸姿听出了味道，紧盯着他，“你是在说自己的父母亲？”
若非如此，又岂会在拜祭完父母亲之后，有这样截然不同的表情。他的话，一定是与他的父母有关系的。
“不该你知道的，便闭上嘴吧。”
聂潜心起身扫了一眼慕芸姿，那样冷漠的目光带着悠远的距离，仿佛是在看天边的一只即将临空掉落的孤雁。
慕芸姿瞬间有种被击中的感觉，为他时而疏离时而亲近的忽冷忽热感。
“你可知我是宁王妃，你的事既然与宁王有关系，便与我有关系。莫非你不这样觉得？”
虽然觉得有些牵强，慕芸姿还是力争辩道。
哪知道聂潜心竟然耿直地摇了摇头，吐出的字眼非常淡泊，“我只是把你看成医者，我的婢子，站在我眼前的女子，其他的……都未曾联想过。若是你想在我面前自居为‘王妃’，那么，你可得准备好承受我全部的恨意。”
声音清清澈澈，仿佛从脚下径直流过的溪水般，那样透明，一眼便能看穿的平静。可是慕芸姿却莫名地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感，能将仇恨埋藏在如此平静的外表之下，这样的恨，该有多深？
“你不想我插手与宁王之间的事情？”虽然感到无力，慕芸姿仍然想试图说服他，这件事情，她必须知道，否则她呆在聂潜心的身边，便没有意义。
至于他的病，她能做的只有控制，至论其他，她绝不会越雷池一步，不论聂梁天会使怎样卑劣的手段。
“你不过是个外人。”
他说罢一甩袖子，转身出了门，留下羽袖间一阵悠长的药香，零落地弥散在鼻端，慕芸姿望着他的背影，目光静极！
他说她是个外人，那么他呢，是内人，局中人？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着聂潜心回来，慕芸姿想着自己要不要出去看看，毕竟聂潜心那身上，就挂着一件长衫子，里面可是空无一物。
这时候由外面走进来一名侍卫，看着一地未及收拾的狼藉，冲着慕芸姿厉令，“大胆贱婢，还不快点收拾干净！”
这一声大吼，把慕芸姿给吓一跳，回过神来时，自己正被指着鼻子痛斥，她整了整神色，极为有礼的微一躬身，吐出清晰的字眼，“大人说得甚话，奴婢并
没有听清楚，还请大人再说一遍。”
那侍卫似乎没料到，一下子摆出柔软姿态的女子，突然会冒出这么一番话来，顿时有些意外，果真按她所说，走近前两步，威严地喝令道，“你去将屋子收拾干净，此等小事还要本侍卫亲劳嘱咐于你，简直可恶……”
慕芸姿直起身子，掏掏耳朵，抬眸看着面前的高大侍卫，在他说话之时，突然一扬手，手腕被死死地抓个正着，她仿佛早有此预料般，扬起笑对上侍卫，娇媚着道，“大人您抓痛人家了呢。”
只见刚才还满面厉色的侍卫，突然软着身子，喝醉了酒般，“呵呵”着撒开了慕芸姿，跳着舞摆弄着粗壮的腰枝，便在整个屋子中舞了起来。
慕芸姿轻蔑地扫他一眼，冷冷一哼，“不过是个小侍卫，还把自己当大爷了，哼！”
她一擦琼鼻，不屑再看，抬步出了去。
廊道非常宽敞，两排屋子非常置立在两边，最顶头转弯之地，便是聂氏夫妇的立牌之地，而这一层便是这座楼的顶层，慕芸姿扫了一眼清冷的廊道，除非聂潜心下楼去了，否则便是这两排屋子其中一间。
他穿是那样少，不可能下楼去的。虽然慕芸姿看着通往楼下的阶梯，非常想试下，可是有第一次未经准许便越界，把手臂给划伤，这一次她再不敢多往外走一步，生怕那如利刃般的“紫外线”把她给横切了。
找聂潜心并不困难，慕芸姿在左首边第二个屋子，通过模糊中的窗纸，隐隐听到了里面那碗筷碰撞的声音。
学人家，拿手指沾着口水，把那窗纸捅个窟窿，看到里面一抹雪色，正笔直着脊背，相当具有公子派头地在执筷吞菜。
慕芸姿心头的火，刷地就蹭了上来！
一脚把门踹开，叉腰站在门口，“聂潜心你吃饭，为什么不叫我！”
被叫名字的人，稳如泰山，完全没有被打扰到的样子。
“我在问你话呢！”慕芸姿冲上前，看到比殷承尧的御案还有金贵夺目几分的大桌案上摆着令人垂涎的满汉全席，顿时火更大了。
这家伙竟然自己躲在这儿吃好的，把她给扔到那个死气沉沉的屋子里，他还真是可恨那！
“以为你有事情做，所以忽略你了，抱歉。”
聂潜心将一根翠绿鲜滑的芹菜夹进口中，慢慢地品出味道来后，才慢吞吞地回道。
“原来是这样啊，以后吃饭，你记得叫上我。”
慕芸姿一屁股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冲侍候在两侧的婢女吩咐，“再添双筷子！”
看着聂潜心吃得如此好，一个人大包大揽了这么许多菜，慕芸姿决定先不跟他计较，把肚子填饱再算账。毕竟她自皇宫出来，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就连在皇宫里面，吃得都不和胃口。在那里要摆王妃架子，一不小心就被那两排侍候着的宫女给嘲笑了去，而且不准自己夹菜。
慕芸姿得花费老鼻子劲，瞪着自己喜欢吃的菜，旁边的大太监仿佛才看到的样子，夹过菜来放到她面前的托盘中，如此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