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萧默送礼
这是他对明月的承诺，若是这一次放弃，那以后就没有什么机会了，萧默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明月在道观之中过一辈子呢。
“九郎，我还是回去吧。”明月看懂了舒解忧的意思，对着萧默缓缓道，萧默拉着她的手却不曾放开。
“来日方长。”沉吟良久，明月才只是这么一句。
萧默眼神黯然，缓缓松开了握住明月的手，看着明月，明月点点头，对着萧默缓缓跪了起来，与舒解忧跪在一处，她不是不想进皇城，这似乎如今时机未到，若是强行与拓跋钰修争锋，只能落得个以卵击石的结果罢了。
明月没有任何的办法，只是听到萧默的话，“等我。”
她会等着萧默的，一直会等着，跃上马，径直的往夕阳之处飞奔而去，乃是东山的方向。
这一场风波就这样过去了，这不过是让萧默更加明白，若是将一切握在手中，就只能够将拓跋钰修的权利压制下去，做一个帝王，要掌握他人生死，才能够随心所欲。
得到了帝王本应该有的权利之后，才能将明月光明正大的带回来，亦或是……才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决定统一天下。
整个东山道观在第二日就知道了这件事情，这是明月始料不及的，那些闲言碎语让明月都是难以抵挡的，每个人看着明月的眼神都那样的相似，明月从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步田地。
“去将整个大殿都擦干净。”那是个不认识的女冠递给她的抹布，早春之时的水还很冰冷，这本不是明月应该做的，可她也知道，修和虽然已经是不对付她了，也必定不会这样简单的放过自己。
明月跪在大理石的地面之上，冰凉的水总是会让明月有种刺骨的感觉，恍若想起那日的夕阳之下，也是如此，萧默站在她的面前，无惧无畏的。
夜色渐渐浓重，烛光摇曳，三清大殿是东山道观的主殿，恢宏壮观自是不必细说，但清洁起来却是要费不少时间，若是平常，十来个人，也得要两三个时辰，而今她们故意要整治明月，这个新近登基的帝王新宠，亦或是……修和观主最厌恶的人。
明月只觉得，夜晚的寒风从殿外挂入，雕花木门开始不停的摇晃，被风刮着的声音，恍若是木门的最后呻吟，明月只怕凭自己一人之力，一个晚上都不见得能将大殿打扫好。
可她会等着萧默的，她答应了萧默，不过多久，她都会等着。
她低着头，在大理石的地面上不停的擦拭，眼前，却出现了一双云锦白靴，正好停在她的面前，她缓缓抬起头，入目的是被烛光掩映的舒解忧，一身白衣，正站在三清神像之前，谪仙模样，恍若初见。
“那日的事情，可怪我？”舒解忧蹲下身子，与明月平视，说的正是早几日在皇城脚下的事情，若不是舒解忧出现，或许，萧默和明月会与拓跋钰修拼死一搏的。
明月摇摇头，还带着些笑容，“若不是你，或许……我和萧默都得死。
”想想那日的情景，明月才知道，自己也太过冲动了，若是她没有退一步，恐怕拓跋钰修是不会这样放过她和萧默的。
萧默对拓跋钰修来说，不过是一个傀儡，若是被拓跋钰修知道了萧默隐忍这么久，知道萧默本身的野心，或许这梁国就将易主了。
舒解忧微微叹气，将明月扶了起来，看着整个宁静的大殿，“明月，回去吧，不要在这儿等着他了。”一侧的木桶内是侧骨的凉水，里头污浊不堪，看着明月的手，早已失去了平日里的肤白如玉，反之越发的粗糙，仿佛已经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明月公主了。
“可这是我最后的念想。”明月并不是心甘情愿的留在道观的，只是因为那么一个承诺，她答应了萧默，就必定不会食言。
回去，明月又能回哪里去呢，周国么？明月一声讽笑，“你分明知道，周国已经不是当初的周国了。”
泶明辅佐的姬子离，已经不是那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三皇子了，而是为了周国复兴而不顾一切的死士，每一步都是为了周国，明月已经回不去了。
“可你觉得，萧默真的能够对付拓跋钰修这只老狐狸吗？”他有些玩笑的味道，言语之中，却是对自己恩师的不敬，但明月知道，舒解忧少有敬佩的人，“老狐狸”这称谓，却是他的褒义。
明月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会的。”她会等，等到那么一天。
“五年，十年，二十年。”舒解忧开着玩笑，却说着最严肃的话来，忽然笑容收敛，顿了顿，“还是一辈子呢？”
舒解忧是为明月好，明月是知道的，舒解忧只是不希望明月在道观过一辈子，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的一片天地，舒解忧不相信萧默，是因为拓跋钰修太过强大，但明月却只是一笑，什么都没有说。
一辈子就一辈子吧，她可以等着。
“执迷不悟。”舒解忧只是放下这么一句话，转眼看着那桶清洁大殿的水，看着明月这脸色越发苍白的样子，“你难道忘了，你是周国的公主吗？”
明月却不语，舒解忧满是无奈，转身离去，明月才喊道，“表哥你不需要管我，我相信命的。”
舒解忧步子一顿，就连自己都笑了，“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不管你的。”舒解忧和明月是亲人，在这乱世之中，只有相互依靠，偌大的梁国，明月所相信的也不过就是萧默，舒解忧和芙蕖，信任太过稀有了吧。
再见不到舒解忧的白衣翩翩，明月伸出手，正好接过自己脸颊滑落的一滴泪，在这冰凉之中带给她一丝温暖，尽管是那么一滴。
数月之后……
梁国都城都在黑夜的静谧之中，一辆挂着黄幔的马车在街道之上飞驰着，整个梁国都城都是宁静的，马车的缰绳被前头的车夫紧紧拽着，在挂在明灯格外耀眼的府邸门前停下。
“吁……”
马车之上径直的走下一个玄衣男子，华美衣衫之上乃是金丝所绣成的彩云，一看便就不是凡品，扬起头来，正看到被明灯照耀之下的牌匾，“拓跋府”正是壮观宏伟，前头的麒麟石像在夜色之下威猛异常，他走上前去，却看到紧紧关闭的大门之外，赫然站着一个人，一袭白衫，格外显眼。
“舒解忧？”他满是诧异，不明白为何舒解忧会在拓跋府之外，恍若正在等着他。
“微臣参见陛下！”自舒解忧被调到京都之后，拓跋钰修便给了他一个京兆府尹的肥缺，在皇城脚下做一个小小的府尹，听起来的确不算什么，但这京都之内，上上下下，他也能说上一句话，加之又是拓跋钰修的学生，无人敢小觑，更是在上任之后的一月之内，就将数年来的公务全数整理妥当。
萧默微微一愣，他是偷偷出宫前来拓跋府的，倒是没有想到会碰到舒解忧，还是在这种情况之下，马车上沉甸甸的箱子被抬了下来，身后的小安子连忙道，“陛下，礼物都准备好了。”
堂堂一国之君却要来给自己的臣子送礼，这本就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情，更何况被舒解忧给撞上了。
舒解忧看着刚刚从马车上抬下来的东西，顿时恍然大悟，看着萧默的几分不自然，却道：“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他沉吟良久，“不如，微臣陪陛下进去吧。”
舒解忧才是刚刚从拓跋钰修那里出来的，真是碰巧了才会遇上萧默，看着萧默这样子，就知道萧默是什么意思了，他倒是没有拦阻，言语之中居然是想要帮萧默。
舒解忧走到门前，铜环敲动，打破这夜间宁静，门房立即就前来开启大门，探出个头来看着舒解忧，满是谄媚笑容，“舒大人可是有什么东西忘了，小人去帮你拿！”
舒解忧却回头，看看了看在台阶之下的萧默，随之道，“去禀告大人，皇上驾到。”
门房顺着舒解忧身后看去，正是双手置于身后的萧默，赫然一种君王之威油然而生，发髻之上，金龙盘旋，在夜间也很夺目，他一下子吓得跪倒在了地上，对着萧默不住的磕头，才连忙往里头跑去，“皇上驾到！”
舒解忧将大门“吱呀”一声推开，对着萧默做出一个“请”的动作，“陛下请。”
拓跋府之内虽然不算是金雕玉砌，但却能算得上雕梁画栋，比之皇宫也不逊色几分，拓跋钰修是三朝元老，本是随着萧邕打下梁国的功臣，所以府邸有这样的规模其实并不奇怪。
穿过花廊，入目的才是拓跋府的花厅，乃是拓跋钰修素来招待客人的地方，画着百花齐放的屏风，放在门槛之处，里头的拓跋钰修才慌忙跑来，才刚刚穿上外袍，就冲匆匆忙忙的前来接驾，正撞上了跨入门槛的萧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