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徐芳仪病危
“陛下大驾光临,臣接驾来迟,惶恐!”拓跋钰修显然没有想到这大晚上的,萧默也会突然来此。
“舅舅说笑了,朕不过是前来看看舅舅,来向舅舅讨杯酒喝。”萧默脸上满是笑容,扶住了想要行礼的拓跋钰修,拍拍他的手背,喊起了许久都没有喊过的称谓。
拓跋钰修倒是不知道萧默不是自家妹子的儿子,更加不知道萧默的母亲正是当初他与拓跋燕合谋想要杀害的宸妃,这乃是皇家秘闻,拓跋钰修也无从得知。
舒解忧站在回廊之上,并没有往里头去,只是看着并不皎洁的月光,颇有些惆怅罢了。
萧默只说自己私驾来此,不过是想和亲人说些知心话,拓跋钰修有三子,除了长子拓跋瑜在边关之外,倒是还有一个未过而立之年的拓跋异,加上一个还未曾加冠的幼子拓跋佑。
拓跋钰修尊萧默的意思,设下酒席,将自己这两个儿子也叫了出来,一同聊聊家常,萧默坐在东面,瞧着花厅之内摆设,轻啜杯中之物,随之一句,“倒是不知道两位表弟如今现供何职?”
拓跋异虽然比萧默大一些,但这么说也并没有什么不对,拓跋钰修不动声色,倒是拓跋异连忙道,“微臣并没有别的什么本事,只是喜欢些诗词歌赋,现在礼部做个主事罢了。”
这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萧默倒是有几分奇怪,怎么拓跋钰修没为自己的儿子找个好官职,但转念想想,若是做的太明显了,只会让拓跋钰修的名声下降,想着拓跋钰修英明一世,却没能够将自己的儿子教好,除了拓跋瑜,恐怕也没有什么拓跋家的人能够承继拓跋钰修的本事了。
至于拓跋佑,自小便体弱多病,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自然是什么官职都没有,萧默眼光放在拓跋钰修那方向,看着楚拓跋钰修的脸色并不好,便道,“我倒看表弟是个可造之材,做个主事未免太屈才了。”他转眸看向拓跋异,“若是表弟喜欢,明日朕就下旨,让表弟做个侍郎可好?”
这一下子倒是不知道官升几级,拓跋异都还没反应过来,萧默又道,“舅舅博学多才,文武双全,想必教出来的孩子也一定不差,拓跋佑,不如你就顶了你二哥的官职,如何?”
拓跋钰修连忙开口道,“陛下不可!”
“有何不可。”萧默倒是还是笑容满面,“朕与舅舅本就是一家人,与两位表弟自然也不分彼此,不过是两个虚职罢了。”萧默随口一说,就许了两个官职,君无戏言,拓跋钰修还想说些什么组织,拓跋异就已经带着拓跋佑跪下谢恩了,山呼万岁的。
萧默亲身俯迎,“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小安子见状,连忙吩咐人将门外的大箱子给抬了进来,打开箱子,里头更是各地进贡的珍宝,特别是其中一株南海珊瑚,更是绝世珍宝,“朕看着舅舅这府上太过简朴,这些东西给舅舅装点装点,舅舅不要嫌弃才是。”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拓跋钰修虽然察觉出了萧默有别的意思,但却不能当面拒绝,加之拓跋异也不是个厉害角色,没看懂自家父亲的脸色,就将这些东西给收了,谢恩倒是快的很。
罢了罢了,拓跋钰修也不再多言。
经过这几件“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之后,再坐下来吃宵夜的时候,就没有刚开始那样的拘谨,拓跋异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心思,拓跋佑虽然年纪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着那些稀世珍宝,自然也是开心。
“想当初,朕三岁才能言语,太医们都说朕是个痴傻孩子呢。”萧默忽然话锋突转,说起了当初的事情,脸上没了笑容,颇有几分感慨的意味。
拓跋钰修才附和道,“皇上洪福齐天,都是那些太医胡说,如今皇上不也聪慧异常。”
萧默才笑容重现,缓缓道,“所谓英雄不问出处,也是如此吧?就像周采女,虽然是父皇的妃嫔,但却未曾受到宠幸,而且素来乖巧……”
“皇上此言差矣!”拓跋钰修猛然截断萧默的话,顿时就明白萧默此来是因为什么,什么一家人,恩赐官职,都只是为了一个周采女,先给个甜头,才好说出条件,这倒是很有一套,拓跋钰修站起身来,“周采女不管多好,也是先皇的妃嫔,臣不知道先帝闺房之事,却也知道那彤史之上,分明是有周采女的名讳。”
萧默脸色立即铁青,却不露寻常,一言不发,当日明月的确曾被召幸,只是他将放置花蕊所绘芙蓉图的立政殿烧个精光,才能让萧邕断了对明月的念想。
“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只需与皇后娘娘龙凤和鸣。”拓跋钰修一板一眼,却还是在为杨皇后说话,萧默将手上的杯盏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倒是吓到了一侧的拓跋佑。
“朕吃好了。”萧默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就往外头而去。
拓跋钰修知晓萧默的意思,看着萧默离去,也不说别的,只道,“皇上慢走!”
萧默只觉得胸中一口怒气无处抒发,快步走出拓跋府,看着身后的小安子,就大吼着,“跟着朕做什么,给朕滚!”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呀!
萧默恨不得现在就将拓跋钰修杀了,为母妃报仇,为自己报仇,但如今他什么都做不了,整个朝堂之上都是拓跋家的心腹,他不过是个傀儡皇帝,只有自己握住权利才能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
萧默很清楚,但却没有这么容易就能够办到的。
拓跋钰修偏过头,看着那颗最耀眼的南海珊瑚,只是一笑,“父亲,你为何不答应皇上的要求呢?”拓跋异小心翼翼的在身边问道,只因他得了好处,才会为萧默说话。
拓跋钰修猛然看向他,那种眼神让拓跋异不寒而栗,“蠢货!”拓跋异步子都往后退了几步,“你以为小皇帝真的是要自己父皇的女人吗?他是要和我对抗,这一战,若是我输了,他以后就会越发嚣张的!”拓跋钰修支持的一直都是杨皇后,就连苏小婉,都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他更加不认同什么周采女。
拓跋钰修现在只是等着杨皇后诞下嫡皇子,他才能拥立为太子。
可拓跋异却一句,“我看皇上,没这么多心眼吧。”
拓跋钰修倒是陷入了沉思,整个梁国都知道昔日的九皇子是个痴傻之人,可拓跋钰修一直都在提防着,萧默能让萧邕将皇位传给他,就必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亦或是,萧默一直都在装傻充愣。
“皇上恐怕是真的喜欢那个女人,绝不是想和老师一争高下的。”舒解忧的声音从屏风之外传来,缓步走来,拓跋钰修看着一身白衣的舒解忧,也知道今夜的事情他已经全部知晓,拓跋钰修很欣赏舒解忧的才华,所以倒是会听他一言。
“此话怎讲?”拓跋钰修满是疑虑。
“若皇上只是想和老师一争高下,亦或是想要从老师手中夺回兵权,也不会这样的以命相拼,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可那日皇城门口,他却护着那个女子,死也不曾撒手。”舒解忧侃侃而道,说的都是最浅显易懂的道理。
“那你觉得,皇上是真的喜欢那个女人?”拓跋钰修根本就不懂得这些感情之事,更不明白自己的妹妹为何一辈子都为萧邕痴心付出,就算是什么也得不到,也不能放弃他,女人与拓跋钰修来讲,并不算是什么。
舒解忧笑道,“皇上自小便痴傻,如今更是如此,这样一个迷恋女色的皇帝,老师何必如何提防,随他心愿就是。”舒解忧顿了顿,又接着道,“老师要的,不就是一个傀儡吗?”
这句话,乃是大逆不道……拓跋钰修却沉吟了许久,他应该去见一见那个让皇帝思之成狂的女子了。
萧默次日没有临朝,说是感染了风寒,拓跋钰修站在玉阶之下,看着那空荡荡的龙椅,在白日里也很是显眼,忽然一笑,有几分嘲讽,新进成为礼部侍郎的拓跋异却在一侧说着些闲话。
无非是皇帝不临朝,是因为想女人,那女人还是先皇的采女,文武百官都在私下里说着萧默的不成材,说着萧默这皇帝的昏庸,更有几个老臣大喊着周采女必定是“妲己褒姒”之流。
而远在东山道观的明月却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笼罩着道观的,却是死亡,昔日宠冠六宫的徐芳仪病重,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明月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知道是喜是忧,徐芳仪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尽管她曾想要过明月的命。
病入膏肓的徐芳仪早已没了当初明月初见的绝代芳华,萧邕驾崩的那一日就带走了她的所有,见到明月的那一刻,她的眼眸划过波澜,却只是一瞬,看着明月,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