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和林海峰终于开始了一次即定中的旅程,从与他相识以来还是第一次。从机场大巴下来之后,我们先到了他预定的酒店。到了那里之后,我忽然觉得林海峰真是太浪费了,虽然说没有大城市的酒店那么好,但这个酒店,也不亚于四星级了吧,应该是这里最好的酒店了。
看着林海峰在酒店前台咨询信息的样子,我忽然有一种感觉,他根本就不像公司的经理。之前我已经说过,那家公司规模并不是很大,这也就决定了公司整体的工资水平。虽然说是经理,但工资也不会高得太过于离谱吧。可是林海峰呢?开着名车来上班,身上穿的用的,基本上都是名牌。还有看他出手阔绰,完全不把钱当回事,这样的人,会是一家普通小型公司的经理吗?还有林海峰的脾气,和翼那么像。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完全就不是普通人应该有的。
“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才发现原来林海峰已经从前台走到我身边了,我摇摇头说道:“没有什么啦,只是坐车坐久了不太舒服而已。”
“那正好,回去好好休息吧。”林海峰递给我一把钥匙。“这是你房间的钥匙,别弄丢了。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有事的话可以随时过来找我。”
我接过钥匙,说:“嗯,我知道了。”跟着翼上楼,到了之后,约好了一起吃午饭的时间,我们便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还好以前大场面见得还算多,不然我肯定会像个乡巴佬进城似的打量这个酒店的,还有我的房间,确实很不错,面积很大,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只是出差而已,有必要花那么多钱住在这里吗?一个星期七天,而且还是两个人。这些费用,全是公司给报销吗?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以后还要出差的话,大家不都应该抢着要去吗?
我把行李放好,然后去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觉得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虽然只是四个小时的动车,还有一个半小时的大巴,但因为太久没有出过远门了,所以还是觉得很疲惫,加之昨晚又折腾了一宿。躺在床上,觉得好舒服,被子还有一股清醒的味道。不知不觉,我竟然睡着了。
等我醒过来,看了看时间,天哪,距离我和林海峰约好的时间已经晚了一个小时了,我顿时从床上跳了下来,随便洗了个脸,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拿着钥匙就冲出了房间。到了林海峰的房门口,我调整了下呼吸,然后敲门。
敲了两下之后,林海峰从里面把门打开,他看见我,一脸平静,说:“你睡醒了?”他穿着白色的浴袍,身上散发出沐浴液的香味。
“啊?那个,你怎么知道,我……”竟然没有发脾气,好像还很理所当然的,更重要的是知道我在睡觉,这个也太……
林海峰得意地说道:“我当然知道,我来敲你的门,你没有反应,我就想,应该是睡着了。以前我出差也经常这样,路上太累了,到了酒店,本来只想休息一下,没想到就睡着了。等你习惯了,就不会了。”
原来是这样,林海峰把自己说得好像经验有多丰富似的,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我不能真的说出来反驳他,只能傻傻地笑笑。
“饿了吧,我们去吃点东西。”林海峰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说完之后,他走进去,没有关门。
既然让我在这里等,我当然不能擅自闯进去,万一惹林海峰不高兴怎么办,好不容易才觉得他心情好像还不错,我可不想破坏了这个氛围,所以还是乖乖在门口等着吧。本来还以为要等很久,没想到不过十分钟的样子,林海峰就出来了。他顿时像变了个人似的,西装,领带,皮鞋,手表,还有帅气的发型,速度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
“走吧。”林海峰说着把门关上了。
这个酒店是有餐厅的,林海峰轻车熟路地把我带到餐厅里,问我:“吃点什么?”
“随便吧,清淡点的就好。”
吃午饭已经是下午的两点二十了。本来不应该要这么久的,可林海峰非要喝红酒,还非得要我陪着一起喝,并且解释这是他一直的习惯。既然是习惯,我拒绝不了,只能跟着喝了一些。而这样一来,就更加确定了我的猜想,有哪个人吃饭就要喝红酒的呢?除非是生在富豪人家的孩子,从小耳濡目染,被那种气氛给熏陶了,才会养成这样的习惯。
吃过饭,林海峰再次问道:“还需要休息吗?”
“不用了,已经睡得够多了。”火车上睡了三个小时,在酒店里又睡了将近两个小时,如果还睡的话,那我就真的变成猪了。
得到我的回答之后,林海峰充满斗志地说道:“那好,我们下午就去李家村,先什么都不做,过去看看情况,具体要怎办,晚上回来再讨论,制定好计划,明天正式开始。”
如果说坐动车和大巴的话,相对来说只是时间久一点,可是,从这里坐中巴到李家村,那完全就是一种折磨了,坑坑洼洼的不成路的公路让整辆车都成了一个巨型的摇篮,左右摇摆得厉害,还时不时震得人头往上下左右横冲直撞。这么折腾着,我甚至晕车了,胃里翻滚得厉害,头晕晕乎乎的,快要炸开了。
林海峰似乎也不好受,他闭上眼睛,一脸痛苦。但相对于我而言会好很多,毕竟男性的免疫力要比女性好一些吧。
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之后,我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林海峰不得不搀着我下车,一下车,我就再也忍不住,左右也没有找到垃圾桶之类的东西,于是蹲在路边狂吐了起来。好难受,吐完之后,感觉整个身体都虚脱了。若不是林海峰一直扶着我,我想,我真的要摔在地上了。
“晕车晕得这么厉害,你还能走路吗?”
“我当然可以,没事的。”我虚弱地说道。当然不能说不能走,不然林海峰又会说我是一个没有能力的员工,我可不想回去之后就卷铺盖走人。
“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都说了我没事的。”我打断林海峰的话,用最大的力气吼着,但声音还是有气无力。为了证明自己很好,我甩开林海峰的手,自己站着,说:“现在要怎么做?”
林海峰无奈地摇摇头,但也没有再反对我了。“我们先去看看他们的种植区。”
说实话,这里还真的是满目疮痍啊,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道路是铺满石子的、两边还长满了野草的小道,破旧古老的房子散落在各个地方,完全不似大城市里那么拥挤,还有狗吠声。路上偶尔出现几个打闹的小孩子,脸上挂着青色的鼻涕,衣服上全是黑色的污垢,但脸上依然笑靥如花。没有几个成年人,因此这个时候,都在忙吧。只有老人们聚在一起,说着话,做些简单的手工。
忽然觉得好熟悉,嗓子酸酸的,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以前曾经那么厌恶的气息,在此刻闻起来,是那么亲切,一下子就回到了童年。记忆力,虽然有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是,也仍然有美好的回忆存在。
“怎么了?”林海峰看着我,一脸不解。
他当然不能明白了,因为他从来没有在这样的地方待过,所以永远不会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忽然就明白了一句诗,“近乡情更怯。”只不过,这不是我的故乡,这是流颜的家,这里有她的气息,有她的味道。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没什么啊,就是觉得,这里挺荒凉的,是吧。对了,你知道种植区在哪吗?我们要怎么去啊?”
“地方就这么大,我们先随便走走,没有房子的地方应该就是了。得抓紧时间,现在就已经三点多了,五点最后一班车,我们要赶到回去的车。”
果然如林海峰所说的,地方就这么大,要找到一片种植区那简直太容易了。我们俩不过才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大片大片的植物,还有很多地方是空着的,应该是没有什么好种的了吧,挺浪费的这样空着。说不定,林海峰来这里投资建厂的决定真的是挺正确的,一来可以减少运费投资,成本什么的都可以大大降低,而且也能够给当地的人带来可观的收益,这对双方而言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看过之后,还有时间,我和林海峰便坐在一处比较高的田埂上,清风吹着我们,很舒适。觉得很安静,没有杂念,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难怪,流颜会那么出色那么优秀,在这里,她一定是无忧无虑地成长着、生活着。
“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林海峰看着前方问我。
“什么?”
“你来这里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刚刚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不安,我不知道为什么林海峰会这么说,难道他知道些什么吗?我不敢确定,所以也不敢轻易回答。
“不想说吗?”
“我……没有什么啊,就是来工作的。”我说话都有些颤抖了。
“和我说实话那么难吗?”林海峰叹口气。“我们回去吧。”
要来来回回地跑真的挺辛苦的,就只是第一个下午,回到酒店后都有一种虚脱的感觉。虽然没有做什么,只不过来回的路程太难受了,那样的路,对于坐车而言简直就是一种折磨,还不如走路呢。
回到酒店后,我和林海峰没有说什么,我也没有吃晚餐,晕车太厉害了,所以说想要回房间休息,林海峰也没有说什么。大概是有点尴尬吧,他问我真正的目的,而我却有意地避开了。我不知道林海峰是怎么看出来我别有用心的,但不管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我都不能说。还是先好好休息吧,不然明天真的会很累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来了,把该要用的东西全部都准备好,等着林海峰。但是,差不多等到将近八点,林海峰还是没有出来,这不太正常啊,他是一个那么有是时间观念的人,怎么可能自己反而迟到呢?不是说好了七点出发的吗?可现在已经晚了整整一个小时了,换做是平常的林海峰,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我有点犹豫,要不要去叫林海峰呢?作为下属,去催经理似乎有点不太好,可是,这毕竟是工作,不是出来玩儿的,每一分钟都得好好地利用才行吧。更何况,我想早点把调查做完,这样才能够有足够多的时间来寻访流颜的下落。
所以,还是得去找林海峰呀。犹豫了一会儿,我终于走到林海峰的房间门前,敲了敲门,可一直没有人理。难道林海峰不在里面吗?不可能,一大早,他一个人能去哪呢?又没有什么可以观赏的地方,所以不会是散步去了。那会去哪里呢?我又敲了一阵门,但还是没有人来开,我等了一会儿,看来是真的没有人,我转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忽然背后传来了开门声,果然还是在房间里啊,竟然这么久都不开门,以为自己是经理就有多了不起了吗?还摆起谱来,让别人等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吗?我准过身刚想要发脾气,却发现林海峰一脸憔悴,头发蓬松,有气无力都靠在门框上,看着我的眼神都是没有焦点的。我立即就把想要说的话咽下去了,问道:“你怎么了……”
“我……”话还没有说出口,林海峰忽然就随着门框往下滑,然后顺势倒在了地上。
我顿时惊呆了,然后快走两步,走到了林海峰的身边,蹲了下来,焦急地摇晃着他的胳膊,“你怎么了?快醒醒啊,经理,林海峰--说话啊!”可是,无论我怎么叫喊,林海峰都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双眼紧闭,好像已经失去意识了。医院,对,我应该送林海峰去医院,我立即叫道:“快来人啊,服务生……”
十五分钟后,林海峰被送进当地最大的医院,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急救,林海峰终于被推出了急救室。我看着还输着液的林海峰,跟着医生的背后,询问着情况。医生说是因为水土不服引起的发烧,还有急性的肠胃炎。之所以会出现昏迷不醒的状况,可能是高烧不退,又没有及时治疗。
高烧不退吗?林海峰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呢?他竟然一声都不吭,一直扛着吗?有必要非得做到这样吗?就算工作再怎么拼命,也不能置自己的身体不顾啊。既然是昨晚开始发烧的,那个时候看的话,不就不会这么严重了吗?这个男人真是让我无话可说了,非得把自己逼入绝境才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