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北极星
风影无意识地用汤匙捣着玻璃高脚杯里的冰淇淋球，咖啡色与奶黄色逐渐溶在一起。
“喂！你在发什么呆啊？你也一样！”晴季看看风影又看理香，“不愧是姊妹，连发呆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结衣眯起眼，露出笑容，“该不会你们两个对武长……？”
“怎么可能！？别乱说！”风影反驳。
“站在朋友的立场我得警告你们，他不是个认真谈恋爱的好对象，若只是想玩玩的话倒还可以。”
“就跟你说没这回事了。”风影转头，“对不对，理香？”
“呃、嗯，当然哪。”
暑假来临，风影决定暂时好好休息几天放松一下。她花了整个早上逛过黑庄的前后院，下午则待在别墅二楼看书报、听音乐消磨时间。原本计划是要悠间度过一天的，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
“怎么回事……”风影在半梦半醒间觉得附近好像有人在大吼大叫，她渐渐醒过来。
“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这是阿乐的声音。
过了一会，武长的声音才回应他，“难不成你有解决办法？如果有拜托通知我一声，我很需要。”后一句话不脱嘲讽。
正当风影奇怪他们怎么会跑到她房间吵架，突然领悟到这里是二楼的酒吧间。因为她间来无事到处逛了逛，一不小心躺在这张又大又舒适的沙发上就睡着了。听起来阿乐他们在房间另一头吧台处，并未发现被房内家俱挡住的她也在这里。
“所以你现在是打算不管了！？”阿乐激动地说，风影还是头一次听见他这么说话。
“你以为我有选择？”武长的声音很紧绷，听来是在极力控制自己。
此时已经完全清醒的风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下子不是变成自己在偷听吗？而且还是个非比寻常的场面，武长和阿乐会这样子吵架她是想也没想过。现在该怎么办？难不成要继续装睡？还是假装刚醒过来比较好？
就在风影犹豫的时候，地板上“卡！”的一声碰撞吓了她一跳。原来是她睡前放在沙发上的手机掉到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声响。
“谁？”武长喊道。风影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当场被活逮的现行犯。
“是我……”她坐起身，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我不小心在这里睡着了……”
风影望过去，他们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而武长脸色相当沉重。
“对不起，我马上出去！”她不晓得为什么明明自己也没做错事却有很重的歉疚感。拿起披在身上的外套、捡起手机，风影小心地站起身。
“无论你听到什么，”武长看了她一眼，语气冰冷，“最好一个字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她看向面无表情的武长，阿乐则是转过头回避她的目光。
他们的态度让风影语气不自觉变得强硬，“我可不是自愿听你们谈话，不管你们到底是谈了什么。”
“……我了解，只是这种时间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武长冰冷地说。
“因为放暑假了。”
“放暑假了？”他以受不了的口吻重复道。“真教人羡慕。”
风影瞬间被激起战意，“你打算跟我吵架是吗？”
“武长，够了。”阿乐似乎低声劝了一句。
他撇开头似乎是不想再看见她。
“算了，你走吧。以后别再无声无息冒出来，会让人很不愉快。”
风影气得几乎想将手机摔到地上，想想还是作罢。她抑住自己的怒气、快步走出酒吧间。
接下来在黑庄的日子突然变得有点不好过。因为桐山俊二的事已经好一阵子没和玄好好说过话，几乎是在赌气般两人都不愿意理对方。而武长对她的态度变得相当冷淡，阿乐则是有意无意回避着她。总之不知为何，三个人全变得怪里怪气，让风影有种瞬间变成外人的感觉。
自己在这里本来就是外人啊，风影心想。只不过为什么之前都没有这种感觉呢？
因为除了玄与和姬时晴时阴的态度之外，其它人对于她和理香都相当亲切，不只视她们为“赤羽朝香的女儿”，而更像是……真正的一家人。
自己是不是因此得意忘形了？
──我知道我所认识的他们，只不过像是……一颗有着许多切面的矿石，其中的一面罢了。每个人都是这样的。
这就是武长和阿乐的另外一面。除了和颜悦色的态度，他们同样会有冷酷、难以接近的时候。这种事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也许从现在开始要学着接受被这么对待。
“──姐、小姐？”
风影吓得从扶手椅上跳起来，回头一看是久让总管。
“抱歉，惊扰你了。念书之馀也要好好休息才行。”他将一盘茶点放到她摆着教科书的圆桌上，“请坐。”
“谢谢。”风影坐下，望着动作总是一丝不苟的久让总管，迟疑问道，“……久让爷，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家里……怪怪的？武长阿乐似乎也一样……还是说其实这样是正常的？”
久让对她模棱两可的问题报以微笑，“你这么觉得？”
“呃……”风影用手指玩弄着自己的马尾，“有点啦。”
“你想改变现在这种局面吗？”
“也不是改变……如果是正常的话那就算了，不过可以的话，我当然希望他们……哎，不管发生什么事总是要说开来才能解决嘛。”
“你很有行动力。”久让唇上花白的髭须扬起，“其实这种状况是好的，你知道，人只会对于亲密熟悉的人展现自己真实的一面，不管是发脾气、说重话等等。这代表他们愿意让你更加接近了解。是吧？”
“……我倒觉得我们之间有很大的隔阂。”风影有些泄气地说。
“问题在于他们忘记了好好看看在身旁的人，而被外在的假象迷惑了。最重要的一定是身边的事物才对。”
“？”
“不过要解决问题，还是得从根本处着手。”
“根本？”
“你观察过星空吗？”久让突然这么问道。
风影点点头。
“你知不知道帝王之星是哪一颗？”
“是北极星？”
“为什么？”
“……因为所有的星星都围绕着它在旋转运行？”
“是的，因此当你试着推论解析群星的轨迹时，请别忘了先确认北极星的位置。”
风影不知该作何反应。
久让看她脸上的表情，笑了笑，“明天武长少爷休假，你知道吗？”
“休假？那个工作狂他会休假？”
“是啊，不过这也许是个好时机。如果你明天能拨个电话给他，或许他会愿意告诉你什么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