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刀光血影(2)
李恪飞身追了出去,一起一落,李恪从宫门外拎回一个吓呆了的侍女,正是珍珠。珍珠见春盈道:“春盈,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奴才,枉费韦妃娘娘那么倚重你。”杨长史出手按住她肩膀的痛穴:“还敢嘴硬。”珍珠龇牙咧嘴痛呼出声:“别,别打。”
春盈见珍珠被抓回,没有走露风声,忙道:“王爷,长史。萧婕妤小产了,武才人被诬陷关押在掖庭大狱,恐韦娘娘私自加害。”
火光之中,杨妃缓缓而出:“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秋风扫落叶,甘露殿外凉风习习,杨妃带着丫鬟正等着求见李世民。阵阵秋风袭来,丫鬟不禁打了个寒战,而孱弱的杨妃神情焦急,额头汗星点点,莲步轻移,行至甘露殿门前,几个侍卫在门口一挡。
杨妃很少动怒,这次却急了起来:“怎么,本宫你们也敢拦?王德呢,叫王公公出来见我。”当值的公公赶忙走来:“杨妃娘娘息怒,借一步说话。”
杨妃狐疑地与他走到一边:“娘娘你有所不知,万岁爷半夜回宫,怒气冲冲,一夜未眠。今晨四更起,就换上戎装,带了程统领和羽林军出宫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杨妃警觉的:“什么?回宫又出去了,出什么大事了。”公公凑过来:“听说是东宫……具体的奴才也不知。总之,娘娘这有再大的事情,也得等陛下回宫再说,娘娘请回吧。”杨妃面色一凛:“东宫……”
这公公抬头出言招呼:“怎么韦娘娘也有事来找陛下?”杨妃回头只见韦妃气势嚣张远远地走过来。杨妃赶紧小步迎上:“给韦姐姐请安。”韦妃狐疑的:“怎么?妹妹常日养病,今日怎么有空一早来甘露宫面圣。”
杨妃微微一笑:“哦,是这样,臣妾想着,陛下在道观连日吃斋,想必早就腻烦了,今日早起便差人做了些陛下爱吃的肉脯羹汤给陛下送过来。”韦妃语气有疑:“是吗?”杨妃赶紧示意丫鬟将食盒打开,韦妃一看之下,果然是喷香的饭菜。
“妹妹果然有心,陛下昨晚才回来,今早就能吃到妹妹的心意。怎么,不进去么?”韦妃讥讽道。
杨妃不语尴尬笑笑。公公又禀:“贵妃娘娘,陛下昨晚没停点又出宫去了,这会还没有回来。”韦妃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啊?是么,我这有急事禀报陛下,怎么办。”杨妃却道:“陛下既然没回来,韦姐姐,臣妾这就告退了。”韦妃点头。
杨妃浅笑:“公公,这饭菜就赏了值勤的各位吧。”公公接过食盒:“谢娘娘赏赐。”
杨妃回到贤灵宫,杨长史急忙迎上来,杨妃摇摇头。杨长史一边扶杨妃回内堂,一边汇报:“依您的意思,殿下悄悄将春盈和珍珠送回乾祥宫了。娘娘可以放心,珍珠还有个妹妹在浣衣局当差,已经圈了起来,料她也不敢造次。”
杨妃满面忧惧:“也只有这样了,避免打草惊蛇。”杨长史:“还有,为了保险,我点了珍珠的痛穴,每三个时辰就会发作一次,必须得我来解……”
杨妃手捻念珠摇头,:“造孽啊……”“为了封她的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说罢扶杨妃入殿。
杨妃娘娘显是着了风,不停的咳嗽起来。杨长史忧心忡忡:“这刚好没几天,怎么又……”杨妃孱弱得摆摆手帕:“不碍事。只是陛下归期不明,不知道武才人在里面熬不熬得住。”杨长史:“珍珠供出了武才人关在西宫掖庭大狱,吴王殿下通知了晋王,已经想办法去探监了。”
“什么?”杨妃闻言有些急了,“恪儿也真冲动,什么状况都没搞清楚,又把治儿个孩子扯进来做什么。还有,王德公公一直在陛下跟前伺候,掖庭那边全是内内侍监的陈公公把持,小孩子硬闯能讨得了什么好,小心惊动了韦妃,先下手为强。”说罢杨妃急的一阵咳嗽。
杨长史忙帮她捶背:“这,奴婢也没想那么多,怎么办啊。殿下这会没回来,想必也是跟去了。”杨妃听闻旋即颤颤巍巍从怀中掏出自己的通关金牌,交与杨长史:“青玄,快,拿着本宫的令牌去趟掖庭,拦住小的,也拦住恪儿。无论如何也要在武才人那安插几个咱们自己的人手监管。私闯大狱,罪过不小。以后若是陛下怪罪下来,本宫只好一个人抗了。”
“娘娘,这……”杨长史深知动用令牌兹事体大,一时犹豫起来。“快去吧。”杨妃不容置喙。杨长史只好得令而出,小宫女赶紧扶着杨妃坐上折叠胡床。杨妃满面焦虑,心烦不已。
杨长史匆匆赶到掖庭狱,却见李治正与掖庭令等众公公僵持不下:“你快点让开,也不掂量掂量我的身份。案还没有查清,你们凭什么将武才人下狱。”
掖庭令:“殿下,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只是裘公公带着韦贵妃的手谕,不许任何人探监,小人不便多问,只好从命。”说罢趁他不注意,给身边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恰好此时李恪也赶到,与杨长史同入。李恪高举杨妃令牌:“吴王在此,杨妃令牌在此,都给我闪开,本王要亲自提审犯妇武媚娘。”掖庭令一见李恪来势汹汹,又手持杨妃令牌,只好让开。
掖庭令带着三位左绕右绕,过了几道狱门,才来到关押武媚娘的牢房前。
掖庭令示意:“殿下,就是这间。”几人快步上前。牢门乃精铁铸造,上有大锁、铁链。李恪命令掖庭令:“快点开门。”口中焦急呼道:“武才人,武才人!”
媚娘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披头散发。李治声音传入:“武才人,你还好么?”
掖庭令磨磨蹭蹭掏钥匙,牢房门被砸的铛铛响。裘公公手中捏着一块金锭子,右手扯开武媚娘的嘴,左手就要把金锭子往她嘴里塞,试图杀人灭口。
武媚娘使劲躲避,发出微弱的一句:“救命……”
就又被裘公公掐住了脖子,眼看就要将金子生吞下去。
只听“哐当”一声,房门被李恪、杨长史合力撞开,几人冲了进来。
李恪见状怒喝道:“大胆狗奴才!吃了豹子胆,敢动私刑害人!”一脚将裘公公踢开。裘公公从地上滚爬起来,手举状子:“韦妃手谕,人犯武媚娘证据确凿,已然认罪伏法,即刻处死。吴王殿下你要抗旨么?”
李治上去夺下状纸一撕两半:“你们动用私刑、屈打成招,只当我们是傻子不成?若是处死,为何不光明正大,反而用逼人吞金这样阴损的招数。”李恪拦住心急如焚的李治:“九弟,不必与他理论,我们若不到场,不出一时三刻,恐怕武才人就是畏罪自杀一条路了。”
掖庭令带众狱卒掏出刀枪,几个兵卒欲拔刀相向。杨长史掏出一把匕首,抵住裘公公的脖颈:“吴王、晋王在此!你们要造反啊!”这说法倒也机智。
一时众人形成对峙之势。
陈公公带人入:“好了好了,都退下,刀光剑影,别伤着二位殿下。”“这……”裘让害人不成,十分不甘心。掖庭令:“陈公公发话了,都退下。”李恪讥讽道:“面子不小啊,陈公公。”陈公公低声:“不敢,不敢。现管而已。”
李治早已冲到昏厥的武媚娘身边,他含着眼泪,顺势抱住她:“武才人!武姐姐!”
说话间,李治从她喉中抠出带血的金锭。武媚娘喉咙一松,吐出一口黑血来。
武媚娘喃喃道:“圈套,是圈套,问春盈……”说罢再次昏厥不醒。
李治:“你说什么?谁?”
李恪冲着掖庭令:“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御医!”
牛角之声骤然于称心园的上空响起。在牛角号的鸣咽声里,自东西两个方向,捷驰出两支举着旗帜的突厥马队。马上的突厥人皆胡服劲装,弯刀寒光闪闪地高掣于手。当两支马队即将撞击并展开厮杀时,可见两队的领队之人,一为李厚风,而另一人,便是太子李承乾。
着了胡服的李承乾兴奋至极,用突厥语大呼着“杀”字,并用刀柄猛磕战马的臀部,率先冲入“敌”阵,手起刀落,鲜血飞迸,竟将一名骑手斩下了马!
李厚风所率之队的突厥汉子们见李承乾动的是真格,而他们手中的“弯刀”却是木制的,所以有些着慌,便或绕行或勒了马而不敢与李承乾直面相拼,李厚风大骂:“杀啊,爷花钱买了你这帮杂物,不是让你们来白吃白喝的?畏首畏尾者,定罚不饶!”
然而,不管李厚风怎样呼喝威胁,那些突厥人仍不敢与李承乾直接交手,勉强虚晃一“刀”,便紧拨马首逃奔。
李承乾厮杀得很没劲,便挥手停止了,打马而到了李厚风面前道:“你不够意思!”
李厚风忙滚下了马道:“卒下有罪。要不,重新分了队再来?”李承乾道:“不!还是先饮酒,待饮够了,酒壮了这些怂人的胆,会怎样?”李厚风立时明白了,喜上眉梢:“不错,先饮酒。”
火上烧烤着整只的羊,一群公子哥和李承乾的侍从们豪饮狂欢。李承乾楼过称心,俩人对嘴饮酒,形状不堪入目。又有湖边的新宠美少年在一旁为二人斟酒,李承乾左拥右抱,已然不顾形象。
李承乾道:“厚风,厚葬了刚才那名兄弟,我自有重赏!”李厚风以一副感激涕零的神情呼道:“弟兄们都听到了吗,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殿下如此厚待弟兄们,为何还在惜区区一命!”众突厥人愣一愣后,忙跪了下去,几乎都垂首不敢言语。
李承乾将囊中之酒一饮而尽,大呼:“喝酒!都陪本宫喝酒。”众人皆举囊饮尽。
“好,都是好汉子!”与突厥人厮杀,让李承乾抒了多日胸臆。他 “呛”地抽出弯刀,往一名最为健壮的突厥人面前一扔:“待会儿你用真刀,我用你的假刀。”
突厥健汉用生硬的汉语直呼:“不敢!”李承乾酒显然上头了:“让你怎样,你就怎样!李厚风,你必须让每个弟兄都饮下八大囊酒!”
李厚风已率先猛灌自己的酒。众突厥人见李承乾已不用真刀,何惧之有?便皆放开了肚子大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