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食心蛊
夜伴着寒意越来越浓，星辰没有一丝的光亮。
一个人影飞速的停在烨军的帐篷外。
帐篷内，凤七夜安静的闭着眼，紧皱着眉，神情痛苦。
苏寇翰看着床上苍白虚弱的人儿，心头阵阵的发疼。
她恨他。他知道，她已经恨透了自己。
恨他也好，不爱就恨吧，至少也在她心底，她会记得苏寇翰三个字，记得有个男人让她恨之入骨。。
紧握着她冰凉的双手，苏寇翰轻吻着她的指尖。
就算不择手段，他也要把这个女人留在身边。
吴通说，有一种蛊，叫做食心蛊，给她食下后，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男人，她这辈子便只会爱这个人。他知道吴通既然说出这样的话，他必定是有这种蛊，所以他让吴通给她服下了。
哪怕并不是她自己愿意爱上他，那怕是身不由己，只要她心底有他，就够了。
一个白色的人影突然闪入，身形迅速的朝着苏寇翰击去。
苏寇翰踉跄的一闪，险险的躲开了。
来人正是洛晟。
他一身的白衣依旧温润如玉，眉目间却不再平静，满身的戾气，掌风再次朝着苏寇翰击去。
“苏寇翰，原来你也就只有利用女人的本事吗。当初我真是高看你了，以为你有覆手天下的本事，却不想你是这种小人。”洛晟冰凉的声音在空气中回答，没了往日的儒雅，满脸的冷厉。
伤害夜儿的人，他定要他们百倍偿还。
从未有人敢如此的折辱她，即便是被人试药，即便是生不如死，她也没有受过这样的耻辱。
苏寇翰看清了来人，看到洛晟，满脸的诧异。
“洛公子？”他和洛晟有过合作，不说熟识却也算相识。知道他与凤七夜的交情，却没料到他会这么快来。
洛晟漠然的瞥了他一眼，眼底满是肃杀之气。
他的目光落在凤七夜的身上，眼底闪过心疼。
曾经，他是夜儿最信赖的依靠，然而如今他连她受到伤害都无法保护。到底是从何时起，他已经被夜儿彻底的摒弃在自己的生活之外，从何时起他已经成了她眼底的外人，从何时起她已经再也不需要她了。
“今日真是热闹了。”帐篷后面，苍穆辰已经幽幽的走了进来，
他一身的黑衣，融在月色中，恍若一个黑点，寻不到痕迹。
他的目光也落在凤七夜的脸上，心头一震。
即便她紧闭着眼睛，他依旧能看到她脸上的灰败和绝望。
城墙上，她是看到他的吧。
也听到他命令进攻。
凤七夜，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我这么伤你，你还是无动于衷吗？
还是你从来不在意我的伤害。
三个男人相持而立。
他们的目的都是相同的，想要带走同一个女人。
苏寇翰冷冷的看着闯入自己地盘的男人，冷笑道：“你们以为走的了吗？”
他身上的伤因为刚刚洛晟的攻击已经裂开了，胸口渗透了殷殷的血迹。
他用尽一切的手段来得到这个女人，如今他们想带他走！
他必须是凤七夜睁眼看到的第一个男人，他要这个女人，要她心甘情愿的爱上他。
洛晟的目光一冷，腰间的软剑已经出手了，毫不留情的朝着苏寇翰刺去。
三人中，只有苏寇翰知道凤七夜食了食心蛊，只有他知道，只要不解她身上的蛊毒，只要她一睁眼看到的男人，她这辈子只会心甘情愿的爱他。
苍穆辰并不插手两人的争斗，他走近凤七夜，看向她。
削尖的脸，比他几天前看到的更加的瘦了，唇色毫无血色，眉头吃力的紧皱着，睫毛微颤着，眉目间似有着解不开的千头万绪，清冷的面容失去了往日的神彩。
她脸上并没有带人皮面具，容颜绝艳迫人，但却说不出的惨败，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生气。以前她再冷漠也还在拼命的求生，如今她恍若失去了最后挣扎求生的本能，安静的躺着，随时都会消失。
“凤七夜，你为何总是对自己那么狠！”苍穆辰伸手想要去触碰她，低声的呢喃着。
他身后，洛晟和苏寇翰打的激烈。
苏寇翰几次想要走近凤七夜，却被洛晟挡开了。
他心底着急，凤七夜随时都会醒，如果不是第一眼看到的他，那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洛晟，本王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逼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苏寇翰失去了耐心冷冷的说道。
洛晟冰冷的看着他，毫无表情。
他对凤七夜与苍穆辰和苏寇翰不同，他不求结果，没有任何目的的对她好。
她若安好，他便安好。
他唯一求的只是凤七夜的安好，他并不需要任何的回报。
如今她受伤害，他便会不择手段的报仇。
洛晟一向如此，以前是，现在还是。就如当初为了她帮她扫除一切的障碍，甚至帮她毒哑红珠，他的目的只是保护凤七夜而已。
后来凤七夜把他摒弃在她的生活之外，他依旧默默的守护，不求结果。
这便是洛晟对凤七夜最纯粹的爱，一如既往的守护。
还在两人争斗间，床上的凤七夜，突然的睁眼，目光落在苍穆辰的脸上，随即瞥向还在打斗的两人，平静的开口道：“洛大哥，我要留在这里。”
洛晟浑身一震，原本刺向苏寇翰的软剑骤然的掉落在地上，满眼的伤痛，他看着凤七夜。
两人原本打的激烈，他本是可以挡开苏寇翰的那一掌，可一分神，苏寇翰的掌风已经结结实实的打在他身上，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染污了他的白袍，在他胸口留下一滩血渍。
他甚至没有伸手擦一下，双眸紧紧的看着凤七夜，那是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
夜儿，你真的彻底把我摒弃在你的生活之外了吗？
为何，你曾说，我们是一体的，你说洛晟哥哥，你便是我的命，我看不得你受半点的伤害。你还说，洛晟，这辈子你是我唯一在乎的人。这一生，我只想与你相依。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心变了。
夜儿，为什么？
为什么？
满目的伤害，洛晟胸口淤积的血再次喷涌而出，他温润的眉目只剩下痛苦。他的指尖紧攥着胸口，心真的很痛很痛。
深入骨髓的痛，四肢骇裂，无法呼吸。
“洛大哥，我早就已经不是以前的凤七夜了，她已经死了！你知不知道你眼里的那个凤七夜已经死了，她真的死了。”凤七夜明明白白的对他说，一次又一次的强调。
她已经不止一次的告诉洛晟，凤七夜已经死了，她根本不是他心中的凤七夜了。
她不值得洛晟的任何付出，不值得他付出一丁点。
洛晟爱的是凤七夜，而她是凤七夜。
说完，她疲惫的垂下双眸。
“都走吧，我要留在这里，我喜欢留在这里，我喜欢苏寇翰。！”凤七夜静静的开口，不在看任何人。
她心头是痛的，明明白白的剖心之痛。
在她睁眼的那一刻，看到苍穆辰的那一刻，她清晰的知道。
她爱这个男人，甚至比曾经爱慕言更加的刻苦铭心，更加的彻底。
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会突然对苍慕辰有如此深刻的爱，也不知道为何突然间她对苍慕辰的感觉变了，更不知道为何看到苍慕辰的心会那么痛那么痛。
她甚至感觉自己对苍慕辰的那份爱是被人硬生生的植入了，毫无缘由的。
她此时很清楚，自己爱他，深入骨血的爱。
然而她更清楚，在苍穆辰眼底有他的江山，有他的眉儿，却从来没有过她。
如果爱，请深爱。
如若不爱，那就彻底的放弃。
只要多看一眼这个男人，她的心便会伤痕累累，痛不欲生。
所以她宁愿不再相见，一生不复相见。再也不想看到他，彻底远离他。
“凤七夜，跟我走！”这是苍穆辰看到凤七夜说的第一句话。
那样楚楚可怜的模样，那样的痛苦绝望再也不是那个张狂的对他说，我们不过各取所需的女人了。到底是什么硬生生的斩断了她的骄傲。
该死的，这样的凤七夜让他再也无法忍心伤害，无法忍心让他继续留在这里。
如果她还像以前那样张狂不可一世的对他说，我们之间不过是交易，他还能硬着心肠无视她所有的伤害，可是这样虚弱的她，他怎么忍心。
凤七夜连头都没抬一下：“我要留在这里。”她说的那么平静。
她顾不得伤害洛晟。
因为她心底更痛，连自己都顾不得，如何去理会别人痛不痛。
她一直是自私的，自私的只想要活着，自私的想要留下一个孩子，现在甚至自私的想要在苍穆辰心底留下一点点的影子。
可是她什么都得不到，一直她都只是在奢求。
帐篷，烨军听到动静已经快速的朝着这边聚集，整齐的脚步声不断的靠近。
“洛大哥，你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凤七夜再一次的开口，将近哀求的说着。
他不想洛晟为她再受任何的伤害。她欠了太多，已经还不清了。
洛晟看到她眼底的痛楚，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终究转身离开了。
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
凤七夜垂着眼，淡淡的开口：“苍穆辰，你今日来不就来看看我死了没有，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了吗？”她知道，苍穆辰和洛晟不一样，他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他也不会让自己有事。
苍穆辰的身子颤了下，攥紧了指尖看向她，终究再次舍弃了她。
转身钻出帐篷。
今日他的确是来看凤七夜是否活着，他没有把她带走的目的。可当他看到凤七夜眼底的绝望时，他再也无法理智，想要不顾一切的带她离开。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有带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