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狭路相逢
“小姐,你看!”正在擦拭台子的双儿突然低声叫道,用胳膊肘子捅捅若惜。
“嗯?”若惜抬起头,迎上了一个熟人。
“姐姐别来无恙。”若兰挽着苏亦承,一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甜蜜模样。
“原来是你们,怎么?今日怎么想到来逛我的铺子。”若惜收好帐薄,见苏亦承绷着一张脸,打量着铺子内的装饰。
“没想到姐姐的铺子装修得越来越奢华了,都用上琉璃柱了。”若兰抚摸着店内光滑如镜的琉璃柱,啧啧感叹。
苏亦承本来没想过要来,从诗会上刚下来,被若兰怂恿着来挑几匹丝绸,没想到这一进,就进了若惜的铺子,甚觉尴尬,见若兰还在店里流连叙话,觉得很不自在,便有些恼意,轻斥道:“挑了就走,啰嗦这些干什么?”
若惜眼里闪过一丝谑意,没有遗漏若兰瞬间凝固的表情。
“亦承,我与若惜谈一会儿话而已,你如此催促作什么呢?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我们夫妻吵架呢?”若兰强笑着,故作任性的撒娇卖痴,希望苏亦承在若惜面前多给她一些面子。
“我本来不想进什么丝绸铺子,你非要来,进来吧,又不挑,不挑那我们就走!”苏亦承毫不领情,直接了当的怫了若兰的颜面,拉她就走。
若兰顿时又难堪又尴尬,瞧了一眼若惜,对上她浅浅的笑意都觉得是对她无限的嘲讽,再加上双儿一副可怜她的模样。
她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被天香公主夺去了正室之位不说,还要受她欺辱,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苏亦承还不哄着她,一下子倔强劲儿又上来了,一把挥开苏亦承的手,冷下脸来低声道:“我不走!你要买丝绸!”
苏亦承顿显恼意,微怒道:“还买什么买?”
若兰胀红着脸坚持:“我不走。”
俩人正在僵持,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哎这不是相公嘛!”
若惜一听声音,心里就咯噔一下,这下又要掐起来了。
“公……公主。”若兰一见来人,语气就情不自禁地软了下来,见识过天香的刁蛮任性,她不敢与她当面冲突。
“你在这儿做什么?相公陪你这都出门一早上了,把人也累够了,为何不回去歇息?还在这儿与他纠缠?你有个侧室的样子吗?”天香得理不饶人,见苏亦承因若兰恼怒,立刻加油添醋,当着若惜的面将若兰数落了一顿。
若兰羞愤得恨不得找个坑挖了把自己埋起来,可怜巴巴地抬眸去看苏亦承,希望他能为她说几句话,却见苏亦承一改常态,一声不吭。
她的心顿时凉了下去。
“还愣着干什么?跟我走!”苏亦承冷声命令,当先上了天香的马车,若兰委委屈屈地跟了上去。
“马车里坐不下了,委屈你就自己走回府里吧,我与相公先回去了。”天香本来是要出来购置云萝出嫁之物,来到若惜铺子里时正巧撞上这一出好戏,她趁机挑拨离间,见苏亦承真的默许她让若兰走回府里去,不由得心里暗喜。
若兰望着迅速离去的马车欲哭无泪,扬起的尘埃迷了她的眼睛,呛得她咳嗽,眼泪也顺势落了下来。
一块手帕递到了她面前,“擦擦吧,好歹是宰相府的千金,别让人看笑话。”
若惜见她不拿,便亲自替她拭泪,若兰又羞又气地别过脸去,“我不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随便你。”若惜将帕子拿走。
若兰终于不顾一切地蹲在地上,埋首哭泣。
“老王,你用马车送二小姐回尚书府。”若惜淡淡地命令,头也不回地进了铺子。
若兰犹豫了下,还是爬上了马车。
“小姐,二小姐真没用,欺负你时倒是挺狠的,怎么就斗不过那个泼辣公主呢?”双儿吐槽,一脸的幸灾乐祸。
“唉,闲谈莫议他人非,管好自己就行了。”若惜继续埋首帐薄,再怎么样不堪,她也是爹的女儿。
双儿知她不悦,连忙闭嘴。
“今日个风光正好,我们去游湖吧!”南宫澈一脸笑意地踏进铺子,见若惜一脸惊愕地看着他,不由得摸摸脸,怎么?他脸上没洗净么?
若惜查觉到他的凝望,不由自主别过头,心道:今日铺子真热闹,走了一拨,又来一个。
“我还有帐薄要看,我……”若惜话还没说完,毛笔被夺去,薄子扔一边,南宫澈拉了她就走。
“下回再看,走。”不由分说拉上她就出了铺子。
“这些日子忙着婚典都快忙晕了,眼下也差不多了,我们都好久没有谈心事,聊人生了,正好今日天气甚好,我们去做点轻松的事。”
南宫澈拉她上了街,若惜嘴角一抽,敢情是他太子爷又没事折腾了,觉得无聊了。
“我租了一条画舫,今日去淮河上钓鱼如何?”南宫澈桃花眼微瞄,一脸的猎奇。
“淮河!”若惜眼睛一亮,一直听闻淮河两岸垂柳,十里白堤,风景堪称一绝,顿时难掩兴奋。
“嗯,看,我还准备了鱼杆儿,到时候我们钓回鱼来晚上吃。”南宫澈现宝般地将手中事物提起来给若惜看。
若惜也跃跃欲试,想当初她可是钓鱼俱乐部的行家,只是不知道这种老古董的钓鱼杆能不能用顺手。
“那我们走吧!”若惜拉起他袖子,兴致勃勃地出了铺子。
“帐薄不看啦?”南宫澈傲娇地调侃。
“回来再看!”若惜难掩兴奋,将鱼杆包抢过来准备研究。
“太子哥哥,若惜姑娘。”紫月带着笑意,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若惜微愣,抬起头,对上南宫澈突然严肃下来的眼神,想起那次在宫门外他的疑惑,便跟着顿住了步子。
第一次见到她时乃是瑞王选妃宴,她脸有妆容,身着宫装,也瞧得不是太仔细。
这下子当面注视,若惜不由得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紫月,一身紫色,纤腰束着帛带,长发如丝,脸上扬着欢喜,眼睛只盯着南宫澈,仿佛根本没有她一样。
“你怎么在这儿?”南宫澈没有忽略她对他称呼的突然改变,与若惜交换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紫月想见太子哥哥,去了太子府才知道,原来太子哥哥与若惜姑娘来这儿了,所以紫月就过来了,太子哥哥,你要去哪里?”
她软着声调,甜甜地叫他,一副天真未泯的小姑娘的样子,娇俏地问。
南宫澈看了若惜一眼,正欲答话,感受到若惜牵着的袖子一动,若惜已脆生生地应道:“我们去泛舟淮河,你要一起去吗?”
既然他想知道这个紫月是不是有所图谋,她便帮他一把好了。
紫月咬着唇,似乎有些犹豫,问道:“太子哥哥,可以吗?”
南宫澈淡淡地“嗯”了一声,她顿时喜不自胜,欢喜地叫道:“谢谢太子哥哥。”
见紫月如邻家女孩般地跟在了南宫澈身后,若惜只觉得南宫澈的态度一下子就正经了起来。
“若惜,你看今日淮河上的画舫很多。”南宫澈拉过浆橹,扔给若惜一个,自己拿了一个。
若惜正要接,却被紫月抢过,她笑道:“我和太子哥哥来摇船吧,以前我们经常这样玩,这条淮河一直就很热闹,你看那些游客们白日泛舟摇橹,多么悠闲自在。”
若惜不跟她抢,任由她摇着橹,紫月暗暗得意,和南宫澈一前一后的划着,而若惜自顾自的坐着,显得很是生分。
南宫澈见状,不动声色地将浆放下,说道:“也别摇橹了,多累啊,就这么让船飘着吧!”
紫月见他放下,便也松开手,擦擦额角地汗,羞涩地说道:“还是太子哥哥体贴,知道人家摇不动了。”
若惜伸手拿过橹浆,淡声说道:“这就摇不动了?想当初我还参加过龙舟比赛得过冠军呢,你累了就歇息吧,我来摇。”
南宫澈虽然不懂她说的冠军是个什么玩意,只见她握了浆便也拿起来,豪气干爽地说道:“哪能让你一个人摇?”
紫月面色胀红,她不好再去握浆,只好微带醋意地说道:“太子哥哥,你都摇了很久了,你不累吗?”
若惜瞥他一眼,“俗话说,十年修得同船渡,他怎么会累?”
紫月想到适才南宫澈也与她摇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以为若惜在说她和南宫澈,不由得羞红着脸。
一语双关,南宫澈脸上一红,若惜这是在暗示他与她上辈子十年才修得共同摇橹么?不由得脱口而出:“那百年呢?”
“百年修得共枕眠。”若惜淡声而应。
“哈哈!那我上辈子一定是修了百年!”南宫澈意气风发,有力的臂膀慢慢地摇着浆橹,与若惜有说有笑,紫月这才听出了二人的你问我答,个中情谊都在一回一答中流转,完全与她无关,不由得醋意翻腾。
船到湖心,有自然浮力使船悠悠荡荡,见得日头渐暖,三人便坐在了船舱里。
紫月和若惜对面坐着,身边都各自空出一位,南宫澈便直接坐在了若惜身边,也与紫月面对面。
三人有些冷场,若惜低头看着湖面出神,南宫澈眺望远处的塔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