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救太子
刀疤脸将军虽然是粗人，可也知道像若惜这样有能力的大夫，不是可以用一般办法说服的。
若惜看着将军将药喝得一滴不剩，面容澄净的等待着药效的发作。
“小兄弟这医术了得，可愿意留在军中，为国效力？”刀疤将军将药碗放下，立刻直入主题。
若惜闻言淡淡一笑，却一言不发的看着刀疤脸将军，就在将军兀自奇怪时，忽然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你！”刀疤脸将军看着起身缓缓走到自己身边的若惜，禁不住满面怒色。
“将军，这药味道还不错吧？你现在是不是浑身无力，就连说话也都觉得中气不足了？告诉你，这药有个名字叫‘十香软筋散’，若是不能服下我的解药，那将军这一辈子恐怕都只能这样瘫软在地，直如废人。”
“你是谁？你想怎么样？”
“将军如此直接，小弟也就不客气了，我想找将军借点儿粮。”
“不可能！天凤国明令，军粮绝不外借。”
“规定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我实话说了吧，我借粮也不是为自己，是为了凌州城的那些百姓。”
“那又如何？灾民自有朝廷开仓放粮救济，何需我等借出军粮？”
“如果凌州城府衙内还有存粮，我又何必出此下策，只身犯险？”
刀疤脸闻言，再不说一句话只冷冷将头别向一旁。
若惜看着这个执着到顽固的将军，心中着实也不想伤害到他，只得想了想又说道：“将军保家卫国，无非也为了让百姓安居乐业，如今凌州城内贪官纵横，早已将府库内的粮食变卖，中饱私囊，朝廷虽然已经派人前来治水，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凌州城内无粮之事，便是李相也知道，亲自筹集资金，买了无数粮食往凌州城送来。将军难道可以眼睁睁看着天凤国的子民流离失所，饿死在凌州城内？”
刀疤脸将军闻言，微微侧头问道：“李相，可是李瑜大人？”
将军记得，他在京中的亲眷时常在家书中提及过这位宰相大人，对他尽是赞不绝口，说他为人刚直不阿，又廉洁清政，特别是他那个传奇的嫡女李若惜，从一介疯女醒了之后，竟然妙计连出，让人惊叹不绝。
若惜不想这刀疤脸将军竟然认识自己的父亲，忍不住点了点头。
将军倒也不是普通人，见自己提到李相，若惜面色有异便问道：“你和李相有渊源？”
若惜微微一笑，“算是吧。”说毕又继续道：“如今李相都为凌州城百姓倾尽家财，难道将军就不能为凌州城百姓借出粮食几日？”
刀疤脸将军却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不能。军令如山，如何能够违背？军粮就是军粮，便是皇上亲临，也不能借。”
“将军，容我提醒你一句，如今你身中剧毒，若是不借粮，恐怕不久于人世。”
“那也不能借。头可断，血可流，军令不能违！”
若惜看着这个老顽固，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软硬兼施，甚至用他的性命相要挟，却丝毫不肯退步的人，还真是少见。
怎么办？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眼看就要成事，却再一次陷入了绝境之中。
若惜无力的坐倒在地，却看到瘫软在一旁的刀疤脸将军忽然打了个哈欠。
猛然的，刚才刀疤脸将军笑说的那句话就蹦了出来，“不吃一顿又如何，只要不是不让我睡觉就成。”
睡觉，原来这将军的死穴是睡觉啊？
若惜笑了，左右看了看从一旁架子上的头盔上拔下一根羽毛，缓缓走到了将军身旁。
不过这一会儿功夫，他竟然已经睡了过去。
若惜伸出手，将羽毛在将军鼻端挠了挠。
“啊嚏！”将军打了个喷嚏，瞌睡顿时醒了。
“将军可是想睡了？那怎么行啊，将军还未答应我借出军粮呢。”
“不借，不能借！”
过了一会儿，将军又睡了，再度被若惜挠醒。
“将军可愿意借粮了？”
“不借！”
“将军想好了，能否借粮？”
“不借！”
……如此几次三番，直到日落时分，期间也有军士过来询问过，可都被若惜轻描淡写的打发了，如今将军已经一日未眠，这对于这个无事就嗜睡如命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最痛苦的煎熬，甚至比一辈子瘫软，违背军令更加令他痛苦。
“将军，可曾想好到底借不借粮？”
“不是我不想借，是实在不能借啊，外借军粮，违背军令，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有什么事，我一力承担，若是朝廷怪罪下来，将军便说我将您毒倒，带着您的军符擅自调了粮。”
“你？你凭什么承担责任？小兄弟，你虽有济世之心，可惜我却没有这个能力，只能辜负你了。”
若惜见这将军顽固不化，手中捏着南宫澈的信印，几次都想拿出来，可是，终究咬牙忍住了。
她不能给南宫澈带来麻烦。
就在若惜思索的这段时间里，将军再度闭上了眼睛。
若惜毫不犹豫的将羽毛伸了过去。
将军睁开眼睛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我是来借粮的，又不是来杀人的，杀了你有什么好处？”
“粮我真的不能借，朝廷有规定。”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规定是死的，将军难道就真的没有半分怜悯之心？”
若惜说着，再度将羽毛递到了将军跟前。
那将军浑身一抖，显然对这根羽毛已经有了恐惧心理。
“我不要你的命，不要你的士兵，就要你的粮，不借粮就不许睡。”
眼看着这月色渐渐西沉，一日夜就将过去，若惜心急如焚，也管不了那许多，对刀疤脸将军进行了最残酷的摧残，终于，在睡眠严重不足的情况下，这位铁血坚毅的将军也崩溃了。
他把心一横，觉得自己不借粮要无眠而死，借了粮要被朝廷处死，既然如此，何不就成全了这个小伙子，也救救凌州城的百姓。
“借，我借还不成吗？”
若惜早已麻木的重复着借不借粮的这句话，没想到忽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一时间乐得不知所以，急忙凑到将军跟前，“你真的肯借？”
“哼，君子一言！”
“那好，快，快，我们去粮仓，你告诉你的士兵，给我准备粮食。”
若惜一阵风似的拉着刀疤脸将军就朝粮仓赶去，刀疤脸到也是说到做到的汉子，一路上吩咐军士，待到两个人来到粮仓前时，士兵们早已准备好了满满几大车的粮食。
看着这些粮食，若惜的脸上也终于绽放出了笑容。
“将军，谢谢你，我若惜发誓，一定会还你粮食的。”若惜激动的握住了将军的手。
“若惜？”将军一愣，随即目光一亮，“你是，你是李相的……”
“嘘！”若惜微微一笑，一挥手，灌木丛里立刻跃出五个汉子，二话不说立刻给车套上了马，赶着就朝凌州城而去。
“将军，这可是军粮！”一个军士看着远处的若惜等人，忍不住提醒。
将军目送着若惜离开视线，唇角露出微微笑意，对这个传说中的宰相千金，心中充满了无数的感佩。
直到若惜等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底，他才转头斜睨了自己的助手一眼，说道：“我们的粮食，从来没有动过，这你可得记好了。”
“是，是。”
若惜一路狂奔，回到凌州城时，已到了第二日的晚上。
凌州城内灯火如鬼火，飘摇在各处，风中有古怪的气味和灾民们的呻吟，偶尔还有一声声尖利的哭号，那是失去亲人的痛呼。
忽然间，城头亮起了无数的火把，一群人如长蛇一般排在城头，当先一个人仿佛间正是南宫澈。
壮汉将南宫澈推到城头前面，朗声说道：“太子说谎，那姑娘迄今也没有借到粮食，横竖都是一个死，不如拿太子垫背！”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无数的灾民连声附和，此时此刻，他们满心的愤怒无处发泄，只能用太子金贵的鲜血来冲刷。
“住手！住手！我带着粮食来了！”若惜站在马车上高声叫喊着，几乎两日夜未曾休息过的她，此时声音嘶哑。
那声音被猎猎风声吹散，丝毫也影响不到城头的任何人，使得她越发显得无能为力。
“快，快去告诉凌州城内的人，我们带粮食回来了。”若惜对身侧一个士兵吩咐，一边命人点起了无数火把插在马车上。
火光顿时吸引到了城头的人们，当他们齐齐回头看去时，那个当先赶到的士兵高声喊道：“我们带粮食回来了！”
一句话，顿时如同一个雷炸在了凌州城，无数的灾民在愣了片刻后，都蜂拥着冲到了城门口。
南宫澈看着那绝尘而来的马车，看着若惜那张苍白的脸，心中苦涩翻腾，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到哪里去借到的粮食？短短两日之间，能够借到粮食的无非是临近的区县，然而江南水患久矣，各个府衙里哪里还有粮？莫非，莫非若惜竟是去借的军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