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凌晨，黎明
唐妙语在外面逗着石不白时，陈方和柳梦燕一直在房间里偷听着。
石不白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
陈方还没有想到什么，柳梦燕却在一开始就想着：“石不白是故意向她透漏那些正常情况下他不愿意说出的事情。”
燕舞柳这个名字让柳梦燕心中一怔，这个名字如果反过来的话
她摇头笑了笑，也许欧阳玉一开始并不是要喜欢她这个人的本身吧！
陈方一动不动地看着柳梦燕，心里虽然没有激起什么浪花，但是脑子里，却闪过一丝庆幸。
只是那电石火花的一瞬，陈方想得虽然不多，但是终究还是想了。
唐妙语很快也想到了石不白的用意，急忙见好就收，轻轻地摸着石不白的头，幽幽地念道：“既然没有你，那我就先走了，你要记得给我相公找一个好老婆”
石不白连连道：“我会的，我会的”
唐妙语微笑着退了出去，双袖轻轻拂住了房门。
石不白站了起来，微微笑了笑，突然回头，紧张地打开了房门，对着陈方和柳梦燕惊恐地喊：“鬼，刚才外面有鬼，你们知道吗？”
柳梦燕十分配合的摇了摇头，一副完全不知道石不白说什么的样子。
陈方也恍然大悟，说：“我不知道，外面刚才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吗？你这是怎么了？”
石不白一脸的不解：“什么？难道我刚才真的见鬼了？”
真正见鬼的不是石不白，反而是欧阳玉。
一百七十七剑挥出，竟然没有一剑能沾到龙凌情衣角的。
她轻轻地抬起手腕，在欧阳玉的剑尖上一拂一扫，拇食两指圈成一个圈，紧紧地套住了欧阳玉木棍的棍尖。
原本碧蓝的剑气，被她一寸一寸地震得消失，然而她的力道，却在欧阳玉的手边堪堪停住。
这种收发自如的剑气境界，欧阳玉还只是想想而已。
“你今日杀不了玄鹰子，以后我也不会去查你的事，如果你愿意的话，放手吧！”
龙凌情笑嘻嘻地劝说着欧阳玉。
在欧阳玉看来，这话却并不怎么好听。龙凌情挟着他的剑，等于是完全将他打败了，不过是不想让他输的太惨而已，欧阳玉若连这个也看不出来，可谓是白活了。
欧阳玉生气的是，他的目的完全被龙凌情看得穿了，只是这么一动手，她就看出了欧阳玉内心的想法，这个女人，到底哪点像人啊！
龙凌情继续道：“你要是真的觉得难为情的话，可以先刺我一剑，这样你面子上下的来了，就好了。”
欧阳玉将剑一撤，扔到了身后。
“如果没有和你动手，我杀玄鹰子，还有三成的把握，现在，一成也没有了。”
龙凌情笑道：“不管怎么样，我有把柄在你手上，只要陈方不知道你知道的事，以后如果要我帮忙，我还是不会推辞的。”
欧阳玉的表情开始认真起来：“陈方真的不知道这些事？”
龙凌情默然不语。
实际上，她也不太清楚，陈方是不是真的还被她蒙在鼓里。
欧阳玉叹道：“你心里要是真的还有他，就赶紧下手吧，柳梦飞回来，你就连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龙凌情笑了，反问道：“你觉得，陈方真的还在爱着柳梦飞吗？”
这回欧阳玉沉默了。
不过欧阳玉很快就说：“我相信陈方会有面对自己感情的一天的。”
龙凌情道：“你也知道，他会有那么一天的，是吗？”
欧阳玉点头。
唐妙语重新回来，和石不白汇报了一下情况，石不白放心了不少，对她也没有怎么怀疑。
唐妙语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听到龙凌情的名字，陈方整个人，都有点坐不住了。
他看向柳梦燕，却只看到她的背影而且是趴着睡着了的背影。
只有看到她睡过去，陈方才敢从窗户中跳过去，奔向落翠山。
是不是陈方现在，已经开始把柳梦燕当做柳梦飞来对待？
柳梦燕躺在何无垠的手上，两行眼泪，慢慢地从她的脸颊上，滑落到何无垠的手上。
陈方要的是她的允许，她也愿意给陈方这个肯定的答案，不管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只要陈方做到了他想要做的事，不就足够了吗？
那她自己呢？
石不白在另一个房间里跨坐在窗户上，看了一眼陈方远去的影子，又看着柳梦燕仍然亮着灯的房间，痴痴地说：“他什么时候，又为你想过？这么做，真的值得吗？你明知道你姐姐回来了，他还是会离你而去的，不是吗？”
想到这里，石不白又喝起了酒，喃喃地说：“一醉解千愁，真的醉了，又能忘记什么？”
黎明，石不白的身上不知何时已经被盖上了一张绒毯，裹得严严实实的。
就是再怎么奇怪，他也根本就没有往柳梦燕那个房间里看，柳梦燕是不可能这么细心的。
他了解柳梦燕，就像是农民伯伯了解田里的麦苗一样。
绒毯的表面，露水沾了不少在上面，看来，自己也不是刚刚才睡着的。
睁开惺忪的睡眼，石不白看了看身上的毯子，头又是一阵剧痛，脸一转，向对面的房屋看去。
阳光还没有露出头，天光却已经晃的人眼花。
对于石不白来说，这样的光线，已经太亮太亮了。
对面房子上的倩影依然清晰无比。
难得这个世界上，还有关心他的人。
石不白往那边的屋顶上看着，刘月丝满头的头发，正随风向着侧面飘着。
“原来你也知道关心别人，这倒是让人始料未及啊！”
强忍着酒后的头痛，石不白嘴上仍然不肯让步。
刘月丝冷冷道：“刻舟者求剑，南辕北辙，这世界上始料未及的事多着呢！”
石不白道：“那倒也是”
脑袋还是疼，疼得都不想说话了。
刘月丝道：“如果你今天没什么安排的话，我还是建议你躺下睡一觉，酒喝得多终究不好。”
石不白点点头：“你说的没错，那么找千年紫芝参的工作就交给你好了。”
刘月丝看看东方，说：“太阳就快出来了，你还是先进屋吧。”
石不白嗯了一声，翻进了屋子里，关上了窗户。
刘月丝接连两次翻身，从客栈的房门前推开了石不白的房门，闪身坐到长凳上。
此时的房间里，就变得有些阴暗了。
石不白慢慢地说：“昨天你跟过去，见到欧阳玉了吗？”
刘月丝道：“而且还见到了陈方，那个紫衣服的女人她是谁？”
石不白淡淡道：“龙凌情。”
刘月丝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看了看外面，说：“这也就不奇怪，陈方为什么那么猴急地过去了你怎么了？”
石不白的目光始终那么涣散，眼睛也仿佛睁不开的样子。
石不白啧了一声：“没事，就是头疼。”
刘月丝起来指了指外面：“厨房里给你炖了鸡汤，一会儿自己过去喝，酒喝多了第二天应该都会这样，别忘了啊！”说着就向外走。
她这么着急去哪啊！石不白哼了一声，高声地叫着：“你不会给我把汤端过来再走啊！”
刘月丝一回头：“你爱喝不喝！”
说完瞪了石不白一眼，转身离开。
感觉到她走得远了，石不白双手把下巴埋住，苦苦地笑道：“我就知道，这姑娘靠得住也是那么一时半会儿的。”
他揉了揉太阳穴，自顾自的说：“奇怪了，昨天喝得晕了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唐妙语站在外面敲了敲门，石不白看也不看，怒道：“门又没关，你敲什么敲啊！”
最可气的就是这种人，死守着规矩不放，到哪都中规中矩的，明知道老子头疼你还这么多的繁文缛节。
唐妙语苦笑着走进来，将托盘上的鸡汤放在了桌子上。
石不白一阵激动，急忙问道：“谁让你端进来的？”
唐妙语不明所以地说：“我醒来的时候闻到香味，就到厨房看了看，看到这煲里的鸡汤就端了过来，听说你昨天被鬼吓得不轻，来给你压压惊”说到昨天的鬼事件，唐妙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还十分找抽地问了句，“你激动什么？”
石不白只说了一句话：“汤放下，人滚。”
当一个人自恋的时候千万不要戳破他，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太阳渐渐升起，照耀在琉璃瓦上，一大片的金光，晃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同样的感觉，对于石不白来说，睁不开眼只是那么一星半点的光芒，而对于欧阳玉和龙凌情来说，这种感觉，就只有用灿烂来形容才可以。
人与人之间，总是要有一点的差别的。
龙凌情和欧阳玉，现在就躺在琉璃瓦屋顶的屋脊两边。
“不知道这样的房子住着，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龙凌情闭着眼睛，享受着晨光，缓缓地问道。
欧阳玉道：“房子外面再怎么金碧辉煌，房子里面，也都是住人的，只要是住人的房子，基本上也没什么不同，睡着了都一样，每天吃的三顿饭也是一样，吃的东西不一样，到了肚子里，也都是为了一个饱字，有钱，没钱，区别又在哪呢？”
龙凌情道：“区别还是有的，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起早贪黑的为了生计而劳动，你会这么想，这么说，只是因为你已经达到了他们理想中的生活。”
平阳城下的人们，都正迎着朝霞，铺开自己的生意。
卖酒的推着酒坛子，卖肉的正展开肉案。
老年人两个一对，三个一双，成堆地跑着步。
偶尔有一两个地痞流氓，醉醺醺地在街上收取着别人的保护费。
人们都在为了生存而努力，江湖人，岂不也是这样？
欧阳玉叹道：“其实偶尔做一做穷人，也是一件好事。”
龙凌情已经坐了起来：“你做了穷人，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跟着挨饿了。”
欧阳玉也坐了起来，扭头跟着龙凌情的眼神看去，穿过无数的建筑，数不清的人群，陈方正缓缓地向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比如说陈方，是吗？”
龙凌情老远地看着陈方：“他无论走到哪里，生活的费用都有人提前给他付清，死王子已经说过那不是他做的，你总该不会告诉我，他的钱都是凭空出现的吧！”
欧阳玉苦笑道：“也许要让你失望了。”
龙凌情怔住，疑惑地看向欧阳玉。
欧阳玉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有人给陈方报销费用的时候，我还不认识他。”
龙凌情看着远方，苦笑道：“世界上莫名其妙的谜，还真是不少。”
她话锋一转，忽然道：“蓝小珂这几天怎么没动静了？我想这个问题，你应该可以回答得了吧！”
欧阳玉道：“她走了，离开了平阳城，还没有回来。”
陈方又在做半个月之前做过的事。
龙凌情既然和欧阳玉在一起，就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了，他只要确定蓝小珂没事，就算是替雷栋问的，又能怎么样？
损人不利己的事，总要做一做的。
陈方一边走，一边问，也一边在想，兵法四意诀，为什么不是路遥剑法的对手。
是不是兵法四意诀包括的太多，难免就修炼得不精，他的剑不够快，拳不够狠，腿不够凌厉，或许这些，正是他的弱点。
可是，如果专修一样呢？
他沉腰坐马，忽然一拳打进了河里。
河中一声巨响，激起巨大的浪花。
一拳击出，威力还是这样的分散，陈方叹了口气，对于这种结果，显然还是不太满意。
河面很宽，河水很深，这样的河流，有一两艘小船在河中飘荡，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坐在船里，静静地欣赏两边的景色，原本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但是正当你在船里看风景看的起劲，巨大的浪花飞起，全部打在船里，我就不知道在船里的人会是怎样的心情了。
水花落尽，陈方才看到在河里，还有着一条趁着凌晨在河里观景的乌篷船。
一个女孩湿漉漉地从船舱里站了出来，叉着腰喊道：“是哪个不长眼的，连我的船也敢惊动，嫌命长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