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后悔最初的决定
我忙给她使了个眼色,今生尚且怕要断不了,还许来生?
她咳咳地几下便软倒在铁笼内,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转而说道:“只因奴婢接到一封书函,却是个穿着绛红色衣袍戴银面的男子交与奴婢的,那男子武功极高,把书函交给奴婢之后便不见了,奴婢见那书函很是精致,而且上书‘宗伯孤注君收’,恐是重要书函,而且此函来得怪异,奴婢不敢耽误,便直接将此函呈交皇上,谁知,皇上看了后,就将奴婢关压至此……”
她说到这里也是极委屈的,因这件事她很无辜,这灾难来得莫名其妙。
闽皇狐疑道:“书函?银面人?难道竟是昨夜那个……”
宗伯云霞惊道:“皇上发现那银面人了吗?可是抓到了?那么奴婢有就机会洗脱冤屈了!谢天谢地!那银面人昨日其实是专程来问奴婢,书函是否已经交给皇上的这件事的。”
宗伯孤注凝重道:“他昨夜来此,竟然是专来询问此事?”
宗伯云霞道:“是啊皇上!您一定要还给奴婢一个清白啊!那封书函的确是他托奴婢转交给皇上的,并非奴婢自书的啊!”
宗伯孤注仍是不肯改变主意,“可惜,并没有抓到那银面人。朕无法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闽皇道:“那书函到底写了些什么?让宗伯兄如此惩罚一个小婢?”
宗伯孤注唉声叹气,顿了顿才道:“其实和兄知道那封书函内写的是什么,恐怕是与和兄所接到这函同样的内容。不过此函却是在和兄到达燕山行宫那日被这小婢转交于我手,兄接到此函的时间却比我要早得多。”
闽皇怔了怔,接着道:“可是真的?”
宗伯孤注道:“当然媚人所说是真的。如我猜测不错,这两封书函很有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可惜和兄那封书函并未带在身边,否则的话可以从字迹上两相比较,便知是否出自同一人之手。”
闽皇也觉此事事关重大,沉吟片刻,道:“如此却真的要比对一下,尚幸那书函本君却是带在身边的。”
他本欲以此书函当做筹码压宗伯孤注,自然书函是随身携带的。说到这里,又对媚人道:“媚人,你别急,待本君查明真象再来相救于你。”
回到镜水殿中等待了片刻,便见闽皇拿着那封书函来到了殿中,众人心照不喧,各占一小几,由恭士成和闽皇身边的那位红脸将军各自将书函展开,然后两人走到中间来,以确保没有做任何手脚,闽皇与宗伯孤注及我,也都走到中间去观察那两封书函。果然见书函从内容到笔迹都一模一样,当然连歧国君的印章也是一样的。
闽皇看了片刻,蓦地从红脸将军手中抢过自己的那份书函,三下两下地撕成碎片,“好个歧君,竟然敢在本君面前玩把戏!当真没将本君放在眼中!”
见宗伯孤注沉默,似在考虑着什么似的,而那封书函却并没有立刻毁去,反而再仔细地看了遍,仿佛有些心动。
闽皇脸色变了变,“宗伯兄,现在可以看出来,这歧国根本就莫名其妙不知在玩什么把戏,你可千万不要信他!说到底,闽与荆北才是能够肩并肩背靠背的兄弟,只要我们同气连枝,以后这些小国敢如此耍弄我们吗?宗伯兄你说对不对?”
宗伯孤注敷衍似的点点头,“其实,媚人确实也没有犯什么大的错误,她不过是替歧君将这书函递给朕而已,而且这书函里的内容很值得考虑,其实吧,歧跟闽一东一南,皆在荆北边境,如果歧君真的有此诚意……”
闽皇显得很郁闷,“宗伯兄,你不会……”
宗伯孤注说到这里,却呵呵地笑了起来,萧洒将那封书函撕得粉碎,洒到半空,“和兄,我不过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如果我相信这书函能够带给荆北一点好处,此时便也不会将媚人关在暴室,更不会如此认真地对待与和兄的和谈。不过和兄,你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却万不可再拿此事来欺压于我,否则的话,我有可能真的会改变主意哦!”
闽皇哂哂而道:“好说!好说!”
宗伯孤注也不紧紧相逼于他,立刻转移了话题,“关于媚人……”
闽皇道:“她即是恭贵妃的贴身近侍,又确有那贼子来捣乱,这分明就是岐国的挑拨离间之计,却与那媚人没有多大的关系,本君看,不如放了她。”
宗伯孤注于是一声令下,宗伯云霞被从暴室里接了出来,并被送去沐浴香熏,精心打扮,之后才随着雀儿来到高台之上,对宗伯孤注和闽皇谢恩。虽然仍然一袭奴婢服饰,却还哪里有在暴室之时的弱不禁风的模样,白里透明的脸蛋和匀称的身材充满着阳光般的朝气和生机。
闽皇看得眼睛都不眨了,“美,好美!”
宗伯云霞娇羞一笑,转过身来时,却对着我调皮地伸了伸舌头。我却暗暗地担忧,这场戏不知要如何地演下去才好。
而这日的围猎因为是两个女人大显身手的时机,所以男人里便只有皇甫鹿鸣和闽的一位将军相陪,当然又是不分胜负。皇甫嫣然大是得意,能够与大名鼎鼎的闽后实力相当,她对自己已然很满意了。而闽后脸上也渐显佩服之色,不似前日那般,虽是礼遇有加,却露娇傲之色。
两位皇帝分别夸赞了自己的女人和对方的女人,然后由宗伯孤注出赏,将一对龙凤短刃分别赏给了皇甫嫣然和闽后,以示友好。短刃锋利无比,小巧美观,即可把玩,又可防身,最嘱目的却是刃柄上的两颗蓝宝石,灼灼生辉,真是难得的宝物。
闽后对短刃很喜欢,与很高兴能够与皇甫嫣然姐妹相称,她性格强悍,有如男子,一朝对皇甫嫣然心服。加之我整日地薄纱蒙面,不以真容示人,又是没有骑射之能,她便生轻慢之心,甚至公然宣称皇甫嫣然却是比传闻中的恭贵妃要出色多了。
皇甫嫣然得意一笑默认了。
我即已经收了与她再较高下的心思,自然也不将这事放在心里。只是到了晚间之时,宗伯孤注却让哆公公捧了挂琥珀朝珠送来。
这串琥珀朝珠其实是以晶莹剔透水晶珠穿就,只是中间最大的一颗血珀却在这紫水晶珠里显得格外出众,里面却是有只威风禀禀的独角蝇。
血珀本就极其难得,内中有物的更加是珍品,比之那蓝宝石镶柄的短刃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心里却并不如何的欢喜。
他若想赏赐我,便还我真实身份,还我自由。这血珀固然珍贵,却并不是我想要的。哆公公离开后不久,宗伯孤注却又亲自来了,见我看着血珀发呆,道:“喜欢吗?”
我点点头,精致的饰品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只是……
我将这挂朝珠推回给他,“我却受不起。皇上,别再赏我任何东西了好吗?您知道,我需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些。”
他将那挂朝珠拿了起来,固执地亲自替我戴上,然后盯着细细地端祥,“很漂亮,果然是极口血珀。辛子,别再说受不起的话,今次如果不是你懂得模仿笔记,违造了那份——”我忙将他的唇轻轻地按住,然后走到窗前,推开窗向外查看,确定没有人,这才走了进来,道:“只是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便除了这点本事,再也没有其它的了。”
顿了下又道:“况且这次立功最大的却是恭博延将军。倘若不是他从闽皇那里偷来那份书函,我又怎么能够模仿的惟妙惟肖,另做份出来?”
宗伯孤注显得有点意外,“辛子的意思,是让朕赏赐恭将军?”
我嗯了声,“他是该被赏的。”
宗伯孤注显得有些错愕,半晌,低声道:“辛子,不知道为什么,前日看到你为绮婕妤喝彩,朕便觉得,或许你真的已经离朕越来越远了。曾经你最怕绮婕妤在各方面强过你,现在你却在真心地赞美于她,是否,你真的已经放下曾经的执念,放弃从前的一切,放弃朕,打算重新开始了?”
他如此认真地问着我,我却忽然有些难以回答,而且心里有着莫名的酸楚正在暗暗地涌动,忍了又忍,泪水才没有流出来,艰涩地道:“其实皇上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我终于不再是个没有方向的疯子,我现在很清楚我想要做什么,需要什么,该追求什么。或许,以前的那个我,早在我成为辛子的时候,就已经死去了。”
他慢慢地拥住我,“朕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步?”
我也不明白,但是可能,都是我的错吧?是我糊里糊涂地,没有分清什么是最重要的。我可能病了太长的时间。
这样拥了好一会儿,他道:“其实朕最后悔当时答应辛子,让你代替她活着。或许正是这个决定,使我们越走越远。但你却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无论你曾经是什么的人,将来又要去何处,这点相信朕是没有看错的,否则你不会在朕这里为恭博延讨赏。”
我心里又欣慰,又心酸。欣慰的是他其实并不糊涂,他一直都知道我需要什么。心酸的是,我现在有了两个哥哥,可是这两个哥哥却未必将我当做妹妹。
终还是将皇甫鹿鸣站在窗前通过湖水倒影观察宗伯孤注的事情隐瞒了下来,虽然我知道这样会有可能将宗伯孤注置于危险的境地,但我同样不想让皇甫鹿鸣身处危险境地,因此只是以刺客夜闯燕山行宫之事,劝说宗伯孤注更要加强守卫。
又以宗伯孤注势单力孤为由,举荐了柳复隐,希望他也能够独当一面。
宗伯孤注居然没有任何异议,第二日便将柳复隐升任中领将军副将,虽不能与皇甫鹿鸣平起平坐,却也风光无限。
柳复隐欣喜谢恩。
之后当然要找机会跟我亲自道谢,我便趁势说道:“如此一来,你该相信本宫对你的真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