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不是亲女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会好好地呆在房间里戒除瘾症。否则的话,我会觉得很对不起雪姨。还有,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如此狼狈的样子,那让我没有自尊,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到寒香馆来了。”
“雪儿,搬到别的院里住吧,这里毕竟死了人……”
“不用。皇宫内院,哪处没有血,哪处没有死过人?在哪里都一样。”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挪么那些小菜和地上碎裂的酒杯之上,终是道:“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泪水又无声地流下来。
都怪我自己,为什么要受不了那个忘忧膏呢?假如我坚强一点,雪姨就不必偷偷地给我忘忧膏,结果被杀害了。想到这里,心头又是锐痛,不肯再和皇甫鹿鸣说话。他见状又微微地叹息了声,只好走了出去。
第二日,得到消息的瑞王和纪王妃一起进宫探望。
当时我的瘾症正发作,再说实在不想见他们,于是让奴婢们紧紧地将门关住,任如何敲打也不开。想到自己患上瘾症,正是当时他们将澹台那速藏了起来,逼我潜回宗伯孤注身边的事情,虽然不能全怪他们,只怪我自己不够坚强,但是我还是恨他们,想到这里,便不再忍耐,只是放任自己在痛苦中大声地如同困兽般地嘶叫着……
……
后来的半个月里,我都受着这痛苦的折磨。脑海仿佛已经凝固了,常常躺在床上盯着正上方很久,但却什么都没想。然后有一天,不知道是谁放响了烟花,孤独地绽开,又寂寥地落下。我的目光微微地转动着,随着那落下的光亮而移动着,直到完全看不见。
然后我忽然发觉,今日我很清醒。
而且也没有特别地想要立刻食忘忧膏的**,身体里对它的渴望减少了不少。这时候,兰蕊走了进来,发现我已经醒来,道:“公主,今天恒王妃进宫来了,但这会儿还在跟皇上说话,好不定过会子会来看你。”
我的精神微振了下,很久没有见她了。
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是谁吧?
连忙坐了起来,让兰蕊帮我更衣打扮,匀面梳妆。好多天没有照镜子,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赫然憔悴了不少,脸颊窄了许多,除了两只空洞的眼睛,脸上就像无物似的淡泊。看起来有点恐怖,连忙让兰蕊将胭脂水粉都重重地施。
再过了会儿,恒王妃果然来了。
见到她的那一刻,我却又忽然打消了告诉她,楚烙儿便是皇甫嫣然的事情。因为我忽然想到,假如恒王妃知道这件事的话,那么楚烙儿也会很快就知道,那么她会不会再也不愿帮助宗伯孤注。
说不定现在宗伯孤注正是需要别人的帮助呢!如此一来,岂不断了他的生路?
虽然这只是我凭空的猜测,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的吧?所以最终还是决定先向恒王妃隐瞒着这件事。两人目光对视的刹那,都有种奇异的陌生和熟悉,下一刻,她紧走两步到了我的面前,“雪儿,你瘦了。”
我笑了笑,“娘,你来了。”
她的眼睛一红,“娘来晚了。”
两人也不起身去桌前,只干脆都盘腿坐在妆台前,铜镜反射的光芒,使她的身上有种很奇异的,仿佛是从旧时光里走出来的模样。我道:“娘,为什么现在才来?鹿鸣已经在这里很久了。”
恒王妃神色很不自然,“是啊。是鹿鸣不让我来,他害怕宫中有危险,但是最近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所以还是将我接来了。”
“噢。”
这么说,政局已经稳定下来了?
我的心情很是复杂,又道:“嫣儿,果然不是真正的嫣儿,娘,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鹿鸣?”
恒王妃虽然早已经有猜测到,但听我这样说后,还是禁不住蓦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目中便含上了亮亮的泪,“她果然不是?那真正的嫣儿……”
我歉疚的摇摇头。
她立刻哭了起来,“嫣儿,她不是嫣儿,那我的嫣儿到底在哪里?雪儿,这件事先不要告诉鹿鸣,自从嫣儿来回,鹿鸣对她极是疼爱,恐怕受不了这个打击。”
我叹了口气,“母女之间的缘份总是很深厚的,即使十多年没有见面,却依旧有见面的机会。你看,我与纪王妃失散多年,现在还不是重聚了?所以娘,你不要担心,你和嫣儿总会有见面的机会的。”
她渐渐地止住了泪,又将担忧的目光投向我,“最近,你受了很多苦吧?鹿鸣所做的事情出乎意料之外,连我这个当娘的也想不到。现在你却是与北王及宗伯孤注走得越来越远,心里肯定是痛苦极了。都是娘不好,早该好好地劝劝那孩子。”
我笑道:“男儿都是要干大事业的,鹿鸣只是做了他该做的。况且你若知道自己的儿子有朝一日会当上皇帝,恐怕会更支持他的。没有哪个当娘的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有出息。”
恒王妃却摇摇头,“不,雪儿,你还是孩子,有些事你不懂。天下间的娘,只想让自己的孩子过得幸福,快乐。而不在乎他到底能做多大的事情。对于我来说,我只希望自己的孩子都能生活得快乐轻松就够了。我刚刚见到了鹿鸣,他越发地不喜欢说话了,我看得出他很忧愁,纵然当上皇帝又如何?还是不能够摆脱烦恼,如此的话,又何必当皇帝呢?”
恒王妃真的是个很好的娘。
不过有一点她说错了,并不是天下间的娘都将孩子的幸福和快乐放在第一位的。
两人再聊了片刻,才慢慢地谈到了一个月前,那场惊险的宫变。只是恒王妃所知道的,也是表面看到的。
她说,只记得逼宫前一晚,恒王府内灯火通明,所以的文武大臣都聚在那里。原因便是前朝太子李重袖来到了恒王府中。
文武大臣们见到李重袖时,各个神色不同,议论纷纷。因为毕竟李重袖身为太子,当初也是狼狈逃出宫去的。而在座的文武大臣,即是臣服于宗伯家,便与李重袖或多或少有些仇恨。有些比较偏激的武将一见他,立刻就问恒王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打?!
恒王当然是请大家稍安勿燥,先听李重袖说几句。
结果了重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是来跟谁抢着当皇帝的。既然李家已经失去了得天下的机会,那么不如让这个天下自由,谁得到便是谁的,你们在座的各位都不比宗伯家的能力差,可是你们为什么需要奉他为皇帝,仰人鼻息……”
后来李重袖又说了些什么,都已经不重要。
因为众人忽然发现一个事实,无论他说了什么,其实他只是个傀儡。事实上,恒王府早已经埋伏重兵,皇甫鹿鸣身披银甲,腰夸大刀,威风禀禀地走到众人的面前,站在李重袖的身后。李重袖仿若是激灵了下,立刻转身向皇甫鹿鸣拜倒,“李重袖拜见中领将军,噢,不,应该是皇上!”
在这里,李重袖的作用无非是为皇甫敬正名。
当众人正在为李重袖突然将皇甫鹿鸣称为皇上而感到惊奇的时候,李重袖又道:“当年人们都说皇甫敬将军是墙头草,立场不坚定。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你们大家想想,以皇甫将军三过皇都而不入的对孝穆皇帝的忠诚,怎么会在紧要关头忽然反了他呢?其实那时宗伯家来势凶凶,顺者昌,逆者亡,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几天,皇甫敬王爷和皇甫将军委曲求全,就是为了今之一日!”
他说的,便是推翻宗伯孤注的事情了。
虽然李重袖说得天花乱转,试图力证皇甫父子其实是高风亮节,忠诚,人格高尚的人,但是仍然有人不买帐。
有人站出来指着李重袖骂道:“卑鄙耳!你们这些岂图做乱犯上的小人,却在这里讲什么大义忠诚!真正是可笑至极!自从宗伯入主江山,我们荆北政局渐稳,如今虽有定难国圣君逼迫,但仍旧国泰民安,皇上的开垦耕种,签契为农的政策正是百年大计,相信荆北在皇上的治理之下,定然能够越来越强大,却不允许你们这帮乱臣贼子做乱!啊!——”
此人话尚没有说完,便有一支箭从暗处射来,正中他的心脏。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挣扎了下便不动了……
……可想而知,当时的气氛之紧张。
众人在皇甫家的重兵威胁之下,并没有立刻妥协,而是对恃到了天明。
直到定难国圣君出现,此事才又急转而下。
定难国圣君所说的事情,正是关于北王李速的事。他摆出兴师问罪的模样,让恒王府立刻交还李速,否则就攻打荆北。皇甫敬呵呵地解释道:“此事却不是诸位大臣们能够解决的,原本就是皇上家的私怨。不过说到底也不过为了个女人而已,为了个赤妃娘娘,便使用卑鄙手段将北王缚起,不惜与定难国为敌,将荆北万民置于刀俎之上,实不是我恒王府能够改变这种局面。”
他语气中万分嗟叹,却引得有些大臣哈哈笑了起来,“恒王,您可别忘了,那位祸患的根源赤妃娘娘,可是您的闺女!”
恒王面色沉痛,“此事说来实在惭愧,其实大家应该也听说过,这赤妃娘娘,并非本王亲女,只是在猎园里拣来的孤女,见她极其可怜,便养在家中。不过最近,本王忽觉这赤妃娘娘恐怕是谁布下的棋子,来监视本王而已。至于是谁布下了这颗棋子,却很费人猜想。”
众人听闻此事,立刻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