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戒除了忘忧膏
“唉……”
我眨眨眼睛,很疲累似的。
他道:“不要这样子。雪儿,以后要开心点知道吗?你要明白,只有你开心了,我觉得做这一切才值得。”
“噢。鹿鸣,我想去看看瑞王和纪王妃,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我的亲生爹娘。”
“好,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了。”
“雪儿,我陪你去。”
这种不容拒绝的语气,使我滞了滞,再次确定了他将我留在宫里的目的。只能微笑着妥协,“还是算了,我又不想去了,反正跟他们也没有感情。”
……
下午时分,想到那只带信的鸽子,便又去了兰陵殿,可惜等了好久,也没有见到鸽子飞落,只好郁郁而回。也就是这日下午,皇宫里忽然来了一个我认为怎么也不可能来的人,她便是宗伯云霞。听说她是打倒了侍卫,硬闯入宫里来的,后来被皇甫鹿鸣得知了消息,便让侍卫们全部都放行,不得阻拦。结果她直接到了泰和殿前,当时,得到消息的我和皇甫鹿鸣正在等着她。
她二话不说,冲上去就与皇甫鹿鸣战在一处。
她的武功很好,可惜他的对手是皇甫鹿鸣。
在这场战斗中,她的眼晴像是一直浸着泪般的异常的亮,可那泪水始终都没有流出来。直到皇甫鹿鸣将她的两柄短剑都夺在自己的手中扔在地上,她仍然不依不饶。赤手空拳地冲上来,拳嫩的拳头带着凌厉的风,招招直打皇甫鹿鸣的要害之处。
我心里很是黯然。
她一定是难过极了。若说宗伯孤注应该早就怀疑了皇甫鹿鸣,特别是在定难国圣君到了荆北之后,便削了他中领将军之职。有可能便是因为皇甫鹿鸣与宗伯云霞的关系,才没有在当时立刻将皇甫鹿鸣揪出来进行处置。
没想到,最终却是这样的结果。
宗伯云霞彻底地输了。
可是当她发觉再也无法打败皇甫鹿鸣的时候,她只是咬着唇,恨恨地望着他。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再跟他说一句话,然而目光转到我身上的时候,忽然狠狠地骂了句:“淫/娃/荡/妇!”
皇甫鹿鸣冷冷地道:“将她关进天牢!”
宗伯云霞眸子里的光像箭似,射到皇甫鹿鸣的脸上,最终却只是冷冷一笑,什么也没有说,便被关进了天牢。
我的心很悲凉。
如果是从前,我可能会跑去问他,“皇甫鹿鸣,她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把她关起来?!”
但是现在我根本就不想问,男人做事,总有他的理由。而大多数理由,都不是女人不能够接受的。
那天,我一直都没有觉得很需要忘忧膏。
我想,我终于成功戒除了忘忧膏瘾症。
当晚夜深人静时,我提着个食盒悄悄地到了天牢。让我奇怪的是,即使连天牢,也都是空空荡荡的。这段日子给我的感觉,便是这皇宫真的是空城。而宗伯云霞便在最后的一间牢房里,她像是早就料到我会来,站在那里等着我。
“公主,你还好吧。”
她怔怔地望着我,没有回答。我很尴尬,将食盒里的食物拿出来,递了进去,“先吃点东西吧。”
她犹豫了下,终还是将食物接了进去,并且随手就取了只鸡腿吃了起来。我笑了起来,“公主,跟皇甫鹿鸣打得那一架,定是耗了不少体力。”
她忽然扔那只鸡腿扔在了面前的地上,“吃东西的时候能不能不提这个恶心的人?!”
“噢,好。”
这样停了片刻,发觉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我又问道:“那个,孤注,他好吗?”
这次,她忽地踢翻了整个食盒,“吃东西的时候不要提这样不开心的事情好吗!而且,你干么叫他孤注,你和他是亲人吗?是朋友吗?是夫妻吗?都不是吧!以后不要这样叫他的名字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她为什么,越说越生气,到最后时,却又喃喃地道:“你是含山公主,李家的后裔,你即便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宗伯家的事,我们也没有办法责怪你。但是你为什么还在宫中?你即是我哥哥的皇妃,怎么可以现在他已经出了宫,你却还在宫中?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留在宫里,啊?”
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回头想这段日子,真是如恶梦般不真实。
“那你呢?你为什么进宫?明明知道不是皇甫鹿鸣的对手?”
她忽然不说话了,默默地低下了头道:“皇嫂嫂,我皇帝哥哥是爱你的,不过看样子,你们的爱也是没有结果的,可是你能一下子就放下他吗?我也是,我爱鹿鸣,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他到底会怎样对我,哪怕有一点点情谊的话,或许我也不会如此伤心难过。”
“公主……”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说宗伯孤注是爱我的,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不过也终究是没有办法回应的爱。所以他在那样关键的时刻,弃女眷保江山,我内心里虽然很痛苦,但却没有怨他,如果换个人,说不定也会这样做,或者比他做得更绝。在生死交替,江山异姓的那一刻,实在有太多的事情不可预料,而他也是在死亡的威胁之下的。
不过就像宗伯云霞所说的,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希望的爱情里,因了这件事,更是留下了深深的抹也抹不去的痕沟,再见面,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心里只暗暗地希望,希望将来无论如何,两人都不要再见面吧,免得要亲手去揭这血淋淋的疮疤。
宗伯云霞道:“皇嫂嫂,我很傻对不对?”
“噢,不是……”
“皇嫂嫂,你变了。”
“是吗?”
“皇嫂嫂,看着我的眼睛。”
听她说得郑重,我便转目看着她的眼睛,只见她的眸子深处,那惊人的痛色和幽怨,我的心也紧紧地揪了起来,“公主,这是他们的战场。”
宗伯云霞咯地一笑,两人的目光即时分开,“皇嫂嫂,昭阳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何必劝我呢?你应该劝劝你自己,你看你,眼睛里都没有神彩了。向来昭阳只觉得皇嫂嫂的眼睛最漂亮,因为那里面总有些很纯的,但又很朝气的东西,总让人看到你的希望和倔强,但是如今,这样的一双眼睛能够吸引到谁呢?”
我哧地笑了起来。
我确实不再迷人了,一点迷人的东西也没有了。因为我的心那么冷,那么凉,那么无力。
昭阳忽然又道:“大理寺着火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情。”
“应该就是现在的事吧。”
“可你在牢里,你怎么知道?”
宗伯云霞的唇角露出丝诡异的笑容,“皇甫鹿鸣要以她们的性命来危胁我皇帝哥哥交出帝位,我怎么能让他这样做?皇帝哥哥虽然走出了皇宫,但是早已经与陈青云及幽洲王汇合,目前仍就是荆北皇帝,是以‘御驾亲征’的理由出征定难。如今,队伍已经要开到定难国附近,在皇甫鹿鸣自以为得到皇位的时候,我皇帝哥哥正在代表荆北去与定难国打仗,你说这可笑不可笑?所以这皇城里的事,由我来处理。”
“所以你就——”
“没错,是我往大理寺里送了信,示意我母后引火**,如此没有后顾之忧,我皇帝哥哥才能够顺利回朝。”
我惊诧莫名地看着她,“你,你在说什么?”
她缓缓地站了起来,“我在跟你说一些事实。皇甫鹿鸣他竟然敢耍本公主,本公主让他不得好死!”
关于宫外的事情,因为宫中之奴婢公公都差不多撤完了,只有寒香馆内还有一批,而前朝的事基本也很难得到消息,所以我没有想到,原来我一直以为宗伯孤注汲汲可危亦,其实真正危险的却是皇甫鹿鸣,他守着这皇城,控制着这些文武大臣,但是又能怎么样?荆北的皇帝始终都没有变,宗伯孤注已经同陈青云及幽洲王,去做他们该去的事。
想必此举,便是定难国圣君也没有想到的。他怎么能够想到,宗伯孤注竟然弃空城一座,任他们得意任他们开心,自己却是声东击西,看似狼狈地逃跑,实际上却迅速地围了定难国。
定难国当年的落井下石,使孝穆损失惨重,尔后又在荆北边境屡屡进犯,如今更培植皇甫鹿鸣成为皇帝,无非也只是培养傀儡而已,以便将来欲索欲求。
宗伯云霞冷笑道:“可惜,皇甫鹿鸣太让人失望!他狠得不彻底,奸得也不够彻底,他真的很笨,不适合做皇帝。他竟然那样冷硬地拒绝了定难国圣君关于签约不平等条约的要求,否则的话,定难国圣君必定会在荆北多逗留一段日子,好好地欣赏自己的杰作,而不至于放下狠话要大军来进攻荆北,匆匆回到定难国。不过也没有关系,他快,我皇帝哥哥比他们更快,这次,还有同样受定难国欺压的闽国帮忙,定难国必然损失惨重,这辈子也休想再威胁我荆北了!”
这件事被宗伯云霞讲出来,只是寥寥几语,然而仔细想想,却是让人心惊胆颤。不能不说,宗伯孤注这步棋真是走得惊险极了。
谁能想到,他连后宫家眷都舍弃,带着一小队人马狼狈从秘道而逃,当人们都以为他这辈子注定是个失败者的时候,他却是将这座空城和皇位,甚至是那半张据说是藏宝图的地图,做了个集感情、权力和金钱的巨大诱饵,一举勾住了早有谋反之心的皇甫敬父子和得意忘形的定难国圣君,引出质子王瑞,将必死的逆局转为正局,在他们庆祝宗伯孤注终于被拉下马的时候,他却早已经去做荆北百姓早就渴望着荆北国君去做的事情。
这比恒王和瑞王及定难国君,只懂得以女人做饵,处心积虑十几年,只为满足自己的私欲而设下的毒局实在强大太多。
可以说,宗伯孤注这一着,已经打破了他们十几年的计划的定要荆北四分五裂或者是臣服脚下的局,荆北的江山,在这一次次的破局中,真的便要形成铁桶江山。
我知道,皇甫鹿鸣真的必输无疑。
定难国圣君,也必输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