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你到底是娶还是不娶
舒奕走到床边，看着万菁埋头在被子里哭泣，想要伸手触碰她，却又不敢伸手触碰她。“对不起！”三个字，郑重的从舒奕的口中蹦出，他心中的伤痛也只有他自己能懂。
被子里的哭泣声渐弱，舒奕伸出手战栗的掀开万菁的被角，光亮打在万菁的脸上，照出她脆弱的面庞。
万菁楚楚可怜的望着舒奕，抽泣的说道：“我的腿……再也不能骑马，不能习武，不能……走路了……”
“我知道。”舒奕的神情亦是哀伤的。一条腿废了，对一个人的打击有多大，都是一个不可言喻的伤痛，更何况是万菁这样一生活在骄傲中的女子。
万菁不禁又小声的哭了起来，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你娶我吧！”
你娶我吧！
万菁放下了所有的身段，身心都处在一个即将崩溃的边缘，她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舒奕的身上。
舒奕对万菁有情这一点不可否认，万菁的率直与活力打动了他，让他感受到了生命中的阳光。如果万菁的腿没有中箭，他对她的情会是单纯的，他也相信两人能突破重重阻碍，在将来的某一天走到一起。
可是，现实情况让他和万菁之间有了隔阂，他对她有了歉疚之心，并且会陷入其中无法自拔，他已做不到对她纯纯的爱了。
那么，到底是娶，还是不娶呢？
万菁耐心的等待舒奕的答案，可万飞云等待不了，见舒奕一副犹豫的模样，他冲过来拉起舒奕的衣领，说道：“我女儿被你害成这副样子了，你还在犹豫！你是不想负这个责么？那也好，我去禀报皇上，让皇上来处置你！”
万飞云与舒岑一直都是死对头，让他把女儿嫁给舒家的人，他也不是很乐意。
“让皇上处置他什么？万大小姐膝盖上的箭好像不是舒奕射出的吧！”门外有人掀帘进来，正是换了一身红衣的舒影。
万飞云皱起了眉头，怎么会又来一个舒家的人。“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何资格谈论……”
“可是我是当事人啊。”舒影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显得极其无辜，就像她理所应当在这个时候进来一样。
方才司徇召她和司寒过去询问遇刺的事情，问完话后她就来到了这里，她太了解舒奕的性格，此时舒奕一定会把责任全然归于自己，然后就会被万飞云步步紧逼，她到来时，看到的情况也证实了她的猜测。
“怎么说？”万飞云的语气骤然变狠，说道。
舒影依旧云淡风轻，说道：“当时是我推了万菁一把，让她膝盖中箭的。”舒影将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万飞云怒气涌上了心头，指着舒影怒吼道：“原来是你，我要将你交给皇上，让皇上制裁你！”
说着，万飞云就上前想要捉住舒影，一旁的舒奕赶忙拦了上来，对舒影说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你为什么不说这是为了救她，为了让本该射中她心脏的箭射不中她！”
舒影顿时展开了笑颜，舒奕终于说出口了，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只有舒奕自己意识到这不是他的错，他才不会有歉疚之心。
万飞云愣在原地，问道：“你们什么意思？”
“万大将军人老了理解能力也弱了，您还没理解吗，我们是救了她，如果她没被射中膝盖，射中的就是她的心脏，您以为她现在还能坐在这里么！”舒影直视万飞云的眼睛，余光瞥向床上的万菁，却发现万菁只是静静的坐着，不言不语。
万飞云大口喘息，他后退了两步，又说道：“你们是兄妹，谁能证明你们说的是真的，不是串通起来忽悠老夫的！你们这么说，只是为了撇清责任罢了，你！”万飞云指向舒奕，说道：“你是不是不愿意对我女儿负责！”
舒奕摇摇头，却也不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舒影见舒奕状态不好，又说道：“我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万大小姐心里也自然清楚。”习过武的万菁，不可能会不知道开始的那支箭是朝着她心脏去的。
万飞云看向一脸平静的万菁，问道：“菁儿，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万菁却像没听见一样，眼睛直直的盯着舒奕，看着他的眼睛，再一次问道：“你娶不娶我？”
舒奕看见万菁的眼睛里不再单纯的色彩，她的眼里写满了恨意，藏也藏不住。舒奕依旧再考虑，现在的这种状况，娶了她或许是对二人的解救，也或许是，对二人的毁灭。
万菁的眼神一暗，自嘲的一笑，说道：“我知道了。”
舒奕咬牙，他一直都认为，自己不能像父亲那样，有一个成功的地位，却有一段失败的婚姻，舒岑对宁冰蓉有情，但他们中间又隔了一堵坚厚的墙，致使两人婚姻的失败，就如现在的他和万菁一样，他不想步了舒岑的后尘。
但是，他必须为万菁负责，这是他的责任。
“我会对你负责的！”舒奕说道。
“呵！”万菁冷笑，说道：“你会对我负责！就是不娶我是么？你凭什么？告诉我你凭什么！”话说到后面，万菁的情绪已经不受控制，她歇斯底里的呐喊起来，豆大的泪珠从脸上滑落。
她抓起身边一切能抓起的东西，朝舒奕和舒影砸去。
舒影一笑，事情变成这样也不是她想看见的，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如继续下去，让事情越闹越大吧！只可惜，舒奕与万菁之间，从一堵墙，变成了一座山，舒奕的心里一定也很不好受。
两人退出帐外，帐子里万菁的才平息下来。
“为什么不娶她？你对她有感情的不是么？”舒影问道，两人慢慢的在草场上走着，此时的他们，需要交谈。
“她是一个很率性的姑娘，虽然有一些大小姐的脾性，却是性格不坏，这三天的相处，让我感觉到了生命里的一丝阳光。”舒奕直言道，舒影看得出来，他的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那么，为什么不娶她？”舒影又一次问他。
他疑惑道：“你并不喜欢万菁，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还有，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与你的感觉不同，从见她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她身上散发着一种执傲的气息，这种人要强，高傲，要一切好的东西。之后在大街上遇上她，那是八年后第一次看到她，我发现她变了，变得乐观开朗，率性大方。”
说到这里，舒影停顿了下来，她想着要不要把话继续说下去，舒奕对万菁的感觉不该有她人来插一嘴。
“然后呢？”舒奕见舒影欲言又止，追问道。
舒影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小时候对她感觉不好，现在转变不过来了。”
最终她还是没有说出口，她没有说，万菁并不如他们所见的那样单纯，可以说，万菁是一个有心机，懂得为自己考虑的人，同时她也是一个特别偏执，高傲的人，如她小时候一样，并没有改变。
舒奕叹了口气，眼神飘向远处的两个身影，一个是背手而立的舒岑，一个是白衣的宁冰蓉，两人似乎在争吵些什么。“为什么不娶她呢？只是我想给自己一点时间，化解我们之间的障碍。我们的感情已经不再单纯了，我认为我们现在还不适合在一起，与其在一起痛苦一辈子，不如只留一个短暂的痛。”
与其痛苦一辈子？舒影顺着舒奕的眼光看去，发现他正看着舒岑宁冰蓉二人，舒影似乎明白了什么。
舒岑和宁冰蓉在一起是痛苦的，并且这痛苦也延伸到了下一辈，舒岑爱宁冰蓉，却疏远宁冰蓉，同时他也疏远了舒影。
或许，舒奕是不想以后也过着这样的生活吧。然而，舒影的心里又有了忧思，万菁不是宁冰蓉，事情发展的结果也必定会不一样，那么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的结果呢？她也不知道。
“我不是你，也不是万菁，所以我不能评论什么，一切由你自己做主吧！”良久，舒影淡淡说道。
万菁的伤情控制后，司徇下令班师回朝，关于刺杀的事情，关于万菁受伤的事情，他也说了回去后再做定夺。
一路上，舒影安安静静的坐在马车中，与司寒再也没对过一次眼，两人陌生的不能再陌生。她也没有理会万菁上马车前，对她瞟过的隐含深意的眼神，在她眼里，就算万菁对舒奕感到失望，对舒家感到失望，她也做不出什么大动作来。
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舒影会怕么？自然是不会的。
马车里，宁冰蓉面容憔悴的靠在车壁上，养生吐息，让人不忍心去打扰。就当舒影移开视线时，宁冰蓉又开口道：“有什么想说的？”
舒影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了，突然开口，话噎在嗓子中出不来。她清了清嗓子，说道：“您为什么不问我那三天发生了什么？”
“你不想说的话，一定不会说，你若想说，就会主动告诉我，在这事儿上，我不急。”宁冰蓉说道。
“那我简单的说吧，在林中，我和哥遇到了万菁，哥失手杀了万菁的马，之后就让万菁跟着我们一起，后来我独自一人走了，遇上了三皇子，他也没有同伴，我就和他一起。再后来就是遇刺了，我们摔下了悬崖。后面我们走出来了，遇上了哥和万菁，也遇上了第二次刺杀。”舒影将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遍。
舒影没说司寒是为了救她，才一起跳下来了，她也没说，他们找到了玉家人创造的通道。
“那这只小狐狸是？”宁冰蓉听着心惊胆战，看着一直在挠她衣服的小狐狸，又问道。
“司寒的战利品，我看着很喜欢，就留下了，我们之所以能逃出来，还靠了它替我们指路。”舒影抚摸着小狐狸柔顺的毛发，说道。
宁冰蓉点点头，这只狐狸确实不同一般的狐狸，毛色红艳如火，难得一遇。
一路闲聊中，众人到达了繁华的锦街，之后回宫的回宫，回府的回府，往日的热情相聚也抵不过这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