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现实
远处，诺婓和阿斯托蕾亚之间的战斗仍在继续，余威冲击着街道上已变得十分脆弱的墙壁——所有人都看的出，她们在最近的一招就会分出胜负来。
伊萨清楚地感知到墙壁后面已经在与神圣骑士的战斗中获胜的伊洛琳身前多出了另外一个灰袍，一个散发着妖异气味的审判。
在他身边，莉玫尓娇小的身体蹿出，和高尔森的身体碰撞在一块，巨大的冲击力让周围的空气一滞。
伊萨没有在意他身边这些激烈的战斗，现在他的眼前世间万物都消失了，唯有这个拥有熟悉声音的女性审判，他的声音苦涩：“你是谁，能不能给我一个名字？”
“名字？！”女子的声音似乎有些迷茫，“刚才高尔森不是说了么，安德露妮。”
“是吗？”
安德露妮从袍子中抽出一柄金色的，神圣教廷上位战士最为常用的长剑：“我并不认识你，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你是投降，还是抵抗？”
“并不认识是么。”伊萨低下头，双眸中的幻灭之瞳恢复了碧绿，里面全是哀伤和不解。
金色的长剑指向伊萨，凭空一挥，剑身延伸出长长的金色光芒，当头向伊萨斩去！
当，伊洛琳和身前的灰袍分开，她皱着眉头看着双手上的赤红，脸上满是盈盈笑意：“你们应该就是老不死所的说的审判吧，实力真是不错。”
“哦，我可没透露过我的身份，你是怎样知道我们的？”萝丝问道，她将兜帽放下露出面容，尖尖的面颊上一对蛇眸中的缝隙眯了起来，“更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你，灵域二阶的实力，居然能够和我僵持那么久。”
在两人身旁，两个神圣骑士和那个神圣骑士队长躺在地上。两个神圣骑士一个心脏部位被戳了一个小洞，另一个头颅和身体分家了——至于那个骑士队长，他的身体兀自颤抖着，从背后袭来的一柄剑穿透了他的胸口。
伊洛琳小手轻轻一挥，落在地上的一柄骨剑飞回手掌，慢慢进入她的身体中：“哦，那你知不知道，其实，位阶并不代表交战双方的胜败。”
“这我还真的不知道啊。”萝丝也轻轻笑着，“我只知道，比我位阶低的家伙，我都赢了，比我位阶高的家伙，我似乎也没输过。”
萝丝将一柄鲜红的蛇咬剑从骑士队长身上抽出，长长的剑身由无数个片段构成，整柄剑就好像是一条潜伏在树丛中等待着猎物的毒蛇。毒蛇散发着阵阵红气，显然淬有剧毒，骑士队长的身体一会儿便变得通红，浑身血管爆裂而死。
“呐，萝丝，你觉得自己必胜了是吧。”伊洛琳小手摸上脖子，摸索着后背细巧脖颈下方突出的一节骨头，“你那柄蛇咬剑，似乎并不仅仅是一柄剑——它更像是你本身的分体啊。”
萝丝蛇眸中的缝隙越发明显：“没错。”她漂亮的手微微一抖，蛇咬剑咔哒一声微响，急速伸展开来，如同一条伸展的长蛇向伊洛琳袭去。
伊洛琳向后退去，蛇咬剑紧追不舍；退至墙边的伊洛琳向上跃起，而蛇咬剑沿着墙边攀附而上，向她的小腿咬去。
伊洛琳的身体不可思议地弯曲了一下避开蛇咬剑的啮咬，接着她的左手抓住蛇咬剑猛地震荡一下，蛇咬剑哆嗦了一下，急速的爬动停止了：“你知道么，所谓的蛇，只要抓住它的七寸，它就没有什么作为了。而且，这样子的蛇我也有哦。”
伊洛琳抚上后背的右手在脖子下方破开一个小口，啪嗒，一柄长长的，同样节节分立的长长骨剑被她生生拔出。
骨节发出咯哒咯哒的声音——：“快些吧，我时间有限，不然就赶不上了。”
伊萨那儿传来的精神震荡让伊洛琳十分担心，她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和萝丝玩耍了——他内心的震荡已经到了有些可怖的地步了。
蒂诺琪站在伊萨身前，举着那把锯齿长剑——安德露妮轻描淡写的一击之下，这把重剑剑身已经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口，透过这道裂口可以看到蒂诺琪身上的长袍相应位置出现了一道长长豁口，露出了里面她穿的紫色盔甲。
伊萨猛地醒悟，她已经死了，站在他面前的一定不是她——即便这个名叫安德露妮的女人声音和她是一模一样的。
更何况，这个女人使用的是神圣斗气，她是不会使用神圣斗气的。
“蒂诺琪，掩护我。我一定要将这个女人的画皮剥下来，看看她的真面目是什么——竟然使用她的声音，真是不可饶恕。”伊萨言语中满是波动。
蒂诺琪默默点头，她站在伊萨身前，双手握持着崩坏的巨剑。
幻灭之瞳再度展开，伊萨仔细地观察着面前的安德露妮——四瓣百合花微微一缩，他居然看不出这个女人身上的一丝能量波动！
难道说这个女人的实力已经到了能够随意操纵身体和能量的地步！
安德露妮的身体瞬间启动来到伊萨身前，金色长剑挟裹着致密的神圣斗气斩向伊萨的脑袋；蒂诺琪也启动了，巨剑恰到好处地抵挡住了这一击。
啪嗒，又挨了一下的巨剑断裂了，安德露妮这一剑彻底将这柄巨剑斩断，在蒂诺琪身上的紫色鳞甲上又留下了淡淡的一条纹路。
一击不中，安德露妮向后退去，身影在伊萨和蒂诺琪身边晃荡着，时而近，时而远；蒂诺琪伸出一只小手，接住下落的半把巨剑，呆呆地盯着面前的景物。
伊萨眼中的幻灭之瞳不停地转动着，可就是没有办法锁定安德露妮——可以锁定之前拥有强悍实力的伊洛琳的幻灭之瞳现在居然没有办法跟上安德露妮堪称诡异的身形！
“你只会躲在别人身后么。”安德露妮微微有些嘲讽的声音从伊萨背后传来，接着裹挟着神圣斗气的长剑再次向伊萨斩下，蒂诺琪也再次出现在伊萨面前，将这一击挡下，代价就是一只手上的残剑被神圣斗气彻底粉碎。
伊萨并不是不想回击，但是在安德露妮疯狂地压制下，他根本连挥手的机会都没有！
又是数击，蒂诺琪另一只手中的巨剑也被彻底粉碎了。
安德露妮的身影出现在伊萨和蒂诺琪身前约莫五比斯卡的位置上，她看着表情呆呆的，无时无刻护在伊萨身前的蒂诺琪：“我不想杀你，我的目标只是你身后的那个小子，命令是将他带回去——无论是尸体还是活人。”
蒂诺琪不答，握起双拳，摆了一个格斗的架势。
“那就没有办法了，我只能先击倒你了。即便你是无辜的，但包庇我的目标就是罪恶！”
灰色身影消失，蒂诺琪迷茫的双眸猛地一缩，四下寻找着安德露妮的身影，猛一抬头，安德露妮已经出现在了她的后上方。噗，从灰袍中伸出一只纤长的腿，狠狠击在蒂诺琪的背上。
蒂诺琪就像是被一只飞奔的猛犸象撞击了一样飞了出去，直接撞穿街道旁的围墙。
下一瞬，安德露妮的身形落在伊萨面前，长长的金剑破开空气刺向他的喉咙，而伊萨左手手心上的崩气弹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长剑在离伊萨喉咙约莫一指的位置停住了，安德露妮微微嗯了一声，似乎有些惊讶——握持金剑手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就像是有千钧之力压在剑身，最后这一点距离没有一丝办法跨越。
伊萨一声怒吼，身影在安德露妮身前消失，留下了一个旋转着的崩气弹。
一声刺耳的爆响之后，安德露妮的身体被崩气弹产生的罡风裹挟住了。
逃过一劫的伊萨出现在蒂诺琪身边，看着她脖子下方的一个小小标记——还好在进入城市之前留下了几个后手，否则的话就真麻烦了。
蒂诺琪四肢和身体某些部位奇异地弯折了，似乎在那样的冲击中受了不小的伤，伊萨正准备救治她，却见她呻吟一声，伸出手抓住伊萨的手并摇了摇头，示意没有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蒂诺琪的身体发出格吧格吧的声音，所有错位的肌体开始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松了一口气，看来蒂诺琪并没有事情，不远处嗡嗡作响，那是崩气弹结束爆炸之时的声音。
哒，随着这声响声，伊萨放松的身体再度僵硬了起来。他转过身，看到在崩气弹的袭击下仅仅失去身上一件灰袍的安德露妮站在他身前，长剑指向他：“刚才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我手下留情了，这一次不会了。”
现在的她身着一件洁白长裙，金色的长发似是长久没有修剪了，瀑布一样垂至腰部。而伊萨，在如同噩梦一样的数年之后再次看见了那一张熟悉的，美丽地如同天使一样的脸，只不过当初碧绿的双眸已经变得漆黑如墨。
在布泽西的城堡中，约瑟夫和伊萨战斗之后曾经留下了这样一句话：“如果想要知道什么的话，去那个湖中看看吧。”
那加的眼泪，那是伊萨将安洁莉娅埋葬的地方。
伊萨现在才明白约瑟夫所说那句话的完全含义——当初他已经猜到了这种可能性，只不过一直在自己欺骗自己罢了。
看着这张在梦中无数次出现，无数次温柔地向他说“活下去”的脸，伊萨嘴唇蠕动着，只能慢慢地，如同吐出最难以诉说的语言一样吐出那个名字。
“安洁莉娅。”
对伊萨的呼唤相对应的，是在她眼前不断放大的一柄金剑。
砰，伊萨眼前的世界瞬间黑暗了，回响在他耳边的是数个传送魔法阵在空气中的震荡声和男人女人之间的交涉声，还有轰隆隆的数声爆炸。
最后回响在在他耳边的是伊迪丝的声音：“那么，我就带走这几个家伙了，如果有疑问的话，就来找我吧。”
接踵而至的便是让沉睡中的伊萨感到战栗的死亡力量威压，一个温和的老人声音这样说道：“当然，如果你想要阻止他们的话，请问一下我手上的权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