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继续
奇妙的感觉持续了很长时间之后，身体被沐浴、精神被洗礼的伊萨终于熟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伊萨感到温软的湖水离他而去，一道冰凉的气息向他袭来。
敏捷的一个翻身——伊洛琳的骨剑扎在了枕头上，她啧了一声，有些失落地说道：“真是一个好运气的家伙。”
看着伊洛琳宝石一样精致的小脸，伊萨突然感受到了几天来从未有过的轻松，他伸出手，揉了揉她长长的黑发。
伊洛琳先是闪避了一下，而后主动将小脑袋放在伊萨手下蹭了蹭。
伊萨微笑，他看了一下身下简洁的床铺，又望了一下打开的房间门，微微失神了一会。
伊洛琳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混蛋，别老想着那些事情，我们接下来去哪？是去霍普国么。”
伊萨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他坐起身子，却听见伊洛琳一声尖叫：“笨蛋，你没有穿衣服，把这些东西穿上！”
伊洛琳将伊萨的衣服，武器还有其他的东西一股脑地扔给他，后者则一边笑着躲闪，一边点着伊洛琳的小脑袋，而后脸色一变：“死丫头，别把剑扔过来，要出人命的！”
大半年的佣兵生涯让伊萨的行动非常迅速，他很快便穿戴整齐。将双腿伸出床边，他突然感到压到了什么东西。
挪开腿，伊萨看到了一片薄薄的水晶，似乎是从伊迪丝腿上掉下来的。
伊萨捡起水晶放在右臂上，看着藤蔓将这枚水晶慢慢覆盖，脸上露出了淡淡微笑。
“对了，格尔和蒂诺琪呢？”伊萨问道，“他们也来到这儿了吧。”
伊洛琳一声冷哼：“亏你还记得他们。格尔还好，他没有参加战斗，只不过在能量弹的冲击下昏了过去罢了。而那个笨女人，在那个圣女的攻击之后又挨了几发能量弹，全身骨骼几乎都粉碎了，内脏也多处受损。”
伊萨霍地站起，他一把抓住伊洛琳的肩膀：“那她现在怎么样？”
“我没事。”蒂诺琪呆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身穿一件几乎残破的白袍子，外面依旧罩着有些旧的大围巾。
伊萨松了一口气：“格尔呢？”
“他在走廊上。”蒂诺琪回答，声音微微迟疑了一下，“伊萨，你没有事情吧。”
伊萨下床走了两步，接着活动了一下身体，除了腰背有些酸疼之外没什么大碍了。他又检查了一下几处伤口，都已经结痂了：“没有多大的问题了。”
咔哒，房间顶部打开了，一张软梯落了下来，从开口处射进来让伊萨感觉有些刺眼的阳光。
深吸一口气，伊萨说道：“走吧，我们得出发了。”
在地下城市的另一个出口，伊迪丝将手从轮椅上的一个按钮松开。做完这个动作的她疲倦地低下脑袋，靠在轮椅后背上沉沉睡着了。
推着轮椅的莱夫轻轻将覆盖着伊迪丝下半身的毯子向上拉了一下——这一个微小的动作让她一双晶莹的足露了出来，足踝处往上有大片让人感到愤怒的青紫握痕。
莱夫向后望了一眼，砰地一声将门甩上，推着轮椅向前走去。
软梯通向的是伊萨在那加城中的住所，等到所有人都出来之后，伊萨将洞口封上，转身向房子走去，刚刚走到门口，他又停住了脚步，叹了一口气。
还是不进去了，毕竟已经有大半年没回来了，里面的东西大概已经积满了灰尘吧。再次使用的话也要进行打扫，还不如不进去，反正小黑袋子中有他所需要的一切东西。
住所之外就是树林，几个人穿过篱笆进入树林中。
几天的行走之后，不知是阴差阳错还是有意为之，伊萨不知不觉来到了那加的眼泪旁。
看着从树叶中渗出，并没有完全消失的阳光，伊萨想了一下，说道：“今天晚上就在这儿歇息吧，我们明天再赶路。”
几个人在选好的宿营地上忙活了一会，升火、放上行军锅和烤架开始烹煮食物。完成一切宿营的准备之后，伊萨站起身来，他来到湖畔，看着因微风而有些涟漪的湖水，默默地想着什么。
伊洛琳悄悄来到伊萨身后，牵住他的手。
两人在湖畔漫步着，当皎洁的月光洒下时，伊萨和伊洛琳正好绕着湖面行走了一圈，植物繁殖和生长真的是非常惊人——短短几年时间，当初那几次战斗中几乎被完全毁灭的树林已经被新生长出来的树木替代了，那时遍布湖岸的战斗痕迹已然消失。
那加的眼泪，似乎根本没有经历那一段日子。
在有些潮湿的湖岸上，伊萨选了一块巨大的岩石坐下来，伊洛琳也乖巧地跟着坐在他身边，两个人看着不知何时被月光浸染的湖水，沉默不语。
过了不知多久，伊洛琳问道：“那个叫安德露妮的，是你的熟人么。”
伊萨身体震了下：“那时候的精神念波也传到了你那边啊。是的，那个女人跟应该躺在这片湖中的女人一模一样——除了眼睛和使用的能力之外。”
“我知道。”伊洛琳说道，“在我们精神世界交融的时候，我知道了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你既然觉得她和她很像，要不要潜下去看看？”
犹豫了一下，伊萨说道：“不必了，我们去吃晚餐吧。”
晚餐之后，伊萨躺在一根坚硬的树根上，过了很久也不能睡着。终于，他受不了了，坐起身子看了一眼将身体裹在围巾中的蒂诺琪和坐在树枝上沉稳地做着梦的格尔，叹了一口气。
哗啦，细微的水声传来，伊萨顺着声音走向湖泊，内心出现了一丝波动。
伊洛琳站在湖面中央，手持一柄巨大的灰色镰刀，纤细晶莹的裸足下，一圈圈波光散发出去。
呼出一口气，伊洛琳举起镰刀，一抖。波光一颤，散发出去，又是一抖，湖面静止了。
伊萨坐了下来，看着这精致和绝对力量的完美集合，点，反拉，伊洛琳的招式迅速，凶狠，步点也是无可挑剔。伊萨毫不怀疑，如果现在在伊洛琳对面的是没有使用特殊力量的他，绝对会被一击击倒。
伴随伊洛琳晶莹玉足的步点，湖面上的涟漪时而快，时而慢，形成了绝佳的奏乐。
“这个世界上，你和伊萨是唯一一对。我想，孩子，你是幸运的。不过，要记住，太过于温柔的人，表面愈是疯狂和不可理喻。就像大海一样，只有潜入水中，你才能知道大海的内心深处。所以，祝你好运，孩子，去寻找快乐和幸福吧。”找到伊洛琳的梅林是这样说的，说完这些话语，他抚了抚伊洛琳的小脑袋，微微一笑，离开了，“还有，比特他想你了。”
真是的，一念及此，伊洛琳高高跃起，纤弱的身体在空中拉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灰色的镰刀一挥，破开湖面。
伊洛琳扎进湖水，湖水随着她的进入微微震动了一下——伊萨蓦地站起，不过又缓缓坐下，他还是不能够进入湖水中。
不知过了多久，至少在伊萨的印象中是很久，湖面的波动停止了。在他面前的湖水颤动一下，伊洛琳俏俏立起，一步步走来。
纵然伊洛琳的外表有些年幼，伊萨还是注意到了她的身体显示出了别样的味道——尤其是那张有些魅惑的小脸。
伊萨站起身子，在小黑袋子中摸出一条大毛巾来，将走到他身边，浑身上下还在滴水的伊洛琳裹住：“好了，洗澡的话还是热水比较好一些，擦干身子就去睡觉吧。”
伊洛琳的身子抖了一下，她的声音顿了一下，不过还算是连贯：“伊萨，水下有些黑，我没有找到什么，不过有一件东西你或许……”
伊洛琳的小手从大毛巾下伸出，展开，手掌中放着一个挂坠。
纤弱的手掌和金属光泽的挂坠让伊萨的实验出现了微微的颤动，他颤抖的手试图将挂坠抓起，尝试了数次却没有成功。
伊洛琳将这个挂坠挂在伊萨脖子上、塞到他衣服里，紧紧心脏相贴。
感受着胸口的冰凉，伊萨呐呐地说了一句：“谢谢，伊洛琳，谢谢。”
伊洛琳身上的水变成白雾急速散去，她的双手顺势向上揽住伊萨的脖子，身子向他怀中躺去：“伊萨，我有些累了，要睡一会。”
伊萨点点头，抱紧了伊洛琳：“睡吧。”
不一会儿，怀中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伊洛琳沉沉地睡着了。回到宿营地，看着平静的湖水，伊萨也闭上了眼睛，是该好好睡一觉了。
伊萨很快便睡着了，这一次，他睡得很沉，很好。
睡着之前，他觉得，在怀中的人儿和现在的一切才是他应该在意的。他不应该沉湎于过去，活在当下，看向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就像是她对他所说的。
“伊萨，你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为爱你之人和你爱之人，前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