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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梁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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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华丽的暖车在一队唐军的护送下进了轮台城。

暖车的后面还有一辆空的囚车,那是干什么用的,很多人一眼就看明白了。

正在这时,官道的前方人声嘈杂,乱七八糟的语言喊成了一片。之所以说乱七八糟,是因为汉语、回鹘语和葛罗禄语交织在一起,那还有个不乱的。

暖车的轿帘掀开了,一个保养得很好的老年人歪着脖子向城头张望。

老人的年龄五十多岁,保养得很好的脸上红光满面,干净的像刚刚剥了壳的新鲜煮鸡蛋,一根胡须也没有。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老宦官,大明宫中的梁公公。

官道上的士兵和百姓忙作一团,将一捆捆柴薪堆放到官道两旁的商铺,然后在上面浇上火油。

火油的气味很大,熏得梁公公张口欲吐。

这时,官道的尽头传来了几声锣响,忙碌的士兵和百姓纷纷躲到道路两侧。

从车里又伸出了一个脑袋,一个小宦官指着官道喊道:“梁公公,你看那是什么?”

在碎石铺就的官道上,几十名穿着唐军明光铠的葛罗禄士兵推搡着几名衣着华丽的汉子走过来。葛罗禄士兵叽里咕噜的喊着,手里的破锣发出了瘆人的杂音。

这几个吐蕃汉子穿着和唐装相似的宽腰麻布白长袍、阔摆,戴黑色的搭耳帽,衣领反着的,左衽紧身短襦,长袖在半臂处接另一种红颜色,皮带或帛带束腰,上下两种颜色的重裙长至膝下,下着白裤。

自古汉族崇尚右,以右为尊,在服装上也有反映,习惯上衣襟右掩,称为右衽;而北方蛮夷左衽,崇尚左,衣襟左掩,是为左衽。这一制度在周代形成,汉唐时期确立,并达到鼎盛时期。同时,随着边外之族大量涌入中原,这一标志也就成了区分汉人和蛮族的一种标志,有利于确立华夏主体民族的正统地位,同时符合礼的思想,客观上巩固促进了以夷入夏的过程。

除了上衣左衽以外,胡服的下衣和足衣也与中原服饰明显有别。此外,在汉族的习俗中,死者之服(寿衣)用左衽,以示阴阳有别。

披头散发,衣襟左开,借指异族入侵。《论语?宪问》:“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

梁公公伺候了几代皇帝,曾经见过松赞干布的求亲使节,以后虽然双方的关系紧张,但使节来往并没有中断,因此,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吐蕃的贵族。

葛罗禄士兵大声吆喝着,让梁公公的马车靠边站。

小宦官刚要出言责骂,梁公公捂住了他的嘴,嘘了一声,让车夫靠边停车。

看着葛罗禄士兵押着吐蕃人离去,梁公公让小宦官下车打听是怎么一回事。

不一会儿的功夫,小宦官回来报告,葛罗禄士兵奉命抓捕劝降的吐蕃使节,推到城墙上斩首,估计脑袋已经剁下来了。

梁公公沉思了片刻,对小宦官说道:“小边子,你再下去问问,吐蕃使节是哪一天到的轮台,快去。”

这个小宦官就是在历史上大书特书的宦官边令诚,可以说,他对于唐朝的灭亡,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和高家父子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当然,这是后话。

尽管年龄不大,但边令诚为人很机灵,小嘴儿甜得很,很快就得到了梁公公想知道的东西。

梁公公的面孔异常阴冷,让小宦官边令诚立刻告诉带队的唐军北衙禁军偏将,不要去将军府了,将旗帜收起来,马上找个馆驿休息。

到了馆驿,偏将安排好唐军士兵休息,然后来到梁公公的客房问安,请示下一步任务。

梁公公告诉偏将,让士兵不得自由活动,马上吃饱了,战马不许卸鞍,多加点好草料,准备好弓箭,随时准备出城离开。

偏将一头雾水,不知道梁公公整得什么景,怎么公事不办就要跑路?但他没敢问,唯唯诺诺的下去准备。

诺大的客房内很安静,边令诚打了一盆热水,跪在地上给梁公公烫脚。

热水洗去了疲劳,梁公公的心情变得好了一些,有心情扯闲篇了,对着边令诚说道:“小边子,你知道我们这一趟干什么来了?”

边令诚也是一头雾水,因此回答道:“奉皇上旨意,到轮台捉拿高舍鸡回京听审。”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去将军府抓人,而是躲到这里吗?”梁公公闭着眼睛说道。

“怒小人愚昧,实在不知是为什么。”边令诚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梁公公的脚从水盆里缩出去,找一一块洁净的布擦着脚丫子,淡淡的说道:“吐蕃特使已经来了好几天了,高舍鸡早不杀晚不杀,偏偏我们前脚进门后脚就杀,这是给我看的。”

边令诚吃了一惊,问道:“高舍鸡留着吐蕃使节,难道是高舍鸡要投靠吐蕃?”

梁公公将擦脚布扔到边令诚的脑袋上,嘲笑道:“这倒不至于,如果高舍鸡真要想反了,把我们送给吐蕃,岂不是大功一件?他之所以留着吐蕃使节,无非是因为城内兵少,拖延时间而已。这是骄敌之策,聪明人都这么玩,你要学着点儿。”

边令诚将擦脚布叠好,放到一旁,好奇地问:“那为什么现在不骄敌了。”

梁公公躺到了榻上,很愉快的说道:“傻小子,你真是一块木头!现在我们来了,我们是干什么来的,高舍鸡难道不知道?所以啊,他才来一个破釜沉舟,命令葛罗禄士兵斩杀吐蕃使节,逼迫吐蕃军队攻城。”

边令诚吓了一跳:“那我们不就有危险了?”

梁公公自顾自的说道:“高舍鸡命令葛罗禄人干掉了吐蕃使节,这就让葛罗禄人没有了退路。然后将城中布满柴薪,要知道,这里不仅仅有唐人,葛罗禄和回鹘部落头人的家属也在这里。一旦军队战败,整个城市都要陪着殉葬。这样一来,回鹘、葛罗禄人恐怕比唐军还要拼命。”

边令诚的年龄只有十几岁,还搞不清楚这里的利害关系,因此,一言不发的看着梁公公。

梁公公叹息道:“高舍鸡实在太狠了!好得很,男子汉大丈夫,该拼命的时候就要拼命。”

边令诚虽然不明白这里的奥妙,但他对于梁公公的不作为还是担心不已,因此提醒道:“公公,皇上的旨意……”

梁公公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吐蕃大军转瞬即到,这时候应该同船共度,哪有在暴风雨来临的时候,先把船老大抓起来的道理,难道自己也不想活了?”

边令诚不知道怎么接茬了,好在梁公公也没有打算听他发表高见,自顾自的说道:“高舍鸡一定是背城一战,战争是最没法预测的赌博,我们可没惹着谁,如果不好,我们就遛他娘的。”

边令诚终于明白了,一挑大拇指赞道:“公公高明,这就是公公让偏将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出城的道理吧?”

“孺子可教也!”梁公公夸奖道:“你个小王八蛋,终于明白事了。你经常在外遛着点儿,战斗一定会在西门打响,一旦风声不对,我们立刻打开东门开溜。”

边令诚小心的说道:“小人不敢离开,高舍鸡一旦知道公公到来的消息,肯定会随时拜访公公。小人不在旁边伺候着,那成了什么体统。”

梁公公嘲笑道:“轮台是军镇,高舍鸡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我们好几十号子到来他岂能不知道?我们在城外八十里的时候,斥候就把我们的行踪报来了。”

边令诚很生气,当然是给梁公公看的,张口就骂:“高舍鸡好大的胆子,知道公公大驾光临,还敢不迎接,这不是不给皇上面子嘛?”

“你懂个屁!”梁公公不以为然地说:“这就是高舍鸡狡猾的地方,我知道你来,我不惹你,你就当好观众吧。如果一见面,戏就不好演下去了。不见面也好,一旦城池失守,我们也就不好跑了。”

边令诚挠了挠脑袋,说道:“公公,不如我们现在就走吧。”

梁公公脸色一沉,骂道:“我们已经上了贼船,还下的来吗?如果我们现在就走,一旦轮台守住了,我们岂不成了临阵脱逃!那死的就不是高舍鸡,而是我了。我死了,你小子能跑多远,不死也得脱层皮。”

边令诚挨了责骂,吓得不敢再发一言。

梁公公缓和了语气:“如果高舍鸡一战得胜,我自然也是督战有功,皇上肯定要大大的奖赏,如果败了,趁着城内起火,我们跑也来得及。吐蕃军队会救火抢劫财物,根本就不会拼命追杀我们的。”

边令诚害怕的心情减轻了,于是想起了还没有吃饭,说道:“我去给公公要点儿吃的。”

梁公公心满意足的喊道:“要烤骆驼肉,还要当地的葡萄酒,都记到高舍鸡的账上。打赢了,自然他买单,打输了,全城都死翘翘,单也就不用买了。这里的葡萄酒是鲜酿的,京里是喝不到的,味道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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