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只有在绝对的寂静中才能更接近武道
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
所以这世上也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
世界上每片树叶都有自己的脉络，自己的纹理，自己的阳光，自己的土壤，它们的成长环境也是千差万别的，所以世界上从没有两片树叶是完全一样的。当然，世上的人也是一样的，他们有自己的成长环境，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爱好，所以世界上也没有两个人是完全一样的。
所以世界上也没有完全相同的武道。所以我必须找到自己的武道。为了我的乌拉。
——老蛮蛮《武道修炼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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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任何尼德人在母世界历1937年11月公开宣称疯狗老蛮蛮领悟了高深武道，那么这个人一定会被530421198城奇点集团分公司丢进“绝对静寂”级禁闭室。因为这个人疯了，只有疯子才会说出这样不负责任哗众取宠的言论，所以需要绝对的静寂。
而如果那位祸从口出，嘲笑疯狗“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肉骨头”俗不可耐，而被活活咬死的倒霉蛋镀金客活着，他却一定会同意上述观点。不可否认镀金客很有武道天赋，十六岁就获得了奇点集团母世界历1936年年度武道比赛季军。所以才有资格被集团总部以预备干部的身份，派遣到530421198城奇点集团分公司镀金。
只是当疯狗扑上来的时候，一股强烈的死亡意识覆盖了镀金客的一切，镀金客突然发觉自己不会动了，所有千锤百炼的武道都荡然无存。所以只能安静地任疯狗活活咬死。如果——倒霉蛋镀金客活着，一定会发现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奇点集团高级武道顾问土曜先生曾经为冠亚季三甲武道开悟时演示过这种感觉。只是土曜顾问演示的是厚重之道，疯狗表现的是死亡之道。两者之间的差距根本不能以道里计。土曜先生的是风轻云淡信手拈来，而疯狗的却是时灵时不灵。
但，不可否认，这是疯狗的武道。
爱是老蛮蛮的信仰，亦是勇气与力量之源。这爱之信仰将指引着他。永恒地指引着他。
一年零四个月前离开乌拉的老蛮蛮，经过四个月的跋涉，穿越无数星系，终于感觉自己可以抗住乌拉爱的牵引。老蛮蛮认为这是他的乌拉的指引，于是停驻800518星系530421198城，将自己卖给了奇点集团分公司。换来一支神秘针剂和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或许老蛮蛮选择停驻800518星系530421198城也因为800518星系是乌拉所在星系的前卫星系。
初来乍到的他，将自己定位为一条狗，成为了分公司成万上亿普通护卫队中最默默无闻的一员。从不龇牙咧嘴，又摇尾乞怜。默默地开始疯狂。但3个月后麻烦依旧找上了他，一个资深同僚也是资深酒鬼要求老蛮蛮褪下戒指，交给他换酒喝。
“喂！菜鸟，把你的戒指给老子褪下来。老子又可以好好喝一顿了。”资深酒鬼是一个肥胖但健硕的男人，他的身体是如此的高大肥胖，几乎一个人就可以抵得上三五个老蛮蛮，硕大的光脑门高高仰起，同样巨大的眼珠傲慢地注视着他的新猎物，完全没有温度，凶戾而冰冷。面颊浮肿、满眼血丝，那极其膨胀的脸，一脸酒膘红，不像冷了的白馒头，倒像暮色里庞大而萧瑟的坟丘。眼是红烂了的，频频淌着泪，他不时用粗砺如铁的手抹拭。一个标准沉溺于口腹之欲的穷凶极恶之徒。
灭毁其爱之信仰者，必死。对此老蛮蛮毫不犹豫。连爱的信物都不能保有，自己注定被这个世界遗弃。
老蛮蛮一言不发，直接扑了上去。此刻的疯狗不会知道这是他改变命运的一战。此战后被调入1级护卫队，成为重要的博彩道具。
死战开始，资深酒鬼终于知道自己惹上了一条疯狗。这根本不能说成是一场人跟人之间的对决，所以资深酒鬼对付人的武道技巧竟然不管用，而眼前明明就是一个人。这种错位感，给了老蛮蛮机会。他悍不畏死又无所不用其极，掐、抓、扭、咬、拳、掌、肘、膝、腿、擒锁缠斗、咽喉锁拿解脱、摔打撩阴、抠眼扯嘴、心理战，熟极而流。最大限度地避免被击中，摒弃花哨动作，用最快最安全最有效的方法进行防卫，利用对方的薄弱环节，把一切可获得的物品变成兵器，这是一场属于疯狗的无规则无限制死斗。这是东区8年的训练成果，最主要的是老蛮蛮又找到了跟乌拉一起战斗的感觉。这是两个人，两个心魂相守的人对一个要毁灭他们爱情的酒鬼匪徒的战斗。
这是一场捍卫爱情的战斗，为此不计生死。
结果，一死一重伤。边看热闹边开盘口博彩的同僚们，几乎掰烂了处于昏迷状态老蛮蛮的嘴，才将两个人分开。押资深酒鬼胜的公司职员几乎气疯了，当然还有开出1赔10000的庄家，该死的老蛮蛮害他们损失了一大笔钱。这绝对是一场一边倒的小战斗，资深酒鬼可是一个高手，一个心狠手辣的职业亡命匪徒，为何会出现大逆转？难道该死并且已经死去的匪徒宿醉未醒？当然，找不到原因并不妨碍疯狂而冷血的庄家和赌输的同僚，将昏迷的老蛮蛮丢进“绝对静寂”级禁闭室泄愤。他们要老蛮蛮死，这是昏迷未醒的老蛮蛮能赔偿他们的唯一价值。
这是无主之地，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老蛮蛮醒过来了，沉重乌青的眼睛睁开，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声音。难道自己已经魂归故里？一个念头涌上老蛮蛮的心头。但老蛮蛮很快就否定这个念头，撕心裂肺的疼痛提醒自己还活着。
接着老蛮蛮又开始怀疑自己已经死去，因为他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动、胃肠蠕动、肺脏起伏、血液流动、脑浆波动发出的声音，这些声音如洪钟大鼓，老蛮蛮用力地捂住耳朵，但声音依然存在。他拼命地挤压、撕扯耳朵，耳朵鲜血直流，****了老蛮蛮的手。
老蛮蛮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突然在衣服上拼命擦拭，这是要牵住拉的手，怎么可以有血迹？老蛮蛮想站起来，但他扶着墙壁走了几步，松开手又徒然坠地。自己还活着吗？曾经梦想成为大海，现在却连站都站不稳的男人。
我的力量呢？老蛮蛮大声地问自己。他的耳朵却听不到嘴巴发出的声音，耳朵里依然充斥着心脏跳动、胃肠蠕动、肺脏起伏、血液流动、脑浆波动混成的洪钟大鼓。他为了力量而远离挚爱，到现在却一无所有。连自己原来的都通通输掉，连站都站不稳，还不如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甚至连自己说出的话语都不能听到。
我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老蛮蛮又声嘶力竭地问自己。他的耳朵依旧听不到嘴巴发出的声音，耳朵里依然充斥着心脏跳动、胃肠蠕动、肺脏起伏、血液流动、脑浆波动混成的洪钟大鼓。这些声音让他崩溃、让他发狂。自己在东区用了8年时间，吃下了一片安身立命的天空。但终究是以生搏生，无法突破。爱的勃发生机，拒绝死的任何形式的打扰。所以自己才狠心离开拉走出爱的辐射范围，追寻更强的力量，追寻更高的武道。可是，自己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
老蛮蛮开始出现幻觉，但他的幻觉全部只有乌拉。12岁的拉为帮助自己而失手将自己推下阳台。12岁的拉为照顾断腿的自己去偷肉鼻青脸肿头发一绺一绺地掉。12岁乌拉的祷告和拥抱。12岁的乌拉因为自己的质问摔掉整锅肉负气出走。12岁的乌拉坐在自己跌落的阳台上摇摇欲坠。12岁的乌拉任自己从身后抱住许下守护之言。12岁的乌拉和自己相互支撑着走在晨光里从此命运叠合。12岁的乌拉与自己成为善与恶的彼岸用8年时间安身立命。20岁的乌拉将她的一切毫无保留地交给了自己……
“不，即使是死了，我也要守护我的乌拉！”老蛮蛮小声却坚定。箴言不是狂飙之语，却可以震耳发聩。
老蛮蛮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心脏跳动、胃肠蠕动、肺脏起伏、血液流动、脑浆波动混成的洪钟大鼓消失了。老蛮蛮热泪盈眶，这是乌拉的爱对他的拯救。
老蛮蛮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思想：用死的觉悟，去守护关于乌拉生的一切。从此成为死与生的彼岸，只要乌拉活着老蛮蛮就永远不死。从此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威胁到乌拉的生，就将接受老蛮蛮茫无涯际的死。爱有多深，死的能量就有多大。这是老蛮蛮对乌拉的本能。本能代表的是**对于心灵的要求。一种是生的本能，也叫性的本能或爱的本能，另一种是死的本能。死的本能也就是自我本能。任何生物有机体的首要特征在于它必然走向死亡。一切生物个体都有一种竭力要回复到它原来存在状态的特性。一切生物都是从无机物产生出来的，回复到原来的状态，也就是趋向死亡。
生本能是与死本能对立一种本能。但此刻奇迹般地内化在了老蛮蛮的精神世界。一旦被引发就会相互碰撞，激发出强大的“里比多”力场。
这就是老蛮蛮的武道。以死的觉悟守护乌拉生之希望的武道。
老蛮蛮轻松地站了起来，时而侧头蹙眉，时而欢呼雀跃，像一个游山玩水灵感迸发的诗人，又像一个获得梦寐以求玩具的孩子。
“我无法安息，皆因你无法安息。”最后老蛮蛮唇角扯起了弧度，陷入了安眠。呼呼大睡。
只有初生婴儿和有信仰的人才能在绝境中安睡，
——因为他们是纯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