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永远同在

经济基础决定灾难耐受度。

——盗墓人军团缔造者疯狗唯一流传于世的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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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世界历1938年5月。

第三个日曜日。

一艘来自23445星系联邦采矿公司的运输舰，降落在了无主之地——800518星系530421198城。这是司空见惯的，也是无主之地的一项重要经济来源。无数无主之地的尼德人围了上去，准备迎接他们的衣食父母。

值得一提的是联邦采矿公司是奇点集团的最大股东。

最靠前的小贩们紧张地念叨着自己的所有货品：粗制滥造的全息花花公子、最新版的“打手枪是拯救矿工的唯一方式”自渎系统卡、当然不能忘记销量最好仅售100光盾○注1的增强性趣的药剂……这些才是财大气粗而又寂寞难耐的联邦采矿公司员工们的最爱；拉皮条的扯着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哈欠连天的性工作者，其中有男性也有女性，因为没有抢到有利位置而污言秽语不断；小偷们眼珠子骨碌碌地乱转，挤着蹭着性工作者们，在认真工作时也不能忘记享受生活，多几个性感**的白眼也是上苍的恩赐；乞讨的儿童唯唯诺诺贴在人群之后，浑身散发着臭气，其中缺胳膊少腿的几个伤口还流着脓血，他们的父母隐身在不远出，指手画脚地叱骂着；掮客们穿着自以为体面的衣服，叼着忘忧草香烟，在心里重复着老板定下和监守自盗者的交易价格和自己即将到手的好处……

联邦采矿公司的运输舰的舱门终于缓缓打开，等待的人们一阵紧张反而安静了下来。在所有现场无主之地尼德人的注视下，两条巨大的触须探出了舰体，接着是巨大的颚和黑黝黝的头部。一只有3个标准尼德男人大的黑色蚂蚁出现在了舱门舷梯口。两个触须不停地颤动着，巨大而锋利的颚互相摩擦，发出金属般的摩擦声。

一只该死的蚂蚁？等待的人们一阵愕然，又很快释然。这些该死的腥臭孤独矿工总是会弄些该死的无聊吓人小把戏。

那个“该死的无聊吓人小把戏”爬下了舷梯，将巨大的触须伸向了人群，愉快地颤动了起来。几个嘻嘻哈哈的性工作者甚至将手握住了触须，连续不断的颤动让他们的手有些麻。如果这些性工作者能够翻译“该死的无聊吓人小把戏”的语言，一定会拼命地逃开。

因为“该死的无聊吓人小把戏”用触须发出的消息是：食物，大量的食物。

陆续不断的“该死的无聊吓人小把戏”爬下舷梯，迎接衣食父母的人们开始感到不安。毫无感**彩的复眼让他们感到心惊胆战。而他们却依然围了上去，开始兜售起他们赖以为生的一切。包括乞讨。

“该死的无聊吓人小把戏”整齐划一地颤动了一下，接着停止了颤动。张开了巨颚，对着尼德人一啮合。干脆利落，一咬两断。

“啊。”一声声垂死的惨叫，像一盆盆沸水浇到了一群猪身上。猪开始四散奔逃。“该死的无聊吓人小把戏”不停地涌出舱门，爬下舷梯，如一条黑色的汹涌河流，洇漫向800518星系530421198城。咔擦咔擦与垂死惨叫交织出了一部盛大恢弘的死亡交响乐。

无主之地迎来了他们的主人——死亡。死亡，与人们永远同在。

“该死的无聊吓人小把戏”们有条不紊地工作着，行军蚁兵蚁军团大杀四方，它们自动结成无数每队大约由100只兵蚁组成的战队向城市纵深吞噬，一咬死眼前的目标，它们绝不停留，最可怕的是它们居然不动到嘴的食物一口。工蚁们分成了两股，一股收集死于兵蚁颚下的尼德人，它们的食物，一股开始建设工事。它们需要大量的食物和堡垒，因为它们需要繁殖。

行军蚁蚁后在一次休息期，大概两三周之内，就能产下25万粒卵，同时能够产6粒左右的卵，最后孵化成为新的蚁王，新的蚁王或者叫蚁后为雌性，也同时产出了一千多枚能够发育成为雄蚁的卵。最后它们发育成熟之后都会产生翅膀。雄蚁为了避免兄弟姊妹之间交配，近亲繁育，雄蚁尽快飞走，飞到别的蚁群里边，寻找别的蚁群里边的处女蚁王进行交配。

蚁后寿命可长达15年至20年，终生产卵。蚁的生活史有卵、幼虫、蛹和成虫4个阶段，共8～10个七曜日。食物，就目前而言就是无主之地530421198城的尼德人。

对灾难的惧怕要比灾难本身可怕○注2。没有人愿意组织人力物力反抗，人们只想着逃命，只想着将弱小之人推向蚁颚，却往往将自己送进行军蚁兵蚁军团强悍而锋利的巨颚之下。

无主之地已经沦陷，有经济条件和逃生设备的都已经逃走，只剩下垂死挣扎之人。

“经济基础决定灾难耐受度。”站在奇点集团530421198城分公司办公楼顶部的老蛮蛮，面色如铁地发表着这场灾难给他的第一感受。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有钱有势的尼德人未必就能不死，但他们却有着比穷鬼高出无数倍的生存机率。富人们有小型时空穿越舰、有坚固的堡垒、有武器装备、有保镖，而穷鬼只有烂命一条和将家人同伴推向蚁颚的残忍之心。再说穷鬼即使逃过此劫，等待他们的也将是绝望。

老蛮蛮脚下的奇点集团530421198城分公司已经撤离完毕。该死的联邦采矿公司运输舰离分公司不远，肯定首当其冲。公司可没有必要用公司的资产、武器装备和人命保卫这该死的无主之地。公司追求的是利润，而不是正义。只是换个地方做生意而已，反正尼德世界无限广阔。再说该死的大蚂蚁不可能连公司的物资地盘都全部吞进它们该死的大肚子吧，该是公司永远都是公司的。只要有联邦授权的武装和联邦法律。

“执行1号撤离预案，请公司护卫队保护1级员工优先撤离，严厉制裁越权者，制度是公司的一切。”整个奇点集团530421198城分公司驻地范围，电子合成的声音不停地播报着，每一个出口、拐角都有这样预案指导全息在指导播报。

凌乱而密集的枪声一直持续不断，奇点集团20艘大型时空穿越舰、200艘穿越战舰腾空而去。除了公司一级员工和所有护卫队，只留下全部2级、3级和没有级别的员工滞留无主之地。他们除了咒骂只剩等死的恐惧。公司的大型时空穿越舰其实可以装载下40%的员工，但员工不是财富，只是赚取财富的工具，所以他们只能让位给沉甸甸不会说话不会动也没有情绪思想的财富。

属于公司1级护卫队一员的老蛮蛮没有顺理成章地登舰撤离，却在一片诸如“疯狗就是疯狗”，“该死的疯狗”，“老子终于可以不输钱了”……等嘲笑辱骂声中，留在了公司大楼顶部。

老蛮蛮选择留下，只有一个原因：800518星系是乌拉所在星系的前卫星系。530421198城就是跳板，也是屏障。

按照老蛮蛮的新理论：经济基础决定灾难耐受度。一旦这些该死的大蚂蚁突破800518星系，他的乌拉将死无葬身之地。他的乌拉可没有小型时空穿越舰、没有坚固的堡垒、没有武器装备、没有保镖。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和无数靠不住的“友谊”。

“我无法安息，皆因你无法安息。永远同在。”老蛮蛮亲吻戒指纵身跳下了公司大楼。

母世界历1938年5月。第三个日曜日。成为了尼德世界最黑暗的记忆之一，被称为黑色日曜日。

传说有一个神秘的歌者，根据这一黑暗记忆，谱写出了《黑色日曜日》这一非常凝重的忧郁性音乐。他的曲调非常凄美绵长，并以起伏不平的高调诠释了人类面对死亡的一种抗争和无奈。歌词写得非常真实，有人们通常可以见到的祭奠场面。这种场面通过朴实写来也非常容易使人浮想联翩的。尤其是，歌词中痛不欲生的失望和夹杂着焦灼而炽烈的爱，往往让失恋的人，生发一种情愿以死去换回所爱的强烈幻想。

根据传说，在成曲的同年，《黑色日曜日》便在尼德世界流传开来，随后跨越时空，肆虐整个多维空间，传到母世界，再到新智人世界。

由于歌曲中流露出慑人心魄的绝望情绪，死在它手里的人无可计数。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它就是死神的代名词，人们对它谈之色变。尼德世界严禁在公共场合播放演奏这首乐曲。由于自杀的人越来越多，尼德世界、母世界、新智人世界的代表凑在一块，召开了一次会议，要求联合抵制《黑色日曜日》。

从此《黑色日曜日》成为第一禁曲。

而这一切都跟盗墓人军团的缔造者疯狗有关。

跟疯狗该死的纵身跳下公司大楼有关。

因为——

灾难与爱，永远同在。

○注1：光盾，尼德世界的货币。

○注2：对灾难的惧怕要比灾难本身可怕。——笛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