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骆驼、狮子和婴儿
漫游者，你是谁？我看见你踽踽而行，没有嘲笑，没有爱，目光深不可测，像一个线锤那样湿漉漉，显得悲伤不已，刚刚探测过每一深度，从水里拉上来，一副不满足的样子——你在水下要寻找什么？——胸中从不叹息，双唇掩盖厌恶之情，一只手是在缓缓握紧：你是谁？你做了什么？你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此处热情款待每一个人——恢复恢复精神吧！你到底是谁，眼下什么会使你高兴？什么会使你恢复精神？说出来，只要我有，我就给你，我就给你！“使我恢复精神？使我恢复精神？使我恢复精神？唉，你真是多管闲事，你说的够多的了！可还是给我吧，求求你——”给你什么？什么？快说出来！“另一个面具！第二个面具！”1——盗墓人军团前指挥官疯狗的精神博弈＜＜cidaa——超时空安全局第一部盗墓人第七卷诸神的黄昏分割线——cidaa＞＞
妖孽散开的精神力什么也没有扫描到，除了一片死亡阴翳。（)妖孽看了看哇哇大哭的小树没有异常反应，也暂时把悬着的心放了下去。如今的小树对杀机的感应，与座头市也不遑多让。微不可察的杀机就会唤醒小树心中的魔鬼，换起星火燎原般的肆意杀戮。
原来，人类是极端的动物，一旦失控就是洪水猛兽。
妖孽在心中叹了口气，拼命将两个唇角提了起来，小树立刻破啼为笑。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向上提着。但妖孽的心却始终不踏实，从一个月前就似乎有一双冥冥中的眼睛盯着自己和小树。却从不露痕迹。经验告诉妖孽，能避开精神扫描的都是高手。
咬人的狗不叫，妖孽随时提着十二万分的精神。她的小树不能再受任何的伤害。为此妖孽不惜伤害任何世界。
妖孽爱昵地用手挠着小树的扫把头，轻声说：“树，以后不得到我的允许不能吃任何东西，记住了吗？”
小树点了点头，也伸手挠了挠妖孽的头发。一如婴孩般反映着世界。人类通常认为新生儿是无能的、被动地个体。其实，新生儿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具有相当惊人的反应和学习能力。而且具有主动探索外部世界的潜在能力。只是，小树的情况实在有些不同。具体有何不同，妖孽也说不上来。或者是实在不愿意弄个汤清水利。
留些模模糊糊的希望，总好过明明白白的绝望。
妖孽带着小树猎了一只小兽，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燃起一堆篝火。小树靠着妖孽坐在篝火旁，妖孽手里抬着一根树枝，上面穿着一只不知名的小兽，妖孽耐心地翻烤着，香气四溢，偶尔滴落的油脂让火头窜起，照亮了小树纯净如蓝天的脸庞和唇角亮晶晶的口水。香味扯着小树靠妖孽越来越近。妖孽娴熟地翻动着，间或拿起手边的瓶瓶对着小兽撒些佐料……
这些本应该由小树来做。而妖孽要做的是小鸟依人。如今却调了个个。天翻地覆。眼泪滑下了妖孽的脸庞，恍如时光倒转的一幕让妖孽情难自禁。如果依然是自己靠着小树，那该是如何的幸福？可是没有如果，妖孽唯有拼命地翘起唇角，像被一双无形的手向上提着。诡异而忧伤。香味吸引了小树的全部注意力，以至于没有看见妖孽梨花带雨的脸。小树半个身子靠着妖孽，翘着的唇角已经变成了尼加拉瓜瀑布，一如妖孽当初，还是iii545756467号少女时的当初。
妖孽幸福地回忆着第一次见到小树烤肉时的体验，幸福地感叹着原来吃的东西除了稀兽便一样的合成餐，还能有这样的形式和味道。
生活真精彩，妖孽由衷感叹。像牛儿反刍般反刍着幸福。
一如当年小树递给自己烤肉一样，妖孽有些恶作剧地递过烤肉。笨拙地接过小兽腿的小树比妖孽当年更精彩，被烫得龇牙咧嘴却执着地不肯松手。妖孽哈哈大笑，小树被烫得眼泪汪汪。
妖孽的唇角更翘了，像被一双无形的手向上提着。眼泪却肆意漫流。一颗颗热泪洇进沉默的大地。没有任何的回应。
摇啊摇，摇啊摇，
我的宝宝要睡觉。
小花被，盖盖好，
两只小手放放好。
摇啊摇，摇啊摇，
我的宝宝睡着了……
在妖孽弥散女性温暖的歌声中，小树终于睡着了，脸上洋溢着纯净的笑容，唇角挂着亮晶晶的口水。妖孽抬起头，数着漫天星星。数着未来的时光。一如星星般无穷无尽的时光。没有小树的时光。或者失去小树的时光。
“困境就像置身于雨夜荒原小屋，透过玻璃上的水渍和雾气，世界一片迷茫，但太阳一出现就会好的。当然这里所说的‘太阳’是独立的思想和无与伦比的爱。或者还有友谊。”妖孽大声地鼓励自己。却奇怪地没有使用母语，而是使用拉丁语。同时拼命地翘起唇角，像被一双无形的手向上提着。不知疲倦地提着。
又是一声幽幽的叹息穿过无边的暮色遥遥地传了过来。
“你还要看多久？”妖孽对着叹息传来的方向用拉丁语轻轻地说。
许久，一个男人低着头从暮色中走了出来，走向篝火微弱的光明。篝火边的妖孽突然涌起一种感觉，这个男人就像一个湿漉漉线锤，探测深海的线锤。悲伤而又深邃。
男人施施然走到篝火边，捡起小树吃剩的烤肉啃了起来。就像一条饿了很久的狗。
沉睡的小树没有任何的反应。妖孽散开精神力扫描男人，却只扫描到一片死亡的阴翳。妖孽打了一个响指，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这是一个高手。一个暂时没有杀机的高手。妖孽在心里下了一个论断。把心一横，静观其变。至少这是妖孽在这个世界见到的最像人的一个人。一个不会惊醒小树身体里魔鬼的人。
男人终于啃完了所有的烤肉，没有任何风度地用袖子揩了揩嘴上的油腥。从大衣里提出了一个砖头似的物件。整个过程始终低着头。似乎不想面对整个世界。
“你们的笑容让我动容。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笑容之一。”男人的声音通过砖头变成了妖孽能听懂的拉丁文。男人说得也是拉丁文，只是口语有些难以辨认。砖头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我可以理解为讽刺吗？”
“不，只有真正爱过、爱着的人类才会有这样的笑容。”男人的话语难得的出现了一些温暖。
“你有求于我们。”妖孽开门见山。
“或者我和你们都需要相互帮助而已。”男人没有否认。智慧的人善于承认，而不善于否认。
“我们什么也不需要。”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我认为你的朋友正在返老还童，在精神上返老还童。而这种返老还童应该是有一个终点的。”男人一针见血。
妖孽和男人就像拳击台上的拳手，小心翼翼地出着刺拳。
“何以见得？”
“尼德世界最伟大的哲学家，曾有过一个精辟绝伦的论断：人的精神有三种境界。”
“那三种境界？”妖孽面无表情。
“骆驼、狮子和婴儿。第一境界骆驼，忍辱负重，被动地听命于别人或命运的安排；第二境界狮子，把被动变成主动，由‘你应该’到‘我要’，一切由我主动争取，主动负起人生责任；第三境界婴儿，这是一种‘我是’的状态，活在当下，享受现在的一切2。根据我的观察，你的朋友正处于第三种境界。但是……”“但是什么？”妖孽声音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惶急。这丝惶急犹如拳手一拳击空，迎面而来的将是狂风暴雨般的组合拳反击。12：尼采